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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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荣庆堂花厅内的气氛有点压抑。今天宝玉和三春姐妹都不在，只有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三人陪着贾母说话。

尽管王熙凤不停地说着笑话，可依旧缓和不了花厅内压抑的气氛。

王夫人陪坐在下首位置，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花厅门口，心里却在猜测着东府那边的情况。

她昨晚已经从政老爷口中得知林云要抓赖升的消息，赖家是老太太的死忠，现在林云要挖婆婆的墙角，她自然是乐观其成。不过，她也不希望林云将这事闹大，以免影响到贤妃娘娘的声誉。

邢夫人也从赦老爷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思坐在这里，这事如果闹大，落的是婆婆和王夫人的面子，和她们夫妇无关，她巴不得林云闹得越大越好。

就在王熙凤觉得口干舌燥时，外面有婆子进来向贾母禀报，“老太太，尤大奶奶的丫鬟银蝶说有事要向二奶奶禀报。”

贾母：“叫她进来回话。”

“是。”

婆子出去后不久，领着小丫鬟银蝶从门外走进来。

不等银蝶上见礼，贾母便主动开口问道：“是不是侄少爷找到你们府里来了？”

银蝶恭敬地施礼道：“回禀老太太，侄少爷带着几十个官兵堵在府门外，我们奶奶想请老太太过去劝说侄少爷几句。

王夫人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带兵来围府，他眼里还有王法吗？”

贾母用力一拄拐杖，站起身道：“我到要瞧瞧，这个混帐是不是当了几天官，就六亲不认了。”

说完，她便迈步向花厅外走去。众人见状，赶紧跟上去。

贾母刚走出花厅，就见赖大家的脚步踉跄地跑过来，扑通跪倒在她面前，哭泣道：“老太太，您快去瞧瞧吧，东城兵马司的官兵正在查抄赖升的府邸。”

众人闻言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旋即，大家又将目光投向老太太。

“他怎敢如此？”

贾母怒斥了一句，随即身子一歪，朝鸳鸯怀里倒了下去。

鸳鸯急忙伸手抱住老太太，惊慌地喊道：“不好，老太太晕倒了。”

众人见状都被吓了一跳，王夫人急忙冲王熙凤吩咐道：“凤哥儿，你赶紧去通知琏儿，叫他打发个小厮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给老太太诊脉。”

“是。”

王熙凤应了一声，随即快步向自己的小院跑去。

王夫人又冲丫鬟、婆子们斥责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找个春凳过来，将老太太抬回屋里去。”

“是。”

见众人七手八脚地去抬贾母，赖大家的脑子都懵了，她瞅向王夫人问道：“太太，您看是不是将我二弟这事禀告老爷知晓？”

王夫人一脸嫌弃地道：“老太太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顾着你二弟，老太太算是白疼你了。”

赖大家的急道：“太太，我二弟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可这事关系到娘娘的颜面，太太不能不管呀。”

王夫人闻言心里一惊，她随即冲跟在身旁的周瑞家的吩咐道：“你快去梦坡斋，请老爷拿个主张。”

“是。”

周瑞家的应了一声，便快步向梦坡斋书房跑去。

…

再说王熙凤回到自己的小院，冲正在逗弄大姐儿的贾琏急道：“二爷，老太太晕倒了，太太让你赶紧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

贾琏赶紧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王熙凤：“云兄弟带兵围了宁国府，还将赖升的府邸给抄了。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晕倒了。”

贾琏：“云兄弟太鲁莽了，谁不知晓赖家是老太太的心腹，他怎能查抄了赖升的府邸呢。”

“二爷先别管这个，赶紧打发个小厮去请王太医。”

“还是我亲自去吧。”

贾琏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去。

…

等贾琏走后，王熙凤让丫鬟叫来奶娘照顾大姐儿。

她要出门去看贾母，却见贾蓉鼻青脸肿地走进来，冲她急道：“婶子，你快救救我。”

王熙凤手指着贾蓉脸上的伤痕问道：“蓉哥儿，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都怪姑奶奶家的那个煞星，他带人过来将赖升抓了去，老爷阻止不了，就将我狠揍了一顿。”

王熙凤疑惑地道：“赖升被抓，关你何事？”

“婶子有所不知，我父亲昨晚让我去找五城兵马司魏大人，请他帮赖升脱，结果魏大人收了银子，事却没办成。这不，老爷就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王熙凤听得一阵无语，平常见珍大哥是个狠角色，谁知在云兄弟面前也是个不顶用的。

贾蓉又道：“还请婶子和琏二叔帮个忙，将赖升弄出来。”

王熙凤没好气地道：“这是云兄弟审的案子，你以为我能插手吗？”

“婶子或许不行，可琏二叔同那位关系极好，他一定行的。”

“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吧，我刚听到消息，云兄弟已经派兵将赖升的府邸给抄了。”

“啊！”

贾蓉被王熙凤这句话给吓懵了，等他清醒过来，却发现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

贾政今儿没去衙门，在梦坡斋内等候消息。

老实说，对林云这个晚辈，他是既欣赏，又头疼。

他欣赏林云一身的正气，可他这正气用到贾家的奴才身上，就够他头疼的了。

政老爷正在书房里翻着书，就见长随秦显领着周瑞家的走进来，告诉他林云带兵抓走了赖升，还派兵将赖升府邸给抄了，老太太听说后，急得晕倒了。

贾政一听母亲晕倒了，都来不及细问，赶紧前往贾母院，探视老太太。

等他赶到贾母的卧室外头，看到贾赦、邢夫人、王夫人领着王熙凤、李纨、宝玉和三春姐妹以及一群丫鬟婆子候在外面。

他忙走上前，冲贾赦问道：“兄长，老太太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贾赦：“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却不许我们进去探望。”

贾政闻言脸色稍缓地道：“去请太医没有？”

“琏儿已经请去了。”

“那就好。”

这时，鸳鸯从屋里走出来，冲贾政道：“老爷，老太太请您一个人进去，叫其他人先回去。”

贾政闻言忙冲众人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等老太太好点，再来探望不迟。”

“是。”

众人应了一声，随即各自散去。

…

贾政跟随鸳鸯走进贾母的卧室，看到老太太靠坐在榻上，正在想着心事。

贾政快步上前，冲贾母关切地道：“母亲身子既然不舒服，就别硬撑着了，赶紧躺下休息吧。”

贾母：“你放心好了，我身子没有问题，刚才在众人面前晕倒，不过是想找个托词罢了。”

贾政恍然大悟道：“母亲是不想插手赖升的事？”

贾母微微颔首，随即又冲贾政问道：“政儿，你对云哥儿抓捕赖升这事怎么看？”

贾政迟疑地道：“按理说，云哥儿禀公执法是没错的。可他做事手段狠辣，不近人情，这样会得罪一大批朝中大臣，让他处于被朝臣孤立的状态。”

贾母：“这些你都能想到，云哥儿会想不到吗？”

贾政闻言有点尴尬，老太太是说他不如云哥儿聪明呢。不过，想到林云的所作所为，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孩子确实比他聪明多了。

贾母又道：“你仔细想想，为何云哥儿在一个地方做出点成绩，天子就将他调去別处任职？”

贾政一脸懵逼地道：“是不是天子想多历练云哥儿？”

贾母闻言只觉得心很累，这个儿子真不是做官的料，难怪女儿都做个皇妃，天子却不升他的官。

“政儿，你要明白，云哥儿是受到咱们家的连累，天子才不敢放手使用他。”

贾政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他神色落陌地道：“云哥儿同府里划清界限，原来是为了取得天子的信任。”

贾母摇头道：“天子哪有这么容易就会信任他，他这么做，不过是向天子表明态度而已。”

“母亲，赖升这事，儿子该怎么做才合适？”

“这事你就别管了，让珍儿自己去伤脑筋吧，谁让他御下不严，弄得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

“儿子尊命。”

贾政原本就不想管这事，见母亲发了话，他连忙一口答应下来。

贾母又道：“你那个长随周瑞也不是个省事的，你要留心着点，別让他犯到云哥儿手里，最后落了你的面子，可就不好瞧了。”

“嗯！”

贾政吃惊地望着母亲，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

贾母提醒道：“周瑞在外头放印子钱，他媳妇还想拉凤哥儿下水，这事已被云哥儿发现了，若不是瞧在你的面子上，周瑞早就被他抓起来了。”

贾政闻言脸色大变，周瑞是他最信任的长随，想不到竟然瞒着他做出这种丧良心的缺德事。

他冲贾母躬身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严惩周瑞夫妇。”

贾母正要叮嘱几句，却听见鸳鸯在门外喊道：“老太太，二爷将张太医请来了。”

贾母闻言重新躺下，冲贾政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贾政上前将纱幔放下，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出门一看，就见贾琏陪着太医王济仁站在廊下。

看到贾政出来，王太医连忙上前施礼道：“在下见过政老爷。”

贾政拱手回礼道：“辛苦了。”

“政老爷不必客气。”

贾政同王太医客气了两句，随即又冲贾琏叮嘱道：“等太医给老太太请过脉后，你速来回我。”

“侄儿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