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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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青楼上的算命先生正看着他们。

“易命子前辈，你好雅兴。”

易命子转头看着玄牛护座，骂道：“草，不是吧？我才来没多久，你们就找上门来，是不是有点太提防我了？”

“魏旭看到了什么？”玄牛护座走到易命子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魏旭。

“我怎么知道，我和他有缘，就把一件用不了的东西给他咯。鬼知道他能看到什么，或许只有鬼知道。”易命子从腰间取出骨雕烟杆。

玄牛护座亲自给他上烟草，随后帮他点燃。

“要不要帮你算一卦？”易命子将一口烟雾吹到玄牛护座脸上。

“太贵了，算不起。按照您的规矩，可以免费帮有缘人算一次卦，第二次可就要给代价了。”

“也不贵。”易命子抬起头看着天，“一条命罢了。”

“魏旭，是谁？”

易命子低下头，微微侧目看着他道：“问你师父，要不要我找医圣给你师父治治脑子？玩那么大，真不怕把自己赔进去？”

话音落，玄牛护座转身离去，不再多言。

魏旭与卜沈欣来到金銮大殿前，太监李芳亲自迎接。

“陛下正在早朝，二位请随我来偏殿等候。”

来到偏殿后，太监给他们二人奉茶。

不多久，大安帝王就带着内阁大臣来到了偏殿之中。

皇帝笑道：“我传你们二人来此，是为道谢。前些日若无二位，大安军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拿下夜郎国。”

魏旭按照规矩回礼，又说了一些客套话。

他知道这位“政治家”找来他来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作为一个“网络古代政治爱好者”，他对政治稍微有一点点了解。

根据他渊博的“键盘政治”他很清楚几件事。

第一，权力服务于权力的来源者，而权力来自上层，因此，权力只服务上层，不服务下层。所以很多人都说古代的百姓就是个数字，这是正确的。

第二，权力是人控制，而人都有，权力往往会被拿来当成满足的工具。

第三，以上论点不能用来代入开国帝王。

因为开国皇帝是很聪明的，他们知道自己的权力来自下层，来自百姓，因此他们在位的时候很容易就形成一个下面的大臣服务于帝王，而帝王的政策服务于百姓，这是一场十分好的良性循环。

这位帝王来找他，肯定不是答谢。

第四，帝王根本不认识下面的人，甚至连面都不会见，一个合格的帝王只需要知道那些老臣以及那些老臣的接班人就行，官僚系统是一套巨大而庞杂的系统。帝王只需要了解弄清楚真正掌管官僚体系的几个人就行，至于下面的人，会有人管，帝王最多也就只会在嘉奖时叫一声名字。

第五，当帝王的无法得到内部满足的时候，就会从外部获取，无论是使用利益出让还是战争，帝王无所谓。

皇帝笑着说：“你们想要什么赏赐？”

卜沈欣站起来笑着说：“我要钱。”

魏旭起身笑道：“我生于大安国，便是大安国的子民，能为万岁效劳乃是我的荣幸。”魏旭不是很想和这只最大的老狐狸打交道，玩不过。

帝王大笑道：“好，好，好，来人赏卜沈欣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丝绸万匹。魏旭，既然你说你是大安子民，可否想要升官进爵，光宗耀祖？”

这对普容人而言是难以抵挡的诱惑，权力意味着可以被极大地满足。

光宗耀祖，是人使命感的完成，只要一个人拥有使命感就很容易驱使，很容易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获得极高的社会地位。

若是之前，魏旭就会欣然接受。

但经历了天沙国的那些事之后，他很清楚，入了局，便是身不由己，连自己的小命都无法自己掌控。

“多谢陛下厚爱，但，我是修士，云游四方，如漂水浮萍，无法为国效力，为陛下尽忠。”魏旭再次行礼。

“那就安排一些闲职，惟中，你是内阁首辅，给他安排一个吧。”

两鬓斑白，额头有少许老年斑的首辅立刻心领神会，笑着说：“回禀陛下，炼丹阁刚好少一个寻药材的丹师。正五品，也不算低。”

魏旭很清楚，正五品是普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更是很多人都奢望的位置。

在古代，七品以上才是官，不是说七品之后就拥有了多大的职能，而是只有七品之后，你才拥有被拉拢的资格，才拥有结党营私的权力。

官不站队，那还是官么？

只要上了七品，就算后人得不到什么功名，单凭借着老子的政治资源，一定能混的风生水起。

至少同辈之内绝无敌手，遇到厉害的同行直接血脉压制。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丹师的职位，它很关键，也很重要。

即便是给个正二品也不换。

太监是官僚体系之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小人，而是因为这群人距离大领导太近了。

就算是三好学生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如果在大领导勃然大怒的时候，太监来上这么一句，那可真是倒大霉咯。

而丹师更是如此，不仅可以靠近皇帝，还能打着给皇帝办事的名号狐假虎威，无论走到那，谁不得把你当成人上人对待，有些想要往上爬的恨不得跪在你面前。

所有人都料定魏旭一定会同意，这可是一个能福泽后人的好位置。

“我拒绝！”魏旭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臣野习惯了，不喜欢任何拘束，请容我拒绝。”

皇帝气的扯了扯嘴角。

惟中笑道：“魏旭小友毕竟也是天心院内院的学生，不喜欢拘束也很正常，但你毕竟为帝国做出来巨大的贡献，若是不接受，岂不是陷帝国，陷陛下于不仁不义之中？小友请放心，我们并非让你做什么，只不过是感激您的作为。”

李芳立刻顺势接话，“不错，不错，这毕竟是陛下的一片好心，若是辜负了，陛下一定会伤心的。小友不如承接下来，若是不喜欢，再辞官我们也拦不住。”

魏旭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

二人离开皇宫，魏旭甚至没要皇帝给的好处。

当然，拿出来的东西也没能收回去，毕竟有卜沈欣这个不要脸的人在。

她和魏旭是两个极端，她是不在乎世间一切，独爱钱财力量，是个混世的魔头。

魏旭不在乎世间的一切，但并非超脱，而是厌倦了，不想掺和进去。

大街上，卜沈欣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这件事那么好，你为啥不要？”

“我是天沙国上天国师，天心院内院弟子，我所站着的地方容许我不被世俗的王朝束缚。那个帝王想要让我帮他续命，老子自己都嫌弃命短，哪来的资源给他续命？”

卜沈欣冷哼一声道：“就是给的太少。”

“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是个单纯的小朋友。”

卜沈欣抬起头，拔出双刀，笑着说：“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是傻杯？”

“天地良心，我哪有拐弯？”魏旭笑着耸肩，随后道：“记住我这句话，能让给你解开不少疑惑。”

“哼，又开始装杯了。”

魏旭笑着摇头，随后道：“所谓政治家，就是抓住你的弱点和诉求，在眼前和长远的利益上做文章，所以你玩不过他。我也玩不过，我不和他玩。他无法给我现在的利益，就给我一个长远的大饼，想要让我犯大病。”

小女孩收起双刀，愣了一会，问：“那么未来他会不会利用钱来让我拉拢你？”

“这是必然，而你也必然上当，所以日后少和我说话，要不然我揍你。”魏旭打了一个哈欠，道：“那个王座之上的巨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心十分歹毒，而且还不易察觉。”

“为啥？”

“很简单。”魏旭指着后面的皇宫道：“在百姓和帝王之间悬着三个东西，第一个是地方官员，第二个是朝廷命官，第三个是内阁。最后才是皇帝。皇帝根本不会告诉百姓自己想要干什么，有什么目标。”

卜沈欣皱眉问：“皇帝的旨意会通过下面的人传达给最下面的人？”

“对，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帝就能永远光明伟大。很多时候，你会发现下面的官员总是那么愚蠢，总是干出一些傻逼事情，但他们真不是傻逼，只是迫于无奈。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来了，谁也跑不了。”

卜沈欣转身往回走，“玛德，不能要那个老王八蛋的东西，太可怕了。”

“送不回去的，算了吧。”魏旭拉住她的手说道：“日后少和他们接触，对你有好处。有钱就不要和政治掺和，稍微一碰就是灰飞烟灭，你无论是眼界还是心眼子都玩不过他们。”

卜沈欣拔出双刀高高举起来，“我有刀。”

魏旭无奈叹气，他转身离去，“我们就此别过，我要去了。不必送我，帮我照顾好那两个姑娘，回来之后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