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三章：低调、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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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絮这次进京，带来数十车货物，既有香水、香胰子，也有江南各地的土特产，光是上等的绍兴美酒，就运来三百坛。

车队行至林园外，守门的仆役立刻大声喊道：“三爷回府啦！”

马车内，正在同林云说话的柳若絮被喊声吓了一跳，她忙伸手撩开窗帘，向外看去。

看到眼前这座豪华的庄园，柳若絮的心情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是她将成位这里的成员，紧张则是她还没得到当家主母的认可。

林云知晓她心里的紧张，笑着安慰道：“可卿人很好的，你只需以诚相待，她必定会接受你。”

柳若絮点点头，随即问道：“玉儿妹妹，想必不太好说话吧？”

“你放心好了，玉儿那边我会帮你摆平的。”

柳若絮：“还是妾身自己来吧，我想得到她的真心认可。”

“行，听你的。”

“谢谢。”

…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林云抬手挑开窗帘，就见平儿领着珍珠和一群丫鬟、婆子站在二门外相迎。在她们身后，还准备了一顶蓝色的小暖轿。

柳若絮一脸紧张地问：“三爷，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走，咱们出去瞧瞧。”

林云同柳若絮刚走下马车，就见平儿快步迎上来，冲柳若絮屈身施礼道：“奴婢平儿给姑娘请安。”

柳若絮先前听林云说过，平儿既是府里的内管家，也是林云的妾室，她忙屈身还礼，“平儿姐姐好！”

等丫鬟、婆子向柳若絮行完礼后，珍珠这才走过来，拉住柳若絮的手，笑道：“柳姐姐，咱们总算是又见面了。”

柳若絮微笑道：“珍珠妹妹，你还好吧？”

“很好！”

林云趁着两女说话的功夫，将平儿拉至一旁，小声问道：“平儿姐姐。你弄个轿子来做什么？”

平儿笑道：“姨奶奶进门，总不能让她走进去吧？”

林云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三爷就别管了。琏二爷来了，您赶紧去瞧瞧吧。”

“可是~”

“您就放心吧，奶奶不会为难柳姑娘的。”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

将林云打发走后，平儿走回来冲柳若絮笑道：“奶奶说了，姑娘今儿坐着这顶轿子进入内宅，就是三爷名正言顺的妾室。”

柳若絮闻言心里一阵狂喜，先前她还在担心主母不肯接受她，现在这道难关竟然消失了。

可等她看到香菱和甄大娘一起走过来，脑子立刻清醒过来。

她冲平儿摇头道：“香菱妹子至今尚未进门，奴家岂敢捷足先登，还请平儿姐姐替我向奶奶告个罪，就说奶奶的好意我心领了。”

平儿闻言在心里暗自佩服，柳姑娘果然是个沉稳的性子，面对诱惑仍然能坚持原则，这点只怕连她都很难做到。

“既然柳姐姐不肯做轿子，那奴婢就陪您走着去见奶奶吧。”

柳若絮听平儿换了称呼，便知晓自己刚才的决定选对了，主母果然是在试探她。

…

后宅客厅这边，秦可卿正在接待登门做客的王熙凤，黛玉则坐在旁边相陪。

王熙凤瞅着秦可卿赞道：“早先听我们二爷说，弟妹天姿国色，世间罕见，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秦可卿微笑道：“妾身也听夫君说过，二嫂子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

王熙凤：“云兄弟惯会哄人，弟妹可别被他骗了。”

黛玉轻咳一声道：“凤嫂子，我兄长说的可是实话呢。”

王熙凤笑道：“我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云兄弟的耳报神呢。”

黛玉娇嗔道：“凤嫂子欺负我，我回头就去告诉琏二哥，让他替我报仇。”

秦可卿抿嘴笑道：“玉儿妹妹找错人了，你琏二哥只怕是压不住凤嫂子呢。”

王熙凤一脸得意地瞅着黛玉，心说：“就你琏二哥那个怂样，我压他还差不多。”

黛玉狡黠地笑道：“若是我兄长出手帮助琏二哥呢？凤嫂子可有信心应对？”

王熙凤闻言脸色大变，真要云兄弟出手帮着琏二爷，那她只怕连一丝的胜机都没有。

秦可卿忙道：“妹妹别瞎说，你兄长怎会做这种事情。”

王熙凤忙道：“弟妹说的对，云兄弟断不会为难我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丫鬟大声喊道：“柳姑娘来了。”

秦可卿连忙端正坐姿，向门外瞧去。

王熙凤则冲黛玉小声问道：“林妹妹，这柳姑娘是谁？”

黛玉压低声音道：“是兄长留在江南总管生意的人。”

“哦！”

王熙凤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金陵的香水铺子也有她的股份，这位柳姑娘必须要搞好关系。

过不多时，就见平儿陪着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缓步从门外走进来。

进来的正是柳若絮，平儿抬手指着秦可卿，向其介绍道：“柳姐姐，这就是我们奶奶。”

柳若絮上前屈身施礼道：“如是给奶奶请安。”

秦可卿仔细地瞅了对方几眼，随即抬手虚扶道：“如是妹妹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柳若絮忙改口道：“小妹谨尊姐姐的吩咐。”

说完，她从怀里取出一份礼单，递给秦可卿道：“这是小妹带来的财物清单，请姐姐派人清点。”

秦可卿接过礼单放在桌上，手指着黛玉向柳若絮介绍道：“这是玉儿妹妹。”

柳若絮上前见礼道：“如是给姑娘请安。”

黛玉狡黠地笑问：“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柳若絮不慌不忙地微笑道：“姑娘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

黛玉正要再刁难几句，就听见秦可卿轻咳了一声。她立刻掩旗息鼓，不敢再为难柳姑娘。

秦可卿又指着王熙凤介绍道：“这位是荣国府的琏二奶奶，她夫君和咱们三爷情同手足，也算是自家人。”

柳若絮再次施礼道：“如是给二奶奶请安。”

王熙凤连忙起身回礼，道：“你们奶奶既然说了要姐妹相称，你以后也就別叫我什么二奶奶，就叫二嫂子好了。”

“如是尊命。”

这时，香菱也领甄大娘进来给秦可卿磕头。

柳若絮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朝黛玉瞥了一眼，心想，“这位小姑子果然是精灵古怪，不好对付。”

等甄大娘行完礼后，秦可卿冲鹦哥吩咐道：“鹦哥，既然客人都到齐了，你赶紧去通知厨房那边，可以开席了。”

“好的，奶奶。”

平儿忙道：“奶奶，还是我去吧。”

黛玉笑道：“今儿凤嫂子过来做客，平儿姐姐就和她坐一桌吃饭，来个主仆平等。”

王熙凤：妹妹，这你可就不知晓了，平儿在那边府里，也是经常和我们一桌吃饭的。”

秦可卿：“那就更加不用客气了，平姑娘，你今儿就坐在凤嫂子身旁好了。”

平儿还想推辞，却被王熙凤一把拉住，按坐在身旁的凳子上，笑道：“平儿，你就坐这儿，今儿我到要让林妹妹瞧瞧。我也是个大肚能容的。”

黛玉拉着香菱母女在身旁坐下，笑道：“凤嫂子主仆坐一起，我这边也有母女坐一起，可不是齐了。”

甄大娘急道：“姑娘，这里哪有我坐的份。”

黛玉：“我听兄长说过，大娘原也是官宦人家，但坐无仿。”

秦可卿：“妹妹说的是，甄大娘，你就坐下一起用膳吧。”

甄大娘感激地道：“多谢奶奶和和姑娘。”

秦可卿又拉着柳姑娘和珍珠坐在自己身边，这下总算是坐满了。

…

外书房内，林云和贾琏也坐在一起喝酒。

林云一边替贾琏倒酒，一边笑问：“凤嫂子今儿怎么也来了？”

“是老太太让她来的。老爷看到你那封信后，将赖大总管臭骂了一通，命他取消对你和玉儿的禁令，宝玉屋里的茜雪姑娘也被老太太下令撵走了，太太则被气病了。”

林云举杯同贾琏碰了一杯，道：“看来都是我的罪过。”

贾琏喝了一口酒道：“云兄弟，你那封信里写了什么，让老爷和太太都起了争执。”

林云将那封信的内容念给贾琏听了一遍，随即解释道：“女子出嫁就该从夫，你们太太想以王子腾的权势来争抢府里的话语权，这是老太太和老爷最反感的。”

贾琏恍然道：“你是在信里提醒老爷，王家和咱们贾家的利益是不一致的，是吧？”

林云点头道：“不错。王家舅老爷手握兵权，既是贤妃娘娘背后倚仗的势，也是抵在娘娘后背的刀，是势还是刀，全在舅老爷一念之间，贾家却没有控制的能力，这样不受控制的势，要来何用。”

贾琏点点头，随即又问：“依你之见，大姐姐如何才能在宫里出头？”

林云想了想，道：“琏二哥，贞观朝的太子之争，你知晓吗？”

贾琏：“知晓一点，李承乾和李泰争夺太子，结果两败俱伤，最后便宜了李治。”

林云：“那你知晓李治为何能最后胜出吗？”

贾琏：“李治仁孝，这应该是他最后能胜出的原因吧？”

“仁孝个屁！”

顿了顿，林云又压低声音道：“是低调、隐忍，才让李治笑到了最后。”

贾琏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大姐姐在宫里应该学习李治？”

林云默默地点点头，又道：“这些话，你回去可以告诉老祖宗。”

“好的。”

林云突然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林如海在弹劾岳勒、王子腾谎报军功之前，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被撤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