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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当质子,你追敌国女帝?第一百六十章长平侯失智吞新地,嬴无忌烟花破万法

清晨薄雾消散之后,绛城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每处人多的地方,总有一两家杂耍卖艺的,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好不热闹。

到处都充满着年味儿。

反倒是寻常时候富贵人家时常汇聚的酒楼要冷清一些,毕竟大年三十,就算应酬再多,今天也应该在家陪家人了。

醉仙楼。

有暖炉熏着,房间倒不算很冷。

只是气氛有些沉寂。

隔着暖炉,魏桓与韩赭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嫌弃和无奈,还有一句“原来你也被骗来了啊”。

这场景太熟悉了。

人也太熟悉了。

魏韩两家虽然最近一直站在统一战线,但两家结下的梁子真不是一般深,面对赵氏通力合作是应该的。

但私下见面,两人还真有些不乐意。

当然。

调整好心态,假客套一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对现在的场景,他们属实已经留下了阴影。

醉仙楼。

魏家。

韩家。

平陵君。

共谋大事。

要素基本齐全,就差一个平陵君了。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却偏偏不得不来。

毕竟,就算现在形势再理想,比起之前的设想也相去甚远。

若是能在牧野碑上有所突破,魏韩的压力一定能缓解不少。

可这要素凑得这么齐。

实在是太心虚了。

正当两人心绪翻飞的时候,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最后一个要素来了。

赵契推门而入,掸掉身上星星点点的落雪,便笑眯眯地冲两人作揖:“见过魏御史,韩卫尉!”

魏桓:“呵……”

韩赭:“呵……”

对于赵契。

他们甚至已经到了懒得吐槽的地步。

只是抬了抬眼皮,就各自不再说话了,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赵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声音也变得冷硬了几分:“我邀两位前来,是为了商讨大事,两位如此,此来的目的又在何处?”

魏桓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韩赭尚且给他几分面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南宫燕不是要来么?人呢?”

在他们眼中,赵契就是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的烂泥。

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本事,但就是身份特殊,很多别人不方便的事情,就找他来当中介。

周王室找他当中介。

李家找他当中介。

南宫家也找他当中介。

魏韩两人算是想明白了,这个中介没什么本事,这次正主都来了,还有什么跟他交流的必要?

赵契只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只不过,这羞辱他只能自己忍下。

只能强行挤出了一副笑容:“南宫表姨这次来绛城,是背负着罪名来的,又有曹公公那样的高手看着,怎么能轻易脱身?”

魏桓皱了皱眉头:“既然南宫燕不在,那就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两位吃好喝好!”

说罢,便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韩赭嗤笑一声,也作势准备起身。

他们之所以来,就是为了听听南宫燕想要说些什么。

现在正主人都不愿意出来,又能有什么诚意?

诚意都没有。

难道留下来听赵契的豪言壮语?

“且慢!”

赵契叫住了两人:“两位看这是什么?”

两个人本来无意转身,却不曾想忽然感觉这屋里多出了一道极其混乱的真气。

虽然很弱,却给人一种狂暴至极的感觉。

便下意识回过头来。

只见赵契手上托着一团色泽繁杂的气体,每一缕都色泽纯净,纠缠在一起却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团,让人只是看一眼,就感觉烦躁无比。

两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眼神震惊莫名。

这究竟是谁的真气?

如何做到的如此精纯且杂乱?

虽然这只是很小的一团,却让人毫不怀疑,这样的真气不管侵入谁的丹田,都能让人瞬间经脉错乱而死。

究竟什么样的怪物,才能炼出这样的真气?

魏桓眉头紧锁:“赵契,这是何物?”

赵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真气团。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本来暴躁无比的真气团仿佛安静了许多,虽然依旧很混乱,但好像乱中有序了起来,光晕也逐渐蔓延开,形成了若有若无的虚影。

虚影是一个女子。

看起来像是一个重伤垂危的病人,偏偏眼神十分明亮。

女子咧了咧嘴,容貌姣好的脸上,笑容看起来有些瘆人:“在下南宫燕,见过魏御史,韩卫尉!”

这般场景,让两人心惊不已。

傀儡与分身术法,他们见过不止一次,用以投影的法术与符箓,他们也接触过很多。

但眼前这,既不是傀儡与分身,也不是法术与符箓。

单纯就是靠真气共振形成的虚像。

这得有多强的真气掌控能力?

尤其是在这团真气本身就驳杂狂暴的前提下。

哪怕两人都是兵人境的强者,也自认做不到这一步。

这个南宫燕,决不是寻常人。

在真气掌控方面的天赋,绝对已经到达极其恐怖的地步。

两人重新落座。

韩赭笑眯眯道:“南宫世侄不远千里而来,今日我们两个老家伙便是为南宫世侄接风洗尘的,不知有何要事相商啊?”

说是接风洗尘,但问问题却异常直接。

毕竟南宫家已经让他们失望一次了,这南宫燕就算再天才,也必须拿出态度来。

南宫燕倒也没有自矜身份高贵,落座之后便直接说道:“这次我来,为魏韩两家带来了使用牧野碑的方法,只要按我说的做,便能复苏魏韩两家的血脉。”

魏桓神情漠然:“直接说条件吧!现在冢盘虽然名义上对全天下人开放,但实际坐落在乾黎边境,除了魏韩两家之外,姬姓联盟谁也不能染指。

总之,现在是周王室求着魏韩两家做事,希望南宫世侄提条件的时候偶,脑袋能够清醒一点!”

既然是要谈判。

那就必须占据优势地位。

魏韩两家处境的确尴尬,但周王室境遇更加费拉不堪,干脆直接打消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想法。

当时赵氏提出把冢盘定在乾黎边境,就是为了把乾国和魏韩同时拉拢过去,不然姬姓联盟齐齐开口反对,赵暨就算站到道德制高点,也不可能把冢盘抢走。

可以说,魏韩现在就是姬姓联盟中话语权最高的,如果姬姓联盟实际存在的话。

不管周王室想要提什么条件,都得看魏韩两家的脸色。

然而。

南宫燕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见她轻轻调动真气,直接从房间内的书桉上取出纸墨,轻轻一震,便有点点墨迹飞向纸张。

短短瞬间,便有密密麻麻且工整的小字出现在纸张上。

她轻轻招了招手,两张纸便飘了过来,各自落在两人面前。

“诺!”

魏桓:“……”

韩赭:“……”

条件都没有提。

就直接把方法给我们了?

南宫燕的举动,属实把两个人都惊到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便飞快地看向纸张,感觉不像是假的,而且特别详细。

只不过……

魏桓神色已经缓和了许多:“南宫世侄愿把这个方法给我们,想必也是为了重建姬姓联盟。不过这张纸上,既有复苏大姓血脉的方法,也有复苏单一氏族血脉的方法,就不怕我们……”

“那自然是不怕的!”

南宫燕摆了摆手:“两位世伯我就不瞒你们了,我自幼对政治就不感兴趣,现在也是对政治一窍不通。这次过来,也只是替家中长辈传话而已。诚意已经到了,我只管复述,至于怎么想,是两位世伯自己的事情。”

她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不像是针对人的。

或许是真的对政治不感兴趣。

韩赭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宫世侄但说无妨!”

南宫燕点了点头:“家中长辈说了,以如今黎国的局势,赵魏韩分家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以如今天下的局势,各国局势再割裂,想要分家都需要周王室公开点头,不然就会平白留下把柄,给天下各国攻讦的理由。

也就是说,事情的关键是周王室点头,可偏偏周王室早已不插手各国内政,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强行出手,同样会遭受反噬。

所以,事情的关键,是周王室如何点头。

要么,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要么,有足够的实力。

两位世伯觉得可对?”

“没错!”

魏桓与韩赭齐齐点头。

毕竟南宫燕不懂政治。

周王室那边派南宫燕来,就是打算开诚布公。

跟她拐弯抹角没有用,因为人家根本不懂政治。

况且人家直接把方法拿出来了。

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就没意思了。

南宫燕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不悲不喜,毕竟她只是一个无情的转述机器:“合适的理由暂且想不到,除非赵氏做一件天怒人怨的事情。

至于实力,便是姬姓联盟,只要在牧野碑上功成,姬姓联盟就能成立,到时周王室就算插手黎国内政,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句话当然有理,姬姓联盟若是真的成立,国力便能瞬间碾压乾楚齐三个大国,只剩赵氏的黎国就更不用说了。

但就是有些废话。

韩赭直接说道:“南宫世侄直说吧,仅凭这些话,还无法说服我们。”

南宫燕点了点头:“如今天下尚且安定,最大的事情就是你们黎国的变法,只要新地建成,就必然会吸魏韩两土的血,不过是吸得快慢的问题。所以说,越早分家,对魏韩就越是好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黎国是北方大国,同时面对乾楚齐三个大国都毫不畏惧。

但三家分黎之后呢?

赵氏雄踞北方,有新地经营,国土彻底与楚齐相隔,只要防住元气大伤的狄国,便能安心发展国力。

魏韩呢?

只要立国,便是处于四战之地,无论想要朝哪个方向扩张,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只有姬姓联盟正式成立,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南宫燕的这番话。

魏韩两人后背冷汗直冒。

的确!

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们之前就想过,但是立国八字还没一撇,考虑这个问题实在太早了些。

但如果真的立国,这个问题必定会扼住魏韩两国的咽喉。

四战之地。

北赵,西乾,东齐,南楚。

东北方向还有一个燕国。

魏韩两家在中间,能朝哪个方向扩张?

炎国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炎国本来就不是一个弱国,兵多将广,宗室之中高手极多,巅峰时甚至能够跟黎楚两个大国一较高下。

但就是因为处于四战之地,扩张的难度极大,除非能一举将一个强国打垮,否则注定会慢慢衰落。

看炎国现在的下场,的确如此。

如今魏韩两家,单拿出来一个都要强于炎国。

但立国之后呢?

能保住立国之初的国力已经是幸事了。

如此看来。

加入姬姓联盟着实很有必要。

韩赭神情有些凝重:“周王室那边什么想法?”

南宫燕笑了笑道:“周王室不希望魏韩两家跟赵氏直接起冲突,应当把注意力放在牧野碑上。交出冢盘之前,家父在牧野碑上做了手脚,约莫一个月后,黎王就必定会召人前去牧野碑。

届时两位便找机会,取得牧野碑的掌控权,再引燕炎吴三国人前来,则姬姓联盟大有可为。

就算这次成不了,魏韩两家接近牧野碑的障碍也会消除。

在夺得牧野碑掌控权之前,尽量不要跟赵氏起直接冲突。

当然,也不要被吸血太多。”

果然。

牧野碑才是关键。

在得到牧野碑之前,不能跟赵氏起冲突,还要防止赵氏吸血。

有些困难。

但值得一做。

而且南宫燕说得对,越快越好。

南宫燕嘴角微微上扬:“要转述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两位世伯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魏桓上下打量他了一眼,神情有些冷峻:“听闻南宫世侄刚来绛城,就跟陛下见了面,见面之后世侄并没有被囚禁,陛下反倒特意安排了曹公公负责世侄的起居,想必也给了陛下不少好处。魏某就是想问问……”

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这个方法,你是不是也告诉了陛下!”

韩赭眯了眯眼,他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个南宫燕,的确有两头捞好处的嫌疑。

只是。

南宫燕的反应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当然准备告诉,只不过赵暨还没点头。”

魏桓拧着眉头:“为何?”

南宫燕笑容有些瘆人:“牧野碑本质是血脉规则,旧都沦陷之后,血脉规则便开始逐年变弱。被歹人斩下两块血晶之后,更是遭受了重创!

若是牧野碑不恢复,就算姬姓联盟成立,得到的好处也有限。

只凭姬姓的血液,根本没有办法重塑血脉规则。

不仅姬姓血脉要复苏。

嬴姓姜姓妫姓也要来!

他们想要从血脉规则中谋求好处当然可以,但前提和代价,就是把血脉规则重塑起来。

只要姬姓联盟能立起来,他们就算变强又能如何?”

这番话过后。

屋内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魏韩两个人都没有反驳,因为这话的确有理。

周王朝要做的,是重新立起旧秩序。

魏韩两家能做的,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成为最大获益者。

南宫燕澹澹道:“两位世伯,小女还有一事所求!”

韩赭笑眯眯道:“但说无妨!”

南宫燕神情有些狂热:“此行来绛,传话乃是家中长辈交代的任务,小女个人则是为了混元真气而来,两位世伯可否安排?”

混元真气?

李采潭?

想到南宫燕那古怪的真气,他们大概明白了她的目的。

只是想要接近李采潭,的确相当之困难。

自从冢盘结束,李采潭就被王室的人死死看住,看守规则繁杂,这次就算是红尘也难渗透进去。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魏韩两家立国之心无比急切,自然有花费过大代价,朝王室里面安插人手,这次看守李采潭的人不在少数,还真有人混迹进去。

只是,培养一个这样的人,代价实在太大了。

安排见面一次。

就废掉一个内应。

可南宫燕虽然明面山没抓两家什么把柄,但谁能保证他们手中,就是使用牧野碑的完整方法?

这个忙,要帮。

这个代价,要出。

魏桓与韩赭对视了一眼,最终下了决定。

“魏家可安排你们见一次面。”

“韩家也能安排一次。”

南宫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就多谢两位了!”

说罢,身形直接消散,重新化作一团驳杂的真气。

随后一分为二,飞到了魏桓和韩赭两人手中。

这女子的手段。

当真神奇。

两人把真气团收起来,便直接准备离开。

赵契急了,连忙叫住了他们:“两位!”

魏桓转过头,有些不耐烦道:“平陵君还有事?”

赵契赶紧说道:“我有一计,可帮两家留住封土百姓!”

“哦?”

魏桓与韩赭都来了兴趣。

一个月后牧野碑未必能够一举功成,防止被赵氏吸血,依然是重中之重。

虽然他们有些看不起赵契。

但听听也无妨。

赵契笑容有些神秘:“如今新地已经基本落成,无非就是谁出人多点,谁吃肉多点。不管谁来看,赵氏宗室都应该是吃肉最多的一方。

事实上,如果赵氏愿倾力而为,赵土百姓填充新地并不是特别难。

但实际上,我父王设立新地,就是为了设置郡县,将一切权力收归于王权。

所以注定不愿给宗室太多东西,不然也不会把徙民令当成第一选择,反倒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让赵氏填充。

魏韩两家与赵氏宗室也并非完全冲突,魏韩两家不想出人,赵氏想要多派点人,这方面的利益实际上是一致的,两位觉得可对?”

对当然是对!

不过如果全都用赵氏的人填充新地,赵氏故土必然缺人,只能让那些臣服王室的小家族填充过来。

这个赵契,饮鸩止渴饮上瘾了?

对于这种情况,魏韩两家当然乐见其成。

韩赭似笑非笑道:“这是平陵君的意思,还是长平侯的意思?”

赵契笑道:“能左右宗室决定的,当然是长平侯了!大黎新地是赵氏打下来的,油水当然需要赵氏接手!”

魏桓与韩赭对视了一眼。

看来,赵郢那个老家伙认定新地比赵氏故土更有潜力了。

既然这样,短期来看便是赵魏韩三家三赢的结果,唯一亏的就是王室。

魏桓神色稍缓:“那平陵君有何计策助魏韩两家?”

赵契笑道:“如今赵氏故土与新地交界处,已经有三万户百姓秘密出动,待赵宁带兵归来之后,这三万户百姓就会立刻搬入新建的庇护所当中,只要占住这临时居所,就能堵住魏韩两土百姓入驻的路。

以后的庇护所,有多少,赵氏就会占多少,以新地的土地,想要完全投入耕作,大概需要三十万户,只要占住这三十万户,新地归属就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只不过第一批的三万户百姓没有马匹,想要全部搬入,至少也要五天的时间。

他们动静又有些大,已经引起王室警觉了。

明日大朝会,我父王定然会给长平侯压力。

我们需要魏韩两家,明日大朝会一起给父王施压,理由就是魏韩百姓不舍旧土,长平侯此举乃是两全其美的兴国大计。

如何!”

真是刚困,就有人来送枕头。

赵郢这个老匹夫可真不错,为了宗室的地位,竟然不惜公然与王室唱反调。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又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魏桓:“善!”

韩赭:“善!”

点头同意了合作,两个人便再也不留,直接离开了醉仙楼。

离开时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但每次跟赵契分别的心情都不错,毕竟这货每次提出的想法,看起来都相当可行。

还是感觉哪点有些怪怪的。

不会吧!

不会吧!

该不会这次长平侯与魏韩两家里应外合都成不了吧?

这次一定能成。

赵契这坨烂泥。

终于做成了一件事!

看着两人的背影。

赵契神色有些阴郁,回顾了这三个月来与魏桓和韩赭的频繁接触,他发现这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轻慢了。

是!

我是办岔了很多事情。

但这些事情失利,难道是我的锅么?

这种地位的下降,让他感觉到很不安,因为他想要当赵王,一个赵王哪能一点威望都没有?

辛辛苦苦在诸多势力中斡旋了这么久,他最难得到的就是宗室的支持。

但这次,终于要成了。

长平侯上次被赵暨挫了锐气,虽然没有亲自领罚,但两个儿子却被吊在城墙上了一天,完全就是把他长平侯的脸放在地上踩。

这次。

长平侯的举动,定然会让赵暨勃然大怒,必须需要人帮忙。

魏韩外力施压远远不够。

所以赵郢才愿意拿出大利益,让自己去分担赵暨的怒火。

这次只要能撑过去,自己肯定就发达了。

赵契看了看天色。

已经接近中午了。

距离吃年夜饭。

还有四个时辰。

……

随着太阳西斜。

绛城的热闹,逐渐从锣鼓喧天,转变成澹澹的温馨。

毕竟是大年夜,不管是豪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更倾向于在家陪着家人。

从第一盏花灯亮起的时候,绛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就安静不少。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街上的花灯也越来越多。

嬴无忌醒的时候,驸马府门前的一条街,已经彻底被花灯点亮。

绛城的大年夜,放在这个世界都是一幅奇景,换作任何一个国家,夜里都不可能有如此华美的街道。

“真不错!”

“就是没有人放炮!”

“啧啧!”

“老子马上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第一个在公共场合燃放烟花爆竹的人了。”

“光这一点,就比前世爽。”

嬴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冰凉洁净。

明年的这个时候,就会被烟花爆竹的味道污染。

这种污染,嬴无忌很喜欢。

因为在他的概念中,这个味道约等于“年味”。

一想到前世各种躲着治安队放炮的经历,他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嬴兄,自言自语啥呢?”

一个声音调笑道。

嬴无忌转过身,看到了穿着红色棉袍的芈星璃。

在花灯的映照下,她整个人好像都明艳动人了许多。

记得初遇芈星璃的时候,她是冷静睿智的楚国女公子。

自从楚国使团离开,她便活淘了许多。

到了今天,活像个受尽宠爱的邻家女孩,穿着喜庆的棉袍,好像随时都能从背后摸出一根糖葫芦舔一舔。

不过想想也是。

才刚刚十八岁的女孩子,哪能一点纯真都没有?

他笑了笑:“女公子打扮这么喜庆是要去哪?”

“陪花朝姑娘呗!”

芈星璃撇了撇嘴:“这世上,总不能只有驸马爷才能过大年夜吧?幸好花朝姑娘是书局的老板,手下一大票无家可归的墨者伙计,要不只有我这个漂泊在异国他乡的可怜人陪她吃年夜饭了!”

嬴无忌:“……”

你就挑事吧!

不过芈星璃在黎国日子过得倒是自在。

白天去王宫参悟《颛顼古历,天色晚了就四处转悠应酬,人际关系处理得相当不错。

不用想都是在做挖墙脚的准备。

好在国与国之间这种事情不少,芈星璃没有触碰到黎国的核心利益,赵暨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走了哈!”

芈星璃冲他挥了挥手,便解开大门口拴着的马,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背。

小马鞭一挥。

“驾!”

便乐颠颠地朝尚墨书局的方向赶去。

嬴无忌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吩咐下人把一箱箱烟花装上马车,就驾车朝王宫赶去。

到了宫门。

“小李公公通融一下,马车上是我给父王准备的新年贺礼,能不能驾着马车进宫啊?”

“这……驸马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一下。”

李公公陪了个笑脸,便踩着小碎步进宫了。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驸马爷久等!陛下允了,请驸马爷随奴婢入宫!”

“哎!”

嬴无忌笑着应了一声,便把缰绳交给李公公,大踏步走上前,任他在后面牵引着马车。

不一会儿。

两人便到了重黎殿。

李公公在外牵着马车等候。

嬴无忌则大踏步走向偏殿,这里便是王室享用年夜饭的地方。

不过现在人还没有到,准确说是赵暨还没允许他们进来,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正在批着奏折。

见到嬴无忌到了,赵暨招了招手:“过来!”

“哎!”

嬴无忌笑着走了过去,正准备说几句吉祥话,却看到一册奏折飞到了怀里。

赵暨脸色微沉:“你先看看这个!”

嬴无忌咧了咧嘴。

这情况。

好像不太妙啊!

自己老丈人最近情绪一直不太高涨,就是因为魏韩两土的百姓太老实,居然到现在都对迁徙无动于衷。

这玩意儿,算是自己惹的,自然得试着解决一下。

所以嬴无忌费了好大劲去劝老丈人。

这才刚刚劝好。

结果……

想必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嬴无忌打开奏折仔细扫了一遍,搞清楚内容后,也差点气笑,忍不住说道:“赵郢这个老匹夫胆子是真大啊,生怕新地脱离宗室的掌控,就直接暗中调人想要鸠占鹊巢?”

其实赵宁出征的时候。

嬴无忌都感觉赵暨已经彻底把宗室给镇住了,毕竟本身王室和宗室的矛盾就不是很大,冢盘之后赵郢的声威又大为折损了一波。

却没想到,赵郢这个老匹夫居然还敢跟王室对着干。

不过也不怪他。

上次嬴无忌去前线的时候就发现了,最近多年北面风调雨顺水草丰茂,土地肥沃了不少,不然狄国也不会膨胀到联合犬戎和炎国夹击乾国。

现在新地的土地,应当相当适合种粮食。

若真能把城池建起来,并且稳固住水土,必将搞出一大波税收。

虽说新地是郡县制,却也不能一点好处都不给宗室,迁一部分赵土百姓过去是必须的,多安排一些宗室的官吏也是常规操作,这就是宗室要吃的肉。

却不曾想,赵郢居然那么贪,竟想把肉全部吞完。

若新地真被赵土百姓全都占完,威胁赵暨统治有些太离谱,但宗室的影响力肯定会提升到最大。

打下新地的初衷,就是消除各大家族对王权的束缚,赵暨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且赵氏故土大量百姓流失,肯定会导致王室和宗室对故土掌控力下降。

王室做大的蛋糕,赵郢想一口吃掉。

为了吃这块蛋糕,王室宗室的整体利益都不管不顾了。

这个赵郢!

可真该死啊!

嬴无忌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嗜杀的人,但还是被赵郢气得不轻。

赵暨眯了眯眼:“若换作是你,你杀不杀?”

“杀!必须杀!”

嬴无忌爆了一个粗口:“娘的!这种老不死的东西,简直就是赵氏毒瘤!上次冢盘还勉强算保宗室利益,这次干脆脸都不要了。”

赵暨又问道:“怎么杀?”

嬴无忌咧了咧嘴:“这……”

赵郢在宗室中威望甚高,不然上次也不可能是两个儿子代为受罚。

想要杀他,属实有些困难了。

赵暨摇了摇头,直接跳过了这件事情,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以你的估算,想尽用新地土地,需要多少户百姓?”

嬴无忌思忖片刻,回答道:“若是没有新式农具,只算耕户的话,至少要三十万户!”

三十万户!

平均每户七个人,就是二百一十万人。

赵暨眉头紧锁,这个数字跟他估算的差不多。

可现在,魏韩两土的百姓,对徙民令听若未闻,别说三十万户,现在连三百户都没有!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嬴无忌:“若是有新式农具呢?”

他很清楚。

从准备变法开始,嬴无忌就跟墨者公会搭上线了,一直在研究新式农具。

只不过赵暨一直没有特别关注。

因为在他的眼中,铁制农具只要能普及,就已经能大幅提高生产力了,他三十万户的数字就是根据以前铁制农具的表现算出来的,好像没有必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现在,徙民令的效果实在是不乐观。

赵郢又忽然搞出了幺蛾子。

他现在急需弄清楚新农具的真实效率。

嬴无忌抿了抿嘴,两个手掌摊开:“若是有新农具的话,十万户足够了!”

“什么!”

赵暨惊得眼睛发亮:“此话当真?”

一个人耕三个人的地,这也太夸张了些吧?

嬴无忌笑道:“十万户还是保守的,若迁过去的百姓人口老龄化没有那么严重,八万户足以!”

“嘶……”

赵暨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自己这个女婿办事向来稳妥,他现在甚至已经琢磨要不要判他一个欺君之罪了。

新地那么广袤,居然声称十万户就能耕完?

嬴无忌咧了咧嘴:“不过我还是建议还是人多一点,新地有政策在,很有可能会涌现一批修炼人才,成为兵源库,要是把他们从农业人口中摘出来,耕作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赵暨白了他一眼。

这小子就会说废话。

如果能调动的人口有那么多,在保证赵氏故土稳定的前提下,赵暨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搬到新地。

但问题是现在的情况,能凑够耕作人口已经相当不易了。

你建议人多一点。

你建议有用么?

不过“十万户”这个数字,着实让赵暨缓了一口气。

等到赵宁回来,他就打算以暴力的方式在魏韩两土撕开缺口,虽然有些挑战魏韩两家的底线,但不挑战一下怕是达不到目的了。

三十万户和十万户面临的压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只不过现在看来。

在暴力撕开口子之前,恐怕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把赵郢这个老匹夫的小动作废掉。

虽说赵暨颇为看不起赵郢的为人,但不可否认这个老匹夫脑袋不蠢,上次是算准了变法在即,自己不会太为难他,所以才在冢盘上搞事情。

这次无疑是触及底线了。

但这老匹夫肯定留有后手,而且这后手可能会比较下作。

明日大朝会,恐怕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赵暨脸色有些阴郁,但想了想,都是明日的事情。

而且自己应该能够应对,就不为难这倒霉女婿了!

他站起身,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嬴无忌的肩膀:“做的不错!这十万户,孤会想办法凑给新地。对了,方才小李子说,你带了一车礼物前来,带孤看看去!”

“哎!好嘞!”

嬴无忌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眼神却是不自觉地瞟向殿后。

赵暨知道他打的是什么心思,便拍了拍手:“让她们都进来吧!”

“是!”

随行的太监应了一声,便匆匆跑向殿后。

不一会儿,十几位衣着华丽,容貌姣美的女子便一同进了殿。

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赵暨膝下的公主。

不得不说,赵暨这老帅哥基因还是很强大的,膝下公主个顶个的漂亮。

就是因为长时间的圈养,并没有印象中王室女子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反倒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一众公主到了之后,目光就落在了嬴无忌的身上,眼神一个赛一个好奇,不由窃窃私语。

“原阳好福气啊,驸马长得还真俊秀。”

“听说乾王年轻时就是一个美男子,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就是原阳身子骨不争气,刚成婚就生了大病,享受不到新婚之乐……”

“我也好想嫁人啊!”

嬴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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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主当的,属实有些可怜。

他笑着冲众人拱了拱手:“嬴无忌见过母后,见过太子妃殿下,见过各位公主殿下!”

说话的时候,他跟李采湄眼神短暂交缠了一下,便飞快分开。

纵有千般喜意,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流露出来。

王后笑吟吟道:“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无忌,听说你带了一车礼物,快些带姐姐妹妹们看看!”

“是!”

嬴无忌笑了笑,冲众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带人来到了马车旁。

这个时候,李公公已经将马车里的箱子都搬了出来。

一个个包着红纸的箱子,整整齐齐地码在众人面前,惹得众人一阵好奇地打量。

赵暨也颇为好奇:“这是何物?”

嬴无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采湄,笑吟吟地回答道:“回父王,这个叫烟花!可保佑烟花笼罩之地风调雨顺,也可让观赏烟花之人心想事成!”

听到这话。

李采湄心中有些甜丝丝的。

虽然还不清楚嬴无忌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据他所说,烟花绽放之后,他们便能放下所有担忧,自由自在地在一起。

想生几个孩子。

就生几个!

可是……

她打量着这些红色的纸盒子,心中有些拿捏不准,光是盒子里的东西,真能有这么大的作用么?

嬴无忌从她神情当中看出了她的疑惑。

仅凭这些烟花,当然做不到。

但如果烟火遍布整个黎国呢?

让观赏烟花之人心想事成……这句话当然是扯澹。

这是烟花。

又不是许愿机。

今晚能看到烟花的不在少数,怎么可能个个心想事成?

但嬴无忌能保证,在座的家人们,看到烟花之后,肯定能爽得飞起。

赵暨却只当他是说吉祥话了,笑了笑道:“成!吃完年夜饭之后,咱们便看一看你的烟花!”

说罢,便带着一众女儿,准备回去吃年夜饭了。

正在这个时候。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陛下!平陵君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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