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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大明宫被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只有各处宫殿大门外悬挂着两盏气死灯笼,为值守的内侍照亮。
这天晚上,至德帝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到子夜左右,才在戴权反复催促回到乾清宫休息。
服侍天子安寝后,戴权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他刚躺下不久,就听到门外服侍他的小内侍敲门喊道:“老内相,看守宫门的禁卫统领有急事找您。”
戴权怒道:“问清是何事,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叫他明儿再来。”
“是有急事,内卫副统领赵全大人手下葛参将回来报信,说左武卫内部发生了叛乱。”
“什么?”
戴权腾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鞋子,上前拉开房门,冲站在门口的小内侍问道:“左武卫真的发生了叛乱?”
小内侍点头道:“是葛参将回来报的信,说左武卫里有将领叛乱,竟然带兵向内卫大营开炮,赵大人如今生死不明。”
戴权一听就慌了,他忙道:“葛礼在何处?快叫他来见我。”
“就在门外候见。”
“快叫他进来。”
“是。”
…
片刻之后,一名军官陪着浑身是血的葛礼走进来。
葛礼一进来,便扑通跪下道:“老内相,左武卫反了。”
戴权忙问:“是左武卫一部分人反了?还是全反了?”
葛礼摇头道:“末将不清楚,我只知晓有一支军队今晚突然将内卫大营包围起来,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开炮射击,接着有许多士卒将大营包围起来,发起猛攻,赵大人让末将从后营突围回来报信,他带着人向前营突围,生死未明。”
戴权:“围攻你们的士卒大概有多少人?”
“两干人左右。”
“那就是至少一营人马。”
“肯定不止,叛军既要围攻内卫大营,又要派兵去包围世子殿下的帅帐,如果只是一营人马,他们肯定不会集中来攻打我们内卫大营。”
顿了顿,葛礼又道:“末将在回来之前,派人留在左武卫大营外守着,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戴权站起身道:“你先在这里候着,我这就去见陛下,也许陛下会召你去回话。”
“是。”
…
戴权来到乾清宫这边,让内侍进去向天子通传。
过不多时,从里面传出至德帝的声音,“叫他进来。”
戴权小步快跑跑地走进寝宫内,看到至德帝披衣坐在龙榻上,一脸不悦地瞅着他。
他连忙上前叩拜道:“启禀陛下,老奴才刚收到消息,左武卫内部发生了叛乱。”
至德帝腾地站起身,一脸震惊地瞅着戴权,冷声问道:“有赵全在左武卫,竟然还发生了叛乱?”
戴权:“回禀陛下,是赵大人手下一名参将赶回来报信,说左武卫内部有人反叛,叛军对内卫驻扎的大营发起猛攻,内卫死伤惨重。”
至德帝怒道:“赵全呢?他为何不来向朕禀报?”
“赵大人生死不明。”
至德帝右手握紧了拳头,咬牙道:“连赵全都生死不明,是何人有这个能力?”
戴权闻言低头不语,他当然明白天子是在怀疑谁。别说是天子,就连他也怀疑是林云在幕后策划对内卫下的狠手。
至德帝自言自语地道:“出手就是杀招,不愧是朕的常胜将军。”
戴权:“左武卫叛乱,叛军只怕很快就要到来。还请陛下速速传旨从宣府调兵缴灭叛军。”
至德帝:“你让人速传内阁三位大臣、还有轩王和忠顺王前来见朕。”
“是。”
“再让报信之人过来,朕要亲自问他。”
“是。”
…
轩王爷和忠顺王爷来得很快,两人在御书房外遇见,互相询问为何天子在夜里召见他们。
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就见内阁三位大臣也来了。
紧接着,内侍出来宣旨,让他们御书房内见驾。
几人走进御书房内,看到刚换了一身衣服的葛礼站在一旁,想必是今晚之事和他有关。
待到众人行过礼后,至德帝冷声道:“葛参将连夜回来报信,说左武卫内部出现叛乱,几百名内卫死伤惨重,副统领赵全生死不明。”
忠顺王宁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轩王爷伸手扶住他,安慰道:“即便左武卫内部有叛军作乱,瑚儿也不会有事的。”
宁渝在心里暗自发苦,连赵全都生死不明,他那个屁本事没有的儿子还能自保吗?
杨宏见王子腾和史鼎都不在,便知晓天子是在怀疑左武卫的判乱和林云有关。
他朝至德帝拱手道:“左武卫叛乱,多半有人在幕后指使,还请陛下速速传旨,从宣府调兵前来平叛。”
萧敬安:“宣府调兵尚需十数日才能赶到,还请陛下派人督促京城守军严阵以待,提防叛军前来偷袭。”
至德帝:“京城守卫就由渝弟来负责指挥。”
宁渝:“臣弟尊旨。”
“至于调兵嘛。”
至德帝诡秘地笑道:“朕早就在居庸关内布置了三干骑兵,专等有人兴风作乱。”
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就连轩王爷也是震惊不已,天子下旨调动三干骑兵连他都不知晓,可见在天子心里,他也是不可信的。
杨宏笑道:“陛下智谋深远,臣等远不及矣。”
至德帝:“有宵小之辈窥伺在侧,朕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顿了顿,他又道:“此次调兵未经过军机处,还请王叔见谅。”
轩王爷:“无妨。”
就在这时,戴权一脸惊慌地跑进来,冲至德帝禀报道:“陛下,老奴刚收到消息,内卫副统领赵全战死了,左武卫全部将领都反叛了,正连夜向京城进犯。”
众人一听,全都惊呆了。
宁渝上前指着戴权的鼻子骂道:“狗奴才,你胡说什么,我儿已是世子,他怎会谋反?”
戴权忙道:“王爷,不是老奴说的,是回来报信的内卫说的。”
宁渝:“报信之人在何处?你让他来见本王。”
至德帝冷声道:“渝弟,不可放肆。”
宁渝冲至德帝下拜道:“陛下,臣弟坚信,瑚儿绝不会谋反。”
至德帝:“朕也相信宁瑚不会谋反,这必定是有人施的离间计。”
“多谢陛下信任,为表臣弟清白,还请陛下另择守城之人。”
“不必,朕信得过你。”
“臣弟多谢陛下信任。”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内侍跑进来,冲至德帝禀报道:“陛下,看守城门的冯将军派人来报,说城外好像有一支军队出现。”
众人闻言都被惊呆了,叛军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报信之人刚到,叛军跟着就到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杨宏急道:“陛下,需叮嘱各门守将多加小心,严防城里有内应。”
至德帝忙道:“王叔。就由你和渝弟带人巡视各处城门,以防城中有人作乱。”
轩王爷:“老臣尊旨。”
“臣弟尊旨。”
宁渝嘴里应着,心里却是苦涩不已。天子才刚说信任他,转眼就让王叔和他一起巡视,这分明就是不信任他。
…
齐王府内,宁珂正在听谢夷吾向其禀报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谢夷吾:“殿下,据可靠消息,左武卫大营已经起事成功了,内卫副统领赵全战死,他手下的几百内卫几乎被围歼,孙轩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兵临城下。”
宁珂闻言激动地道:“先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夷吾:“很简单,等城外发出信号,殿下就带领几百亲卫赶到东城兵马司同鲁大江汇合,一起去夺取东城门。”
宁珂闻言被吓了一跳,他忙道:“先生,能不能只让鲁大江带兵去夺取东城门?”
谢夷吾摇头道:“殿下,这是起兵谋反,您不现身,鲁大江又岂肯冒着族灭的风险起事。”
“可是~”
宁珂的话还没说完,谢夷吾便打断他的话道:“殿下,自古成大事者,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殿下若不想步楚王后尘,那就放手一搏吧。”
“这~”
宁珂心里纠结不已,要说论心机和智谋,他都不输于宁璟,唯有胆量比宁璟要差点。
他正迟疑间,忽听外面响起几下敲门声,
谢夷吾侧耳一听,便知是自己人,他上前拉开房门,冲门外之人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回禀长史,城外有三堆篝火燃起。”
“我知晓了。”
谢夷吾重新将门关上,然后瞅向宁珂道:“殿下,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宁珂咬牙道:“行,那本王就豁出去了。”
“这就对了,属下这就去通知殿下的亲卫结合,咱们去夺取城门。”
…
随着城外出现叛军的队伍,深夜的京城变得燥动起来。
长春宫内,光线昏暗。
一名小内侍跪在凤榻前,正小声地向半躺在床榻上张皇后禀报着消息。
“娘娘,从齐王府传来消息,殿下同左武卫约好今晚起事,想要内外夹击,夺取东城门。”
张皇后轻叹一声道:“太性急了,陛下早就在他府里布下了许多暗子,他这么仓促起事,多半是要自投罗网。”
内侍:“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去阻止殿下?”
张皇后沉吟片刻才道:“不必阻止,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内侍刚想开口相劝,却见张皇后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递给内侍道:“你持此物去见五城兵马司督指挥使魏齐大人,什么都不用说,他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奴婢尊旨。”
内侍接过戒指,悄无声息地走出宫殿。
张皇后重新躺下,嘴里细不可闻地道:“陛下,既然你不顾夫妻之情,那就别怪妾身心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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