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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的时候不能不信命。
或者说,命,才是决定人生轨迹的唯一力量。
有句俗话讲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论得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做什么、怎么做,你自己说了算;但是成不成,要老天爷说了算,命说了算。
相较而言,淑妃马芸芳和惠妃慕容灵,就属于命比较好的那一类人。
明明一场关乎个人生死和家族安危的阴谋正在暗中逼近她们二人,可是,因为命运之手的玄妙推动,让很多意外因素忽然卷了进来,进而把这场阴谋一举吹得烟消云散。
两位娘娘既不清楚危险将至,又不晓得安然过关,唯有循着原本的命运轨迹,过着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悠然自得。
反观这场阴谋的关键人物蕊姬,命可就没那么好了。
带着劳剑华交给的重要使命,蕊姬一路辛苦跋涉,又是偷渡大江,又是乔装改扮,好不容易混进帝都,连个热水澡都没洗成,就被活阎王杀到了面前。
死里逃生的她,还随时会遇到宵禁巡逻的官府兵马。为避免身份暴露、横生枝节,蕊姬急中生智,决定利用恰巧路过的宫中人士,暂时帮自己脱困。
照蕊姬的想法,像她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横竖怎么看,也不似为非作歹之徒,所以只要装装可怜,相信很快便能顺利离开,重新在帝都推进任务。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再次跟她开了个玩笑。
莫名其妙的,自己居然被虎豹骑给软禁了。问原因,对方也语焉不详,甚至还扯出全城戒严抓逃犯的荒谬理由,险些把蕊姬给直接气笑了。
不过,冷静下来的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这里是禁苑,虎豹骑又是天子亲兵,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职责属性,对方都完全没有理由刁难自己一个女孩子,更没有道理把外人硬留在宫中。
没有理由,才是最可怕的理由。
没有道理,就意味着道理已经不再重要。
难道是我暴露了吗?蕊姬默默地想着。
身上没有特殊的识别标记,对方也并未把自己当成叛军,大刑伺候。这就说明,他们仅仅是在怀疑什么,因此才会把她留在此地,以便暗中查实。
蕊姬猛然一惊,暗骂自己疏忽愚蠢:对方会不会是有人认出我来了?
尽管当年陪着慕容雪在东都洛邑的时候,自己刻意保持低调行事,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可毕竟要正常生活,就难免跟街坊四邻打交道,而东宫的官员和内侍,偶尔也会因为公务登门造访。
若是有心人在意,难保不会对自己留下印象。
蕊姬暗暗后悔,责怪自己还是太轻敌托大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正常来说,她在老常的秘密据点落脚之后,的确是要继续乔装改扮,然后再出来行动,可该死的沈烈居然毫无征兆发起突袭,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就直接逃到了外面。
帝都皇宫里,有不少是太子时期的旧部,兴许问题就出在了这上面。
说实话,蕊姬此刻也有些发慌。
自己是劳剑华手下这件事,对普通人而言当然无从了解,但对于北衙逆鳞司和镇疆情报司来说,却连秘密都算不上。
如果自己真的是落在那些人手里,接下来能走的路便只剩一条:死。
甚至,想死都死不了。
蕊姬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口的毒丸,一时间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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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金河各州这次交付的战船,总计六百零三艘,完全可以弥补夷陵水师之前的损失。请您过目。”
董天星双手呈上卷册,继续讲道:“眼下唯一的麻烦,是如何交接给杨厉他们。几条水道,兵部都反复研究过,还是没办法运送船只到舰队手中。”
李炳脸上刚刚露出的笑容,瞬间被老董后面这番话搞得无影无踪。他皱起眉头,将卷册丢在一旁:“新造出来的船,水军拿不到,这又有何用?”
殷诚毅沉声道:“近来,包遇春的舰队也在不断扩充,并且完全封锁了大江下游水道。新船从金河开过来,必须通过他们的地盘,才能去到上游的夷陵,确实非常难办。”
董天星咳嗽了一声,说道:“为今之计,还有一招。”
“哦?你快说说看。”李炳眉毛一扬,催问道。
“老臣建议,这批船可以暂时划拨给镇疆第十军。”董天星应道:“他们位于庐州无为水域,背后连着淮河的几条重要支流,能跟金河贯通。在转运安全上,也有充分保障。”
闻听此言,殷诚毅立刻嚷道:“笑话!朝廷的新战船,怎么能分给他们?!”
董天星早猜到他会提出反对,因此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说道:“殷大人,李江遥现在还兼着水军都督一职,而镇疆军的水师同样也是我圣唐军队。既然战舰开不到夷陵,暂时交给他们有何不妥?难道他们不打叛军吗?”
殷诚毅被老董怼得一时语塞,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过硬的理由来。说实话,若是客观评价打击叛军的成果,镇疆军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相较而言,另外几支朝廷军团反倒更像来混日子的。
李炳思忖片刻,忽然开口道:“依朕看,其实也不必专门分给凤凰军团。在大江下游另外组织一支舰队不好吗?如此一来,上游那边有杨厉,中游水道有李江遥的鲲鹏军,下游再设个新舰队,三路人马相互策应,还能最大限度牵制分散包遇春的兵力。”
“陛下圣明!”殷诚毅眼睛一亮,高声赞道:“这个策略攻守兼备、一举两得,实乃高招啊。”
董天星愣了愣,但转念一想,如此也确实对作战有利,于是拱手应道:“老臣也赞成陛下的这个想法。不过,该由谁来指挥新的水师舰队呢?”
李炳反问道:“你们兵部有没有合适人选?”
董天星砸吧砸吧嘴:“要说陆战,各军团人才济济,演武堂也培养了不少好苗子,随时可以选贤任能。但是水战嘛,能打的,眼下都在夷陵和无为,兵部这里……啧,实在有点不好办。”
李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殷诚毅:“都督府不也有选将之责吗?演武堂又归你直管,有没有人可用?”
殷诚毅看了看董天星,试着说道:“要不然,从夷陵那边选调一些军官?”
“想都别想。”董天星苦笑着摇摇头:“前两天杨厉还给兵部来信,要求增派合格军官,以补充他的作战损失。你现在抽调夷陵的人?杨厉能直接跳起来骂娘。”
“金河方向呢?”李炳问道:“金河不也有水军吗?难道挑不出合适的人?”
董天星拱手道:“陛下明鉴。夷陵舰队的指挥体系,最早其实就是金河水军的老班底。他们能调的,差不多都调到大江前线了。近两年时间,大小几十战,还阵亡了不少。”
李炳无奈地点点头:“嗯,确实如此。当初征调金河水军驰援大江,还是朕亲自下的旨。这一转眼,都过去两年了。”
殷诚毅眼珠子一转,朗声道:“陛下,臣……想自荐。”
“自荐?”李炳微微愣怔:“殷卿,你想去带新舰队?”
“不只是新舰队,”殷诚毅慷慨陈词道:“讨伐南方叛逆,关键就在于夺取大江的控制权。臣愿为陛下出征,以指挥新舰队为契机,会同上游和中游的所有水面力量,彻底击败包遇春,为大军渡江扫清障碍!”
董天星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讶然道:“殷大人,您懂水战兵法吗?”
殷诚毅不屑地笑了笑:“这有何难?殷某自幼饱读兵书,后来又长期效力于都督府,关于水军的选拔、训练、装备、战法,全都了然于胸。”
董天星听得不禁眉头大皱:“都督府确实掌管着水军作战的策略和统筹,但是,训练操演与实战完全是两码事……”
不等他说完,殷诚毅直接打断道:“董大人,杨厉也好,聂先增也罢,都是只读过水兵武科,但并没有实战经验,为何你不质疑他们,却偏偏要质疑殷某?”
董天星闻言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话说的轻了,起不到任何作用;话说的重了,等于完全不给殷诚毅任何颜面,且同样没有依据。
李炳见他俩又要争执起来,连忙拦住:“殷卿,你说要决战包遇春,可有什么成熟的对策吗?”
“回禀陛下,关于平叛之战,臣早已思考筹谋了许久,其中当然也包括大江水战。”殷诚毅见终于可以向帝君展示自己的谋略,连忙抓住机会,侃侃而谈:“大江战场,关键在水道节点之争,水道节点之争,关键在下游。自古以来,人们只知上游对下游具备顺风顺水之利,可实际上,夺取下游才是打破大江封锁的钥匙!正所谓:夺巴蜀,不如夺荆襄;夺荆襄,不如夺扬州。只要金陵、京口、扬州、江阴一线被我们掌控,大军百万、亦可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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