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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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带着鹦哥和香菱前往东暖阁听戏，三人路过外书房的时候，瞧见一个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又很快缩了回去。

片刻之后，就见秦钟领着贾兰从屋里走出来，冲林云施礼请安，恭喜他会试夺魁。

见过礼后，林云冲贾兰问道：“兰哥儿，你几时过来的？”

贾兰：“刚来不久，我是随琏二叔一起过来的。”

“琏二哥回去没有？”

“没回。琏二叔在东暖阁那边同林姑姑说话。”

林云点点头，随即又冲秦钟问道：“刚才鬼头鬼脑地向外张望的人就是你吧？”

“姐丈，我错了。”秦钟心虚地低下头，乖乖的认错。

“贺夫子布置的课业做完了没有！”

“回禀姐丈，已经做完了。”

林云：“既然课业都做完了，就去看会戏吧。”

“谢谢姐丈。”

秦钟闻言大喜，伸手便要拉贾兰一起去看戏。

贾兰推辞道：“鲸卿，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想看会儿书。”

林云劝道：“兰哥儿，去放松一下吧，学习要劳逸结合，不必整天泡在书堆里。”

贾兰：“若是让母亲知晓我去看戏，她会生气的。”

林云：“没关系的，你母亲若是责怪，你就说是我吩咐的。”

贾兰喜道：“多谢云叔。”

林云又叮嘱道：“玩半个时辰就回来，不可以超时。”

“是。”

秦钟和贾兰答应一声，随即飞快地跑没影了。

…

东暖阁对面有块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原是用来锻炼身体的，如今在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大戏台子。戏台后面传出一阵乐器声响，伴随着一个女孩子唱戏的声音。

林云对唱戏完全不懂，只是听秦可卿说过一次，好像这个戏班子唱的是昆曲。

林云几人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贾琏正同一位十六七岁的锦衣少年站在戏台前面的空地上聊天。

贾琏看到林云过来，连忙冲他招手笑道：“云兄弟，过来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等林云走到近前，贾琏指着那少年介绍道：“这是东府珍大哥的侄子蔷哥儿，戏班子由他负责。”

那少年不等贾琏介绍完，便冲林云施礼道：“贾蔷给云叔请安，恭喜云叔会试夺魁。”

林云回了一礼，“辛苦你了。”

“云叔不必客气，这都是侄儿应该做的。”

贾蔷的姿态放得很低，让林云心生不少好感，他冲贾蔷问道：“这个戏班子里有多少艺人？”

贾蔷：“回禀云叔，戏班子有艺人十二个，都是女孩子。还有乐师五人，杂役六人，总计二十三人。”

贾琏冲林云问道：“云兄弟，要不要过去瞧瞧？”

“好的。”

林云几人来到后台这边，看到好些个女孩子都在室外排练。不过，她们都没穿戏服，也看不出谁演何种角色。

贾蔷抬手拍了几下，冲几个女孩子笑道：“林姑娘的兄长来看望大家了，你们都过来见个礼吧。”

几个女孩子走上前来，冲林云施礼道：“给大爷请安。”

林云抬手虚扶道：“大家都用点心，若是表演得精彩，回头我让人给你们发红包。”

“谢谢大爷！”

这时，屋内乐器和女孩子表演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就见黛玉领着紫鹃、芙蓉、雪雁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四五个女孩子，还有几名手持乐器的师傅。

黛玉冲林云屈身行礼道：“小妹恭喜兄长会试夺魁。”

三个小丫鬟也跟着她行礼，“恭喜三爷会试高中。”

其余众人也向林云施礼，“恭喜三爷会试高中。”

“谢谢大家！”

等众人行过礼后，几名杂役搬来十多个小马扎，请众人落坐。

黛玉挨着林云坐下，冲他笑道：“兄长，赶明儿咱们府里也买个戏班子，行不行？”

林云闻言被吓了一跳，这个坑货妹妹也不打听一下，买个戏班子要花多少银两。

贾琏忙道：“玉儿妹妹，买戏班子要花不少银两。咱们府里有个戏班子就够了，你以后想看戏，就去那边府里看去。”

黛玉忙问：“买个戏班子要多少银两？”

贾蔷：“回禀林姑姑，买这个戏班子总共花了三万多两银子。”

黛玉闻言吐吐小舌头，再也不提买戏班子了。

林云笑问：“妹妹，你们刚才在听什么曲子呢？”

黛玉：“曲名叫寿筵开处风光好，是正旦芳官唱的。”

说完，她冲一位身穿紫红色绫袄的小姑娘招手道：“芳官，你过来见过我兄长。”

芳官走过来，冲林云施礼道：“奴婢给三爷请安。”

林云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芳官，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白静的鹅蛋脸，乌黑的杏仁眼，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妥妥的一张女主脸。

黛玉冲林云笑道：“兄长，让芳官唱支曲子给你听吧。”

林云连忙摆手道：“她们今儿还要排练，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听也不迟。”

芳官闻言有点失望，她早就听说林姑娘的兄长是正四品将军，还拿了今年会试的头名，若是在他面前露一手，说不定能被他看中，以后就不用辛苦唱戏了。

林云在几个女孩子脸上打量了几眼，随即指向一个身体柔弱，容貌和黛玉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上前施礼道：“奴婢叫龄官。”

“果然是龄官。”

林云笑着问道：“你会唱游园惊梦吗？”

龄官略一迟疑，还是点头道：“奴婢会唱。”

林云闻言就是一愣，他在心里暗道：“这位不是应该严词拒绝吗？她怎么承认会唱呢？”

黛玉忙道：“你唱几句给我兄长听听，他可是不怎么听戏的。”

“奴婢尊命。”

贾蔷连忙叫过一名乐师，让他帮龄官伴奏。

随着乐声响起，龄官走到空旷处，一边表演，一边开口演唱：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游园惊梦选自汤显祖的牡丹亭，林云虽然对昆曲不了解，可对牡丹亭这个故事还是有所了解。加上龄官的动作姿态很优美，到是让他看得津津有味。

几个小丫鬟几乎从没看过唱戏，今儿看到龄官的表演，虽然没有上妆，却依旧让她们看入了迷。

芳官心里很郁闷，她是正旦，这出游园惊梦是她的拿手曲目，现在却让龄官在贵人面前大出风头，这让她情何以堪。

一支曲子唱完之后，林云拍手笑道：“唱得不错！”

黛玉忙道：“兄长，光说好可不行，要打赏的。”

林云抬手一摸胸口，顿时就尴尬了，他刚才急着赶过来，连银票都没拿。

黛玉一看他的脸色？就知晓自家兄长没带银子。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走到龄官身边，将金钗插在对方的发髻上，笑道：“这是我兄长赏你的。”

龄官连忙冲林云屈身施礼，“谢谢三爷。”

林云冲鹦哥吩咐道：“回头告诉你平儿姐姐，给她们每人赏十两银子，乐师减半，杂役每人二两。”

鹦哥连忙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戏班子众人闻言大喜，一起冲林云施礼道：“谢三爷赏赐！”

…

从东暖阁回内宅的路上，林云冲黛玉问道：“妹妹，你这次过生日，有没有发贴子邀请李婶娘家的两个小妹妹？”

黛玉：“发了，李婶娘说明儿会派人送两个妹妹过来。”

“发了就好。”

“可惜柳姐姐走得早，没能赶上我的生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黛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冲林云问道：“兄长，我听说云妹妹的叔父要去金陵上任，你说她会不会跟着一起去呀？”

林云：“这要看老祖宗的意思，如果老祖宗想留下云妹妹，多半是可以的。”

“兄长你主意多，能不能帮云妹妹想个办法，将她留下来？”

林云笑道：“这事容易，只要宝玉向老祖宗开口，多半就能成。”

“真的可以吗？”

“不离十。”

“那我明儿同二哥哥说去。”

林云提醒道：“妹妹应该先问清楚云妹妹的想法，再做决定。”

“对哦！兄长若是不说，我险些又出了岔子。”

林云：“玉儿，你若是想帮云妹妹，可以让叔母认她做干女儿。”

黛玉听了有点不太乐意，让母亲认史湘云作义女，那云妹妹就成了林云的妹妹，和她地位一样了。

想到兄长像宠她一样地对待云妹妹，她心里就有点呷醋。

沉默了片刻，黛玉冲林云问道：“兄长刚才为何只听龄官唱的曲子？”

林云微笑道：“因为龄官的神态和你有点相似。”

黛玉一听就恼了，“兄长真可恶，竟然说我像个戏子。”

林云收敛笑容，严肃地道：“戏子怎么啦？她们都是凭本事吃饭，值得被人尊重。”

顿了顿，林云又道：“咱们不过是比她们投胎好点罢了。假如异地相处，你觉得自己能比她们做得更出色吗？”

黛玉撅起小嘴道：“反正我不喜欢兄长拿我同戏子比较。”

林云抬手在黛玉的额头上轻拍了一下，责备道：“刚才你还装作一副对人家很关心的样子，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兄长真讨厌！我不想理你了。”

黛玉气恼地转过身子，等了许久，却不见林云过来哄她。

她转回身看去，却见林云正蹲在前面的溪水边洗手，顿时郁闷坏了。

想了想，她跑到小溪边，从地上搬起一块碗底大的石头，用力往水里砸去。

就听见扑通一声，水花四溅，将林云身上的衣服淋湿了一大片。

瞅见林云狼狈的模样，黛玉抬手捂嘴，笑得花枝乱颤，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