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章 杀心渐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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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你居然开始合道了。”武求眼睛一瞪，惊讶说道：“瞧不出你年岁不大，竟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心境修为，可比一些穷酸痴道厉害多了！”

王一渐渐从奇妙状态中清醒过来，冷冷注视着武求，吐出一口气道：“虽还差几分，但却可以和你好好战上一场了。”

武求颇感意外，微微一怔，冷笑道：“小子，临阵突破乃是大忌，你境界都未稳固，就敢言与我一战，未免太自负了些！”他轻轻扬起手，继续说道：“之前我可都在留手，真要打起来，你只怕要受些苦头。”

“此一时，彼一时。”王一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无匹的战意从身体爆发，一字一顿道：“我也想试试，我的极限在哪里！”

“哈哈哈！”武求眯起双眼，冷笑道：“看来，你是境界突破，自忖本领大涨，能够胜过我了？”

说着，眼缝中一道流光划过，便似有异芒射出，如一柄无形宝剑，狠狠刺过去。王一与之一对，仿佛一根巨木，狠狠敲在头上，顿觉晕眩无比。

就在这时，王一内景之中的娃娃突然笑了一下，立刻有一股凉气从头顶浇下，恰如九天之上的琼浆玉液，沁人心脾，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王一此时阳神渐成，内外无缺，武求或许可以凭着功力高深偷袭得手，但只要稍稍稳固心神，这些精神法门便再也奈何他不得。

此时此刻，王一不仅站稳脚跟，甚至还犹有余力，临阵反击。只见他眼中迷茫之色渐去，玄光越来越亮，竟然将对方异力倒逼而回，化作一杆箭头，直戳而去。

“呵……”武求冷笑一声，忽然偏头，不再看王一双眼，轻飘飘便让对方临阵一击落了空。

王一眉头一皱，出声激道：“你也是李前辈的弟子，就别再拖拉，战或不战，给个准话。”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到武求，对方心性明显躁动起来，脸膛红润一片，呵呵冷笑两声：“既然你这么急着投胎，那我只能成全你了。”

王一眸光扫过对方，微微点头，大声说道：“正合我意！”

王一刚一抬眼，就看见武求也注目望来，双眼并无任何情绪，好似一面幽潭，古井无波，深邃难测。

王一顿时一惊，只觉心事尽被看破，不由微微一乱，心想：“不好，这人境界还要高我几分，刚才只怕是逗我玩闹呢！”ωω

不及细想，王一拔出身后“载长”，避开对方眼光，刷刷刷就是三枪。

武求见他并不敢与自己眼神相碰，微微一笑，抓住手上铁链，一个急转，叮叮叮便如一条游龙，朝着王一长枪缠上，瞬间便缚住枪尖。

王一忌惮对方双眼异芒，只凭听声辨位，便知长枪被缚，当下也不退让，挺身直刺，想凭借气力取胜。

可是武求远不止眼前所见这般简单，他是李决心弟子，枪术之道也是天下无双，略一退让，立刻便能反击。

王一的枪术虽然不凡，大多都是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才衬托地天下无敌。遇上武求这等天赋才情不在自己之下，又得李决心悉心教导的嫡传弟子，无异班门弄斧。不出两招，便已被窥出破绽。

武求哈哈一笑，怪叫一声：“去！”铁链扬起一阵鞭风，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王一左胸。

“不好！”

王一暗叫一声，人还未出手，劲力先有变化，半步阳神之境，他仿佛已经生出第二个大脑，由单核变为多核，身体赶在自己念头之前便有了动作，劲风堪堪及身，胸口肌肉已经向内缩身，可鞭身擦肩而过，还是将他打地一个趔趄。

趁着这当口，王一反手一刺，“载长”挑中长链，力量属性轰然爆发。武求虎口一震，差点捉拿不住铁链，若不然，依照他的枪术造诣，后边更有无穷变招，可在王一落地前打死对方。

直到此时，王一才闷哼一声，稳稳落地。只是肩头衣衫破碎，多了好大一块青紫，简直骇目惊心。

所幸他人皇之躯，不惧凡铁，换作常人，这一下身子都给打碎了，饶是如此，王一依旧捏了一把冷汗，忍着疼痛，直道“好险！”

再看武求，姿态悠闲地立在一旁，冷眼望向王一，不屑一笑：“你在我面前使枪，不知是个什么想法。难道李决心没告诉你，我的枪法已在他之上了吗？”

王一回忆刚才过招细节，只觉收获满满。对方一招一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虽不及李决心老辣，却多了更多的后招与变化。说一声在李决心之上，倒也没有虚夸。

王一抿抿嘴，沉默不语地将长枪插在石壁之中，武求见状不禁冷笑：“你没了枪更打不过我！”

突然，王一眼前蓝色光幕闪动，“莲藕化身”开始泛起诡异流光，一道不可形容的异力爬上王一肩头，只见那青黑伤痕，立刻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咦？”武求此刻也发现异样，看着不慌不忙，心中却惊疑不已：“这小子真是深不可测，居然还有这种功夫！”

他眼神一凝，不容王一喘息，一手铁链连绵而出，仿佛化为无数兵器，飘渺无形，如梦如幻。

王一凭着“灵猿攀月”的身法，加上“天魔七变”的化形功夫，始终后退如飞，不断躲藏。可即便如此，依旧觉得对面劲风无处不在，稍不留神，就会被打中。

王一瞅准一个时机，眯眼一瞧，正对上一双幽暗生涩的双眼，登时心里咯噔一跳，神志又生迷乱之感，倒也只有半秒不到，他立刻醒悟过来。只见铁链已经向他脖子套来，慌忙使出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铁链几乎是擦着鼻尖而过。

武求眼神闪烁，没料到他竟能躲开，冷哼一声，却不追击，只是淡淡说道：“胜负已分，再打下去你会没命。”

王一吐出一口长气：“你的武功确实高绝，但要说赢过我，是不是还太早了？”

“冥顽不灵！”武求冷笑道：“今日我便囚了你在这枯井之内，也叫你尝尝我二十年所受之苦！”

一语说罢，左手一挥，王一“丹田”猛地一跳，劲力居然不受控制地开始乱窜。他本来已经高高跃起，此刻气机一乱，身形一个趔趄，顿时跌落下来，接着黑影闪过，又是一鞭打中后背，将他重重砸翻在墙边。

“怎么回事？”

王一大吃一惊，忍着疼痛横移三尺，只听“砰”地一声，旁边碎石飞溅。刚才若是稍慢一分，这会儿他脑袋都要被打碎了。

刚要起身，武求又是一鞭打来，王一五指如钩，便要去抓，结果丹田又是一跳，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侧翻滚，这才狼狈至极地躲过这一鞭。

王一心里怦怦直跳，看武求就跟看鬼一样，要知道到他这个境界，外来力量早就不能影响到他，何况是这种可以挑拨自身真气造反的事，更加像是天方夜谭。

可对方如今不仅做到了，手段还十分隐秘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仿佛自身真气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一般。

王一咬咬牙，他本就不甘人下，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浓黑长眉陡然一扬，一股绝大潜力从他身上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枯井之内顿时刮起一阵飓风。武求铁链眼看要砸到他肩上，只听“砰”的一声，瞬间被一股沛然大力弹上天去。

武求脸上惊色一闪，接着生出几分玩味，大手一扬，神通应机而动，“天魔七变”的绝大伟力透体而出，形成一道劲力屏障，不仅拦住了倒飞而回的铁链，更阻住了王一恐怖的劲力。

两道无匹劲力凌空交击，就像洪峰相撞，天地都在晃动，铁链夹在其中，居然进退不得，只能定在半空。

若是让其他练武之人瞧见，恐怕眼珠子都要惊掉下来。因为此时此刻两人交手，已经彻底超越了世俗武学的概念，竟比武打片还要精彩。

王一怒而出手，五劲齐出当真是非同小可，可一遇上武求的“天魔七变”，就像冰雪消融，瞬间便被瓦解。

王一瞠目结舌，怒从心起，双拳紧握，内力陡增，对着空中便是六拳，连叠六层劲力。

他劲力激发，虽不如武求凌厉，但胜在真气浑厚，后劲不绝，那铁链受不住两股大力拉扯，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形。上面的诡异符咒开始闪烁莹莹蓝光，但最后还是未能承受住当世最强两股大力，“砰”地断裂成三节。

王一劲力用老，被气浪掀地往后飞退，直到撞到身后墙壁，才堪堪停下身子。武求同样晃了几晃，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逞强，脚下一步未动，但是脸色却青白不定，显然被冲击地不轻。

王一没想到自己都快要结出阳神，依旧被对方打地有些发懵，等到气息渐缓，这才开口问道：“你用的是什么邪法？”

“邪法？”武求冷冷一笑，像看智障一般看着王一，说道：“这功夫你难道不熟悉吗？”

王一骇然失声：“你用的是‘天魔七变’？”接着他猛摇了摇头：“不可能，郑思益都不能干扰我的内力，你又如何能够做到？”

“别人做不到，我便做不到吗？”武求呵呵冷笑：“你我二龙相争，偏偏气运相连，再加上武功同宗同源，想要挑拨你身上真气，真是易如反掌。”

他指了指头顶，缓缓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功夫也是一样的道理，碰到一起，自然是小的怕大的，弱的怕强的。你若不是想把“神意种子”炼为己用，我尚且奈何不得。偏偏你这样做了，又未竟全功。上不上，下不下，于我便满身破绽。”

武求顿了半晌，忽而负手发笑，朗声道：“王一，本来你我之间，争的是个蛟龙之属，唯有力强者才能活下来。现在看来，你生机茫茫，但咱俩拼个你死我活，便宜的却是幕后那个人。”

“不如你发誓，就此臣服于我，咱俩联手，便是轮回之主也可斗上一斗。到时候天高海阔，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其风光！”

王一呵呵一笑：“你怕是太看得起我，我这人可没那么大志向。解决了你这档子事，我宁愿找个地方归隐山林，岂不比你阴谋诡计，打生打死来的逍遥自在？”

武求不屑地笑了一声，“你小子真没有出息，我被困二十年，尚且激出一身雄心壮志。你却如此消磨锐气，叫人失望得很，不知那一身一往无前的功夫，是怎么练就出来的？”

王一笑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有的人视人命如草芥，有的人连蝼蚁都怕毁伤，我虽做不到活菩萨的境界，但也是能不杀就不杀，得饶人处且饶人。”

“再说你那也不是雄心壮志，不过是被困太久，性情偏激，想要报复世人罢了。若跟了你，料想日后必多造杀孽，恐怕再难超脱了。”

武求摇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多少豪杰，哪个不是杀人盈野？就算是佛祖证道，不也翻掌之间灭了十万魔军？若是一味追求仁慈，迂于此念，那也只是个假慈悲罢了！”

王一一怔，随后轻笑：“你也不要骗我，魔者作恶，自是该杀。佛祖灭魔军，那灭的是人之所欲。就像我只杀该杀之人，跟草菅人命那可是两码事！”

武求抿嘴一笑：“难道魔界之中，就没有无辜之魔吗？”

王一歪头笑道：“你在说你自己吗？”

武求一怔：“什么？”

王一道：“你之前说你入魔也从未作恶，跟无辜之魔何其相似？再看看你现在，杀心越炽，放你出去，作恶那是迟早的事。可见此时斩你，乃是真正的大善之举，并不说违背我的道。”

两人一来一回，言辞锋利。虽然并未动手，却是在互相考验内心。

就像武者以拳脚作刀，儒者用笔锋杀人。这舌齿之内，蹦出来三言两语，搞不好就是斩落对方道心的神兵利器。

武求眼睛眯起，他这时才发现王一道心已渐成圆满，若不能为他所用，日后必然死在对方手下。

这一下，他的杀心再也掩藏不住，就像天上突然卷起浓浓乌云，王一居然生出烦闷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