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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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云同薛家翻脸的事，将宝钗打击得不轻，她原以为林云即使对母亲稍有不满，也不会闹到断绝往来的地步。

只到薛蟠去赔礼道歉被林云撵回来，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里没有想象的重要，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伤心。

一夜未眠，次日辰时都快要过了，宝钗才无精打采地起床，在莺儿的服侍下梳洗打扮。

还没等她收拾停当，就见文杏领着母亲的贴身丫鬟同贵走进来。

同贵上前冲正在梳妆打扮的宝钗施礼道：“姑娘，太太让奴婢过来通知您，早膳过后，让你领着琴姑娘同太太一起去荣国府做客。”

宝钗一听就恼了，“母亲在林大哥那边碰了壁，转身就要投奔姨母去，这算什么，当她是货物吗？”

她冷着脸冲同贵道：“你去告诉母亲，我今儿身子不舒服，想留在家里休息，请母亲自去吧。”

“是。”

同贵屈身应是，随即快步出门离去，她能感觉到，自家姑娘正在生气，多嘴多舌的话，少不了要挨一顿训斥。

莺儿自然知晓宝钗的心思，她一边替宝钗梳理着发髻，一边小声地劝道：“姑娘其实也不必烦恼，侄少爷多半只是在生太太的气，和您并没有太大关系，您若是拿不准，不仿以看望林姑娘为借口，过去一试便知。”

宝钗没好气地道：“人家都已经说出那种话，我还巴巴地贴过去，岂不是让人笑我自甘下贱吗？”

莺儿一听就沉默了，她却实考虑不周，出了个馊主意。

过不多时，就听见文杏在门外喊道：“姑娘，太太来了。”

宝钗赶紧起身相迎，就见薛姨妈领着同禧和同贵走进来。

宝钗上前见过礼后，冲薛姨妈道：“母亲，女儿今儿身体确实不太爽利，还请母亲见谅。”

薛姨妈将丫鬟都打发出去，然后拉着宝钗在暖炕上坐下，道：“母亲知晓你是心里不自在，可你应该明白，既然咱们绝了云哥儿这边，以后就得靠你姨父姨母，总不能将两边都落空了吧？”

宝钗反问道：“母亲既想借姨母的势，就必须满足姨母的要求，您有多少银子能让她们家挥霍的？”

薛姨妈：“这事你尽管放心，母亲如今不会再犯傻了，除非你姨父姨母答应让宝玉娶你为妻，否则，她们别想让母亲掏一两银子。”

宝钗气恼地道：“母亲死了这个心吧，女儿是绝不会答应嫁给宝兄弟的。”

薛姨妈急道：“钗儿，莫非你还真想给云哥儿做妾。”

宝钗：“女儿既不想嫁给宝兄弟，也不想做林大哥的妾室，我只想一辈子在母亲身边尽孝。”

“说什么傻话呢，我这么好的女儿，岂能独处一辈子。你听母亲的话，嫁给宝玉是你最好的选择。”

“母亲別再说了，女儿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呃~”

薛姨妈见女儿说的这么绝决，顿时麻爪了。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劝说女儿时，同禧在门外禀道：“太太，外头门子来禀报。说舅太太前来拜访。”

薛姨妈闻言就是一愣，“她这位二嫂可是傲气的很。很少踏进她的家门，这次是怎么了？”

她冲宝钗道：“钗儿，你陪母亲一起去见你舅母。”

“是。”

宝钗也很好奇，上次二舅父写信催她们一家见京，她就有点犯疑惑，二舅父是朝庭重臣，哪有空闲来关心她们一家子，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着极深的用意，这次只怕也不例外。

…

客厅内，

宝钗先递给母亲一杯清茶，接着又端着一杯热茶摆放在舅母周氏面前的案几上，随即退会到母亲身后侍立。

周氏并没有去端茶杯，而是瞅着宝钗笑道：“宝丫头真是越发出落得水灵了，同宝玉般配极了。”

薛姨妈微笑道：“承蒙嫂子夸奖，就是不知宝丫头有没有这个福气？”

周氏：“夫君多次同我说过，她是极赞成这门亲事的，若是妹妹不反对，夫君会在妹夫面前提一提。”

薛姨妈闻言大喜，她刚想开口表示感谢，却听见宝钗抢先道：“舅母容禀，钗儿还想留在母亲身边多尽几年孝。”

“嗯！”

周氏有点疑惑地瞅着薛姨妈，以她的判断，这位妹子是一心想让宝钗嫁给宝玉的。

薛姨妈尴尬地道：“钗儿自小就懂事，怕自己嫁出去后，没人帮我打理家里的买卖，”

“是吗？”

周氏并没有在这事上多费口舌，她将话锋一转道：“妹妹，我今儿过来，还有一桩事情要拜托你。”

宝钗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她先前就有预感，舅父让她母亲带着全家进京，多半没什么好事，这下果真被她猜中了。

薛姨妈也感觉有点不对，她一脸紧张地问道：“却是何事？”

周氏：“想必妹妹还不知晓，朝庭马上要清查官员在任上的亏空，你兄长多年身居高位，这些年总共挪借了好几万两银子，咱家七拼八凑攒了一些。还有三万多两缺口，请妹妹拆借个三万两来应个急，转过年就还你。”

薛姨妈一听这话，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懵，姐姐找她借银子，兄长也找她借银子，这是将她们薛家当成自家的银库了。

宝钗在一旁暗自着急，她有心想出声帮母亲推辞，可又忌惮身份上的差距，不敢轻易开口。

好薛姨妈在荣国府也历练出来了，她冲周氏笑道：“兄长有难处，我这做妹子的自然要全力帮忙。只是我薛家能赚钱的买卖都是同云哥儿合作的，原本找他商借个三五万都不成问题，无奈这次进京匆忙，没和他打招呼，将他给得罪死了。这不，昨天我让蟠儿去林府登门道歉，却被他撵了出来。”

顿了顿，薛姨妈又道：“嫂子且容我些日子，待我找那边府里的老太太说个情，哄得云哥儿回心转意，想拆借几万两银子，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宝钗闻言在心里暗自称赞，还是母亲反应快，将麻烦推到林大哥头上，舅母就是想挑她的理，也无处找由头。

果然，周氏听完薛姨妈的推托之词，心里虽然不满，却也找不到责备的借口。

她索性站起身道：“既然妹妹有难处，我就不为难你了，待我回去和老爷商议一下，另想法子。”

薛姨妈赶紧起身道：“不为难，只是需要一些时日同云哥儿商议，请兄长和嫂子宽容我一些日子，我会尽力将这件事办妥。”

“多谢妹妹，那我先告辞了。”

“嫂子慢走。”

…

将周氏送走之后，薛姨妈领着宝钗回到自己的卧室，叹气道：“唉！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人，终是处处受人挾制，连自家兄长和姐姐都想来算计咱们。”

宝钗闻言在心里暗自腹诽，“要不是你巴巴地带着我们赶过来，哪有这些麻烦事。”

薛姨妈在案几后坐下，想了片刻，冲宝钗问道：“钗儿，母亲再问你一次，你真不想嫁给宝玉为妻？”

宝钗点头道：“宝兄弟被老太太娇惯坏了，不是良配。何况，他心里只有林妹妹，女儿又何苦凑过去惹人闲呢。”

薛姨妈：“行，既然你不想嫁给宝玉，母亲也就不促和这件事了，回头你带着琴儿去林府走一趟，修复一下两边的关系。”

“女儿不想去。”

薛姨妈没好气地道：“你既然不想嫁宝玉，贾家那边的势力咱们就借不到，若是再没有云哥儿照顾你哥哥，你让他以后靠谁去。”

宝钗小声地道：“女儿这样巴巴地凑过去，若是那边不让女儿进府，那我还不羞死啊！”

“傻女儿，你以为云哥儿是在气咱们不告而别吗？”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他是在生气母亲想促和你跟宝玉之间的婚事，只要咱们表明态度，他的气就消了。”

宝钗闻言恍然大悟，随即又羞红了脸，她在心里暗想：“母亲既然说出这话，是不是代表她同意让自己给林大哥做妾？”

薛姨妈又叹息道：“你若是跟着云哥儿，将来只怕是祸福难料，你自己可要想仔细了。”

宝钗一听这话，顿时羞得粉面通红，她着急忙慌地说了一句，“女儿要回去用膳了。”

说完，便快步跑了出去。

薛姨妈苦笑着摇摇头，走到这一步，她也是被逼无奈，今儿嫂子登门提出的要求，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她们看中的并不是她这个妹妹，而是她们薛家积攒的财富，若是薛家没了钱财，她们还会如此对待自己吗？显然不会。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舍易就难呢，宝丫头既然喜欢云哥儿，那就随她的心意好了，无非是名声不好听罢了，等到云哥儿日后封王拜相，谁还会笑话她呢。

打定主意后，她便冲门外喊道：“同贵，你进来。”

小丫鬟同贵快步跑进来，冲薛姨妈问道：“太太，您有何吩咐？”

薛姨妈：“你出去打发个婆子前往林府送信，就说钗儿稍后要过去看望林姑娘。”

“是。”

“还有，再去告诉琴儿，让她陪钗儿一起去林府做客。”

“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