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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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他叫出青莲道的名字，张杰年脸色难看。

要知道，青莲道名字文雅，看似正经道门，实则残酷异常，为了赚取银钱，常常装成乞丐，行采生折割之事。

他们以乞丐身份行事，自然是大坏丐帮声名，二者势不两立，也曾做过多场，双方高手死伤无算。直到二十多年前，青莲道突然销声匿迹，渐渐无人知道。

“采生折割？”乔峰双眉皱起，他虽然不知道这词是何意，但是看现场情况，想来不是好事。

“少侠不可听人胡言乱语，我等可是正经的丐帮弟子，哪里是什么青莲道妖人。我这里有解帮主的信笺为证。”张杰年一边说着，双手不停，在怀中掏摸。

乔峰看了那人面黑狗，猜测是张杰年所为，心中愤怒，只想打死张杰年这等畜生，又想着这人十有和小师妹失踪有关，便暂停了拳脚，看他意欲何为。

“少侠请看。”张杰年在怀中掏出一团纸包，“解帮主的信物在此。”

他哪里有什么帮主信物，只是心思狡诈，在怀中备了一包石灰粉，平日里若有手下布阵都收拾不下的高手，他就用此物伺机偷袭，迷人眼目，再行格杀。

只是今日乔峰武功实在高出太多，阵法转瞬被破，他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

不过方才接触，他已经断定，对方少年武功虽高，江湖经验却浅，自己将这包石灰伪装成信物，再趁他看时，撒入他双眼之中，岂不是稳操胜券？

只是他刚将纸包捧出，就看乔峰遥遥一拳，一股厉风袭来，纸包随之破裂，石灰粉更是伴着拳风洒在张杰年脸上。

张杰年只觉双眼一白，跟着就是一股剧痛袭来，他心知不好，厉喝一声，双掌向前连环击出。

乔峰倒不是猜出张杰年手中是一包石灰，他本就有杀他的心思，自然不会多与对方啰唣。

这一拳下去，石灰乱飞，倒是大大的出了他的意料，也就没有跟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张杰年双手乱打。

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片刻之间，大殿中的其他乞丐听得张杰年的叫声各有不同反映。

那几个小乞丐倒是面带喜色，而成年乞丐都站起身来，神色木然，手持兵器将乔峰二人团团围住。

乔峰随意一看，就知道这些乞丐虽然也会些武功，但是比之张杰年和他的心腹手下都还不如，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张杰年，打算找个机会将他擒下，逼问小师妹的下落。

那些乞丐看乔峰不看自己，也不为意，只是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领头的又在怀中掏出一个硕大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其余的也跟着照做。

不过呼吸间，带路的仆人就惊呼起来。“乔少侠，他们在使妖法。”

乔峰回头看去，只见这些乞丐盯着自己这边，双眼发红，口中流涎，脸上青筋爆起，喉咙间更是发出嗬嗬的呼吸之声。

他方才四处找寻岳灵珊，出来得甚急，连剑都没带，当下看了这群乞丐形态可怖，只能双手张开，摆了个破玉拳的架子，先行防备。

那边群丐却不冲着他来，直向带路的仆人扑杀过去。

仆人大喊救命，向着屋外就跑，没跑得两步，一个乞丐已经追到，将他扑在地上，张口就咬。

乔峰侠义心肠，如何看得下去，纵过身去，提起乞丐就是一拳。

他本拟自己拳重，这乞丐又武功低微，就跟方才在庙外一样，随手即可打发，却没想到这乞丐挨了一拳，虽然退了几步，口鼻溢血，显然是脏腑受了重伤，却奋不顾身再次扑将上来。

他满脸鲜血，映着闪烁火光，就如恶鬼索命一般。

乔峰心头大震，不知道对方是施展了什么邪术，明明伤得不轻，却行动自如。

若是按着寻常江湖经验，此刻他不知道对方虚实，又忘带兵器，最好是先行退去，日后再做打算。

但是乔峰自幼性子里就带着一股野性，哪有什么先行退却的想法，只是想着自己若带了长剑，一剑下去，随你什么邪法怪物也得了账。

他扯着那仆人辗转挪腾躲了几步，那仆人已经吓得腿软，任他拉扯，也不看地，一脚踩中一根乞丐丢弃的细竹棍，竹棍一滚，只听啪得一声，摔在地面，这下摔得惨了，一时间再起不能，只趴在地上哎呀呀的叫唤。

他叫唤得颇为凄惨，那些乞丐听了就像海里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道，愈发疯狂，向着二人扑来。

乔峰自然不怕这些野兽一般的青莲道徒众，只是他一来要护着带路的仆人，不能随意移动，二来没带长剑，空手对敌，十成功夫不曾使出一成来。而这些乞丐不但为数不少，更是状若活尸，悍不畏死，此时一拥而上，打退一个又来一个，就像潮水一般。

乔峰毕竟拳脚功夫不精，又只有双手双脚，一味抵挡，难免疏漏，挡得了这个，挡不了那个，不过多时，那仆人就被一个乞丐咬中左肩，又有几个乞丐左右扯住手脚，使劲撕扯。

那仆人痛得大叫，躺在地上只是舞手蹬腿，将身旁杂物乱往外踢，只盼得其中能有根稻草救上自己一救。

乔峰正一脚将一个乞丐踢开，脚收回来，就感觉踩中什么硬物，低头看时，正是刚才绊倒仆人的那根竹棍，又被他踢到了自己脚下。

他本欲一脚踢开，免得自己脚下打滑，突然想到数月前风清扬和自己在思过崖那一战，风清扬从容不迫，用一根树枝便打断了自己的精钢长剑，心中忽有所悟，脚尖一挑，就将竹棍握在手中。

竹棍物性柔韧轻便，乔峰使将起来，只觉得比长剑还要快上三分，虽然比起剑来，竹棍没有锋刃，但是乔峰内力深厚，真气灌注之下，打在人身上，威力不下寻常钝剑。

他以棍代剑，一剑入手就精神大震，施展华山剑法，杀入众丐之中。

他知道这些乞丐不畏寻常疼痛，棍出如风，或戳或点，或劈或抽，只照着他们的四肢关节，脸面五官打去。

这些乞丐虽是饮了青莲道的秘药，封了全身痛感，但又哪经得起他这般打，不过数个回合，不是手脚断折，挣扎不起，就是耳目受创，浑浑噩噩。

乔峰解决了这批青莲徒众，就要拿张杰年问事，却没见了他的踪影，急找时，只看后窗棂上从内到外开了一个大洞，显然是他趁着手下纠缠，先行跑了。

乔峰赶紧追出庙去，却看庙后小路众多，四通八达，实是不知向何方追索。当下悻悻然走回庙来，只盼着能在乞丐口中打听出什么。

青莲道的徒众都服了秘药，神智已失，乔峰只能去问那群残疾小丐。

只是他方才搏杀诸多疯丐，敌人鲜血溅得满脸满身都是，他又着急师妹下落，语气不免着急，脸上表情更是不善，昏暗火光一照，就像传说中的太岁凶神一般。

那群小丐这一夜先是看了一场猛恶厮杀，又看见这浑身血污的太岁，吓得大家伙缩成一堆，竟然没一个敢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