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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费秀出上当村,来到村边树林,却见前面一个熟悉身影闪过。见是苗傅躲进村边树林,费秀跟了进去。正所谓,瞌睡遇枕头,要杀苗傅,苗傅就来了。
原来,苗傅在下梅庄歇了一夜,早上见庄主来叫起。苗傅诧异,向来无人敢骚扰他睡觉。这小小下梅庄内,却有人来搅了他的清梦,苗傅觉得不祥,便起了身,偷偷溜出庄外,向南急急而来。走了一个时辰,来到十五里外上当村。见村边有树林,便道:“且去树林里歇息。”方走近树林,却瞥见一个农妇跟了上来。苗傅奇道:“兀那农妇跟我作甚么?看我宰了她!”进了树林,苗傅返回身来,拔出腰刀,喝道:“你是何人,跟我作甚么!”农妇停下脚步,取了弓,搭上箭。苗傅定睛一看,认出是费秀,大吃一惊,哆哆嗦嗦,说道:“你是人是鬼!费秀,你不是死了么,为何在此,作此装扮?”
费秀拉了弓,将箭对准了苗傅。苗傅知箭上有毒,慌忙道:“费秀,我待你不薄,你却要杀我!”费秀冷笑道:“你待靳开不薄,却驱他去送命!”苗傅连声叫屈,说道:“确是我叫靳开先行,叫他先逃入武夷山中!却不知韩世忠设了埋伏,杀了靳开。你若报仇,须找韩世忠,为何却来杀我?”费秀听了,叹一口气,取下了毒箭头,将箭枝射去,射中苗傅大腿。虽无头,距离却近,箭枝迅疾,扎入肉中。苗傅吃不住疼,“诶呀”一声,跪下身去。拔了箭枝,抬起头来,见费秀射了无头箭,转身扬长而去。
费秀走出二里地,遇见一个汉子,领七八个庄客,皆骑了马,望上当村去。少倾,那汉子返回,捉住了苗傅,叫一个庄客押在马上,望崇安城疾驰而去。费秀瞥见,肚中冷笑道:“苗傅,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你须怨不得我!”
费秀混入流民里,缓缓而行,白日行路、乞讨,晚上将就睡在野地里。一众流民见费秀佩了宽剑、弓箭,好生奇怪,这个来看看,那个来摸摸。费秀指指脖子,只见她脖子缠了布,明显有伤,不能说话。入夜,费秀靠着一颗歪脖子柳树睡去,天明时醒来,却发现宽剑、弓箭被人盗走,身边仅剩一口腰刀。费秀吃了一惊,四处找寻,寻回两枝散落地上的毒箭。费秀细细裹了,揣在了身上。那伙流民望了费秀,兀自在那里吃吃偷笑。费秀心中火起,身边却没了兵刃,仅余一口短小腰刀,只得按住怒火。肚中暗暗骂道:“这伙龌龊贱民,若在往日,我必全杀了!”遂弃了流民,独自一个人望崇安城来。
费秀来到崇安城外,却见武胜军军营戒备森严,且弓箭已失,无法下手。见韩世忠拔营而起,望杭州进发。费秀混入另一拨流民,跟着武胜军,迤逦来到杭州城外。路上,拾得武胜军遗落的一把弓,一壶箭。费秀藏了弓箭,将毒箭做了记号,塞入箭壶中。不几日,在武胜军军营边上,听见两个军士说话,言沈迪、沈樱桃将送薛永回沈家庄。费秀携了弓箭,偷了一匹马,独自望丹徒县来,辗转寻见沈家庄。询问了庄中人,得知沈迪常进山打猎。费秀弃了马匹,独自潜入了影屏山中。
但见影屏山:孤岭崎岖谓之路,藏虎藏豹谓之穴,隐风隐云谓之岩。流水有声谓之涧,古渡源头谓之溪,岩崖滴水谓之泉。左壁为掩,右壁为映。出的是白云,纳的是浓雾。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瀑布斜飞,藤萝倒挂。恰似青黛染成千块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此时六月,费秀躲在洞穴中,日日蚊叮虫咬。饿了,取无毒箭枝,射落山鸡,烧了吃;困了,洞穹作被,洞穴作床,就在洞里睡了。费秀这人,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吃几多苦,受几多罪,皆忍了。这日,费秀在洞内歇息,却听见洞外传来阵阵吼叫声。费秀起身,出洞外看时,只见不远处一只大黑熊,体形硕大,足有两人高,正望这边走来,时而四处嗅嗅,时而仰头吼叫。大黑熊看见了费秀,即望洞口来。费秀一惊,急躲入洞中,四处找寻躲避处。寻见石壁上一个高处,慌忙爬了上去。大黑熊进了洞,径直朝费秀来。大黑熊四处寻找,寻到了攀爬处。费秀在高处,见大黑熊爬上来,慌忙取了弓,搭上一枝无毒箭,望大黑熊射去。大黑熊胸前中了一箭,跌落下去,却即刻爬起,拍掉了箭枝,连声咆哮着。洞穴内回声阵阵,费秀耳朵里嗡嗡响,心惊胆战。大黑熊暴怒之下,一边大声咆哮,再度望上爬来。费秀全身颤抖,再搭一枝无毒箭,好不容易持稳了弓,肚中祈祷道:“妈祖保佑,教我费秀一箭射中大黑熊眼睛!”大黑熊已爬上石壁,像山一样压过来,口中腥臭气味喷到了费秀脸上,一扇黑呼呼的大熊掌横扫着拍来。费秀一闭眼,“嗖”的射出一箭,正中大黑熊眼睛。大黑熊重重跌落下去,在地上翻滚,咆哮着跑出洞去。费秀睁了眼,肚中叫了声:“好险!”一下子瘫软在了石壁上。
半晌,费秀缓过神来,战战兢兢溜下了石壁,小心翼翼走出了洞外,见洞外恢复了往日平静,大黑熊已不知跑去哪里了。费秀肚中暗道:“万幸,又躲过了一劫!”等了几日,终于等来了沈迪,射出了毒箭。岂料,几个后生密集射出箭枝,躲闪不及,身上腿上各中一箭。费秀赶忙起身望后跑,却发现无路可去,不愿被俘受辱,只得纵身一跃,跃入了山谷。
费秀未曾跌落谷底。跌至半途,被一颗大树挂住,昏死了去。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费秀醒来,浑身伤痛,却庆幸没死。费秀肚中暗道:“妈祖保佑,教我费秀跌下悬崖,又侥幸不死。报仇后,我定去妈祖庙还愿,重重搭谢妈祖!”拔出臂上腿上箭枝,艰难摸下谷底。使腰刀,砍了一颗小树,削成了棍棒。连夜撑着棍棒,赶往丹徒县城。一路上,费秀寻思:苗傅、沈迪之仇已报,尚有盛端、花逢春。她要赶去杭州,杀了盛端、花逢春。那美少年居然是梁山泊小李广花荣之子,唤做甚么小箭神,弓箭恁地了得。自己仅剩一枝毒箭,不如先使毒箭杀了盛端,再与花逢春斗箭,看谁杀了谁!
却说樱桃被薛永劝住,当夜回屋睡了。鸡鸣时分,樱桃醒来,过来看时,见薛永佩了弯刀,坐在门外。樱桃道:“师父,你在此做甚么?”薛永道:“我守三哥,恐那毒妇潜来加害。”
沈迪依旧昏睡不醒,朝奉、彩虹守在身边。沈平、沈灵、沈彩云来看过,朝奉却教各自回去了。天大亮时,樱桃叫了两个后生,各各提了兵刃,带了干粮,上山去寻费秀。薛永赶来,叫樱桃穿了铠甲、戴了头盔,防那费秀毒箭。薛永又嘱了两个后生,如此这般。樱桃叫道:“师父,你不去么?”薛永道:“我守三哥。你自去,诸事小心!”樱桃点头,应道:“师父,我去了。”领了两个后生,进山去了。
樱桃第一次脱离师父,独自领人行动,心里几分兴奋,又有几分忐忑。走到半道,发现了血迹。沿血迹一路寻去,寻见了费秀跌落处。樱桃望着高高的山峰,吐了吐舌头,说道:“天呀,这般高处跌落,费秀居然不死!”返回时,见血迹星星点点,望丹徒县城去了。樱桃返回沈家庄,告知了薛永。薛永叫樱桃带上包裹,骑了马,赶望丹徒县城。樱桃道:“不叫后生去了么?”薛永道:“不必叫后生去,县衙有土兵。”樱桃自去了。
薛永从此不再跨出沈家庄半步,陪着彩虹,养儿育女。后彩虹再生二子,皆得长大成人。金兵几度南下,皆不曾侵扰沈家庄。薛永七十二岁时善终。当日,彩虹收殓了薛永尸身,自回屋中睡,且不再醒来,随薛永去了。彩虹终时,年六十二岁。夫妻二人,生时相伴,死了同一日去,善哉善哉!
樱桃骑马来到县衙。县令林忠见报,丹徒县君沈樱桃到来,慌忙迎入县衙。林县令见沈樱桃身披头盔铠甲,手提玄铁棒,骑了马,挎了腰刀,疑狐道:“县君大人戎装而来,所为何事?”樱桃按薛永教的,说道:“我此番来,确实有事。苗刘余孽费秀,潜入影屏山中,用毒箭射伤了武奕郎沈迪,昏睡不醒。今费秀潜入了丹徒县城,我来求县令大人相助,捉拿那毒妇归案。我全副披挂,是防那毒妇毒箭。”林县令大吃一惊,叫来耿焰、冯青两个都头,令全城搜捕费秀。耿焰、冯青领了土兵,搜捕去了。
临黑,林县令在县衙内,陪樱桃用膳。耿焰、冯青搜捕已毕,来报:“费秀昨夜来到丹徒县城,先去百草阁,找了郎中治伤,后到来福客栈歇息。今日午后,在客栈盗了匹客人的黑马,骑马望东去了。”樱桃闻言,便要去追。林县令劝道:“今夜且歇息。明日,我叫冯青领了土兵,随你去追。”樱桃道:“若不是师父叫我听你安排,依了我性子,连夜去追了。罢了,罢了,就依你,明日去追罢。”吃了饭,林县令送樱桃去县衙客栈歇息。来到县衙客栈,樱桃兀自乐了,四月时曾与师父在此打杀江州土兵。
次日,冯青领了四个土兵,皆披骑了马,提了兵刃,带了包裹,随樱桃去追费秀。冯青一路寻踪,却是一把好手。冯青年纪二十四岁,未曾婚娶。身长六尺,提一口朴刀,相貌平平,短小精干,为人精明,心思机巧。且惯会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申能曲,八面玲珑,随便与人搭上话,说笑间已寻得费秀踪迹。樱桃一路追踪,有冯青说话,倒也不寂寞。路上遇见一个兵器店,冯青停了下来,问樱桃道:“县君大人,敢问费秀使何兵刃?”樱桃道:“那毒妇惯使弓箭与宽剑。”冯青下了马,走进兵器店。樱桃及四个土兵不知他作甚,皆下了马,跟了进去。店小二见有人来,慌忙迎了出来,问道:“几个客官请坐,不知要何器械?”冯青道:“不要器械。我且问你,这几日,可有一个女子,骑一匹黑马,来此买了弓箭与宽剑?”店小二惊道:“你如何知晓?昨日确有一个怪女子,骑一匹黑色瘦马,邋里邋遢,身上满是血迹,却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口宽剑。”冯青道:“我会算卦。那怪女子买了宽剑,望哪里去了?”店小二撇嘴道:“你不是会算卦么,自己算得了,何必来问我!”冯青陪笑道:“玩笑而已,我如何会算?莫怪!那怪女子望哪里去了?”店小二道:“望东,不知去哪里了。”冯青谢了店小二,出兵器店,与樱桃说道:“奇怪,这费秀一直望东走,却是去哪个地方?”
日行夜宿,追了七八日,来到杭州附近。只见一个岁男孩,靠坐在路边一颗柳树上哭泣,旁边一匹黑色瘦马,正在悠闲吃草。樱桃惊道:“兀那不是费秀的马么?”冯青下了马,上前问道:“兀那小孩,你为甚么哭泣?”男孩呜咽道:“我的白马被人抢走了。”冯青指着黑色瘦马,说道:“那不是你的马么?”男孩撇嘴道:“这匹丑马,怎及我的白马!”冯青道:“非也,黑马不好看,却欢实有力。你看,那黑马几欢实!”黑色瘦马吃了草,歇了脚,恢复了精神,确实欢实。男孩道:“只你说黑马好!”冯青道:“我且问你,是谁抢了你的白马?”男孩恨恨道:“一个坏女人,骑匹黑马,要换我白马。我不与她换,她便打我!”冯青道:“那个坏女人望哪里去了?”男孩抬手指了指,说道:“望杭州那边去了。”男孩起身,去牵了黑色瘦马,兀自去了。樱桃忽然惊叫道:“不好,花哥哥曾射费秀一箭,她找花哥哥寻仇去了!”拍马望杭州赶。冯青慌忙上马,领了土兵追赶樱桃。
樱桃骑马进了杭州城,径直奔望武胜军军营。入了军营,将马交与军士,领了冯青及土兵,一同进了将军府,只见大堂正中悬挂圣上所书“忠勇”二字。圣上所书已装裱,恭恭敬敬悬挂堂上。韩世忠坐堂上,见樱桃归来,喜道:“沈将军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樱桃却急急道:“韩将军,闲话休说,我有事急报。费秀潜入影屏山中,使毒箭射伤了三少东家。我领了冯都头及四个土兵,一路追赶至此,得知她已潜入杭州城。花哥哥曾射了她一箭,恐她找花哥哥寻仇也。”韩世忠大惊,慌忙问道:“沈迪将军今如何?”樱桃黯然道:“我来得匆忙。我来时,三少东家尚昏睡不醒,今不知是死是活。”
韩世忠即刻传令击鼓聚将。花逢春及诸将赶来,盛端、付杰却未到。莫逊言,盛端、付杰出了军营,只言办私事。听闻费秀潜入杭州,花逢春跳将起来,大声叫道:“干爹,我去杀了那毒妇,上回射她不死,我再去杀死她!”韩世忠喝道:“你留军营里,哪里都不许去!”传令军营加强戒备。令韩亮、严允、欧阳川、莫逊各领一百马军,把守东西南北四城门,仔细盘查来往行人。令连楠、张翼领二百步军,全城搜捕费秀。却令花逢春、沈樱桃、冯青留在军营里,随时听候调度。
花逢春被义父留在军营中,急得嗷嗷叫。樱桃来与他说话,教他稍安勿躁。冯青也劝道:“莫急,待寻见了费秀,花小英雄与县君大人再去不迟。杀那费秀,怎少得了你两个少年英雄?”樱桃道:“甚么花小英雄,人家是御赐的武奕郎。”冯青作大惊状,失声道:“失敬,失敬!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将来必大有前程。”花逢春被冯青夸张的模样逗乐,假意嗔道:“你两个,净来取笑我。”
韩世忠询问樱桃,如何追来了杭州。樱桃细细说了,盛赞了冯青。樱桃道,四月时她与师父潜入县衙客栈,打杀几个江州土兵,便是被冯青寻出了踪迹。韩世忠问道:“冯都头,你可愿留在武胜军中?”冯青道:“下官武艺低下,恐污了韩将军名声。”韩世忠道:“无妨。本将军自有安排。”冯青道:“谢韩将军提携!下官出身穷苦,入府做了土兵。丹徒县令林忠待我不薄,见我机灵,提携我做了都头。我若来从军,须与县令大人商议。”韩世忠赞道:“冯都头乃是知恩图报之人也!若是肯来时,与沈将军一同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军士来报,费秀当街用毒箭射杀了盛端!韩世忠一惊,扼腕道:“糟糕,是我疏忽了,不曾提防她要杀盛端!斩杀她弟弟费推者,乃是盛端也。”樱桃道:“诶呀,我也忘了。我只想着花哥哥,不曾想她会找盛将军寻仇!”韩世忠急叫传令兵去寻韩亮,提醒韩亮小心,韩亮杀了唐琳,唐琳却是费秀的姐夫!韩世忠问道:“费秀现在何处?”军士道:“费秀被连将军、张将军领军围在一个宅院内,作困兽斗,犹在抵抗。张将军与几个军士被她射伤。”韩世忠即令花逢春、沈樱桃,速去杀了费秀!
花逢春、樱桃得令,全副披挂,骑了马,跟着军士,疾驰而去。三人来到一个街巷,见连楠、张翼领军,团团围住了一所宅院。张翼手掌中了一箭,箭枝已拔出,用布裹了手。搁了枪,手提一口戒刀。樱桃急道:“快去寻郎中医治,费秀箭上有毒!”张翼摇头道:“箭上没有毒,已无大碍也。许是她已无毒箭。查她射来的箭,似是武胜军箭枝,不知她从何得来。我刺她一枪,她射我一箭,扯平也。只恨我伤了手,使不动枪了,不能进去杀了她!”旁边立了几个被箭射伤的军士,皆言箭无毒。
旁边,立了一家子,有五六个人,衣冠不整,神色紧张,围做一堆,不知所措。原来,当日早些时候,费秀扮作了流民,混入了杭州城,缓缓行走于街巷间,一路沿街乞讨。街上人来人往,却不见盛端。正在焦躁何处寻得见盛端,一抬眼,却瞥见盛端迎面走来。费秀肚中一阵暗喜,取了弓,暗道:“我只有这一枝毒箭了。妈祖保佑,教我一箭射中盛端胸口,杀了那厮,报了杀弟之仇!”搭上毒箭,又道:“如意子,你不要负我!”“嗖”地射出一箭。盛端浑然不觉,前胸早中一箭,睁大了眼睛,吃惊望着费秀。盛端丝毫未曾防备,糊里糊涂中了费秀毒箭,倒了下去。两边行人见杀了人,一忽儿,全跑散了。张翼闻讯,先赶了来,一枪刺中费秀右腿,却被费秀射来一箭。张翼慌忙伸手去挡,被箭射穿了手掌。费秀慌乱中跑入了这家宅院,将这老小全轰了出来。连楠赶来时,张翼已被射伤。连楠领了几个军士,冲进院子,却被费秀射了出来,伤了几个军士。连楠令军士围了宅院,遣人急报韩世忠。此时来看盛端,见盛端已昏死,急叫军士寻郎中来救治。军士去了,寻了半日,却寻不得郎中来。再看时,盛端已毒发身亡。可怜盛端这般英豪,深得韩世忠器重,却被费秀毒箭射死,一命呜呼去了。
樱桃道:“我去杀了她!”一跃而起,提了玄铁棒,望院里冲。连楠急叫道:“沈将军,小心她的箭!”花逢春急忙搁了银枪,取了弓,搭上箭,随樱桃身冲进了院子。一个窗户里突然飞出一箭,被樱桃使手中玄铁棒,轻巧将箭枝拨落地下。花逢春随即射出一箭,射入窗内。樱桃脚步不不停,闯入屋中。见费秀已转过身来,靠窗立着,浑身邋里邋遢,右腿鲜血淋漓,左臂上插了一枝箭,手中弓箭掉在地上。费秀右腿被张翼刺了一枪,左臂被花逢春射了一箭。费秀伸右手去拔宽剑来斗,樱桃岂容她拔出剑!只见宽剑尚未出鞘,玄铁棒已抡将去,只听见“噗”一声响,早将费秀脑壳砸碎。花逢春闯进屋中,见费秀已被打死,遂拔出了宝刀,上前割下费秀脑袋,狠狠道:“我砍下你的脑袋,看你死不死!”可怜费秀这般豪杰,却遭两个毛头少年联手打杀,这回妈祖再不保佑她,任由她一命呜呼去了!
见花逢春、沈樱桃两个提了费秀脑袋走出宅院,连楠喝彩道:“俗话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话不假也!”众人见杀了费秀,一时欢声雷动。那家人连声称谢,却来问连楠,费秀尸身如何处置。连楠道:“扔去野外,喂野狗去!”费秀无头尸身被扔去了野外,灵魂无处安放,遂成孤魂野鬼,终日晃晃悠悠,四处飘荡。连楠叫军士,去将盛端尸身抬回了军营。
次日,韩世忠叫殓了盛端,抬去城西坟场安葬。莫逊将费秀人头置于盛端墓前,大哭一场。韩世忠率众将,一同来祭奠。打杀了费秀,安葬了盛端,樱桃脱去头盔铠甲,装进了包裹里。樱桃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令一块石头又压上心头,她不知三少东家是否醒来!
樱桃只穿了武胜军紫色将袍,领了冯青及四个土兵,辞了韩将军,日行夜宿,一路疾驰,回到了丹徒县城。冯青及四个土兵回县衙,去向知县交令。樱桃独自一人,望沈家庄疾驰。
沈迪究竟是死是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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