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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发愣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张庆文的电话。
他问我回来没有,要我现在去可心餐厅,他有个战友从外地过来,他中午请客,让我现在就过去,陪他们打麻将。
按我以前的性格,我是不愿意这么早去的。
第一要看股票,不能错过盘中的短线机会;
第二我不太会打麻将,一打就输钱。
可是我看看股票的趋势,感觉不看比看要好,这个阶段,趋势未稳,只怕还会跌。
回避一下最好,而回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看,以免盘中的诱惑,总想去抄底。
至于打麻将输钱,打大了我就不玩了。
我来到可心餐厅,他们刚上班,正在里里外外打扫卫生,店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是,中午饭一般都要到11点才到人,没有我这么早的。
我只好说找陈小花,一个领班说陈小花不在,她早上买菜去了。
我奇怪了,总经理还要亲自去买菜啊。
领班笑说:“我们餐厅利润微薄,支出太大,再不在货源上压缩一点,就没有多少赚的了。
再说,陈总并不只是简单的买菜,她去跟菜农签合同。
一签就是一个月的,一个月只去一次,正好您赶上了。”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她说:“很快的,厨房中午就等着用,应该不用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我这边正跟领班说话,忽然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张庆文。
他吩咐领班:“小赵,快给我们开个包厢,把茶水沏上。”
那姓赵的领班答应了一声,带着我们上楼。
我纳闷了,这小子才接触可心餐厅几天,居然餐厅里的人都认识了,这领班虽然经常见,但我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呢。
领班小赵为我们安排了三楼一间包厢,上了一壶碧螺春,她就出去了。
张庆文挨个给请的客人们发了定位信息,关上手机,站起来,对我说:
“你先喝茶,我上去看看薛可馨在不在,跟她打个招呼,马上给我优惠点。”
我说:“这个时间,她只怕都没起床,你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打。”他往外走边走说,还露出狡黠的一笑,说,
“告诉你,真正想见到人,就不要打电话,直接去,这是做事最有效的方式。”
这句话不但有军人作风,而且很有道理。
可我一个人坐着显得太傻,又无聊,于是我也站起来,跟上他:“我也去吧。”
我们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四楼。
四楼几乎没人,服务员都在下面忙;再上五楼,我们先去薛可馨的办公室,果然,门关着。
张庆文敲了一下门,里面也没有回应。
我走到陈小花门前,敲了敲门,说:“这是陈小花的屋子,她这会没在。”
张庆文在窗口探看了一下,当然什么也没看见,有白纸糊在玻璃上。
他跟我开玩笑:“你在这屋里住过吧。”
“别瞎说!”我说,“我和陈小花同志现在还是纯洁的友谊。”
张庆文笑了笑,满脸的不相信。
他在第一个门上敲了敲,那套房子门锁紧闭,也无人回应。
他又走到最里面那套房子的窗户前,“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也把头凑过去,那窗户的半扇铝合金窗子已经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但那一堆纸箱子和古董没了,连那些破烂椅子、桌子都没了。
屋里似乎是不久前才打扫的卫生,地板也拖得干干净净,这个窗户和相对的后面的窗户都敞开着透气。
“那些古董哪去了?”张庆文说。
我随口说:“宝贝能随便乱放吗?只怕已经收拾起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屋里传出“吱呀”一声,屋里一面墙壁上居然打开了一扇门。
紧接着,一个人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
那人披散着头发,头发特别长,不但遮住了整个脸,还遮住了半个身体,像一个鬼影一般从我们面前闪过!
虽然很快,但我还是看清楚了。
那个身影全身,两只手护住胸部,显然是个女人,她一头就冲进了里间。
同时,一股洗发水的香味也扑鼻而来。
那个女人穿过去之后,我再看她出来的地方,那里居然又恢复成了一堵墙,看不到门在哪里!
我和张庆文对视一眼,都愣住了,也没敢说话,怕被人听到。
屋里有人,这并不奇怪。
我奇怪的是,那女人过来的地方,不但是一堵墙——
而且那堵墙的另一面,就是陈小花的房间,而且是她的卧室!
我还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不是陈小花。
陈小花没有那么长的头发,身材也完全不同,她比陈小花要高一些。
我忽然明白过来,上次来找陈小花时,明明她在屋里,或者说有人住的痕迹,却仍然找不到人——
原来,她的房间,可以通向其他的屋子。
这两套房子,不——
甚至可能是三套房子,都是相通的!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
陈小花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领班小赵说陈小花去跟菜农签合同,她应该不会骗我,可陈小花屋里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为什么会从陈小花的房间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里跳跃着,像一堆老鼠,在撕咬着我的心脏。
我立即想到,陈小花的神秘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个褚满儿。
我又敲了一下陈小花的门,里面还是没有应声。
我只好悻悻地下了楼,回到三楼的包厢,张庆文自然也一起回来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愣。
张庆文也愣怔了一会,嘴里连说:“莫不是见鬼了?
——那个女人,不会是陈小花吧。”
“肯定不是。”我说,“光看头发就不是。”
“我操,真像仙女下凡,可惜没看清楚就闪过去了。”他坏笑着说,
“那个什么民间故事,偷看仙女洗澡的……”
他说的是牛郎织女的传说,我说:“你是想女人想瞎了心吧——”
这时,领班小赵把菜单送过来,我忙住了口。
张庆文问她:“你们五楼都住着谁?”
领班小赵连连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住在这里,我在旁边小区租的房子。
薛总和陈总应该都住在上面吧。
真的,我好久都没上五楼了,连四楼都很少上去。”
领班小赵的眼睛里和话语里都透出一股机灵气,我知道她的话里至少有一半是假话。
一个人能做到中层,已经不可能说真话了。
张庆文点完菜,领班小赵出去了,他用手指头点点桌子,说: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包薛可馨的那个老板霍守钢,出事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出啥事了?”
张庆文说:“好像是行贿,偷税漏税,还有一些涉黑的刑事案件。
前些年征地拆迁时,打死打伤过几个人,应该就是在这一块发生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这事在武当山时听杨叶讲过。
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姓霍,因为给徐局长送金鱼,徐局长被查,牵扯出了他。
这事我并没放心上,陈小花虽然是可心餐厅的总经理,但毕竟是个打工的。
我巴不得餐厅关了,她不做了,跟我回家做家庭主妇呢。
我问张庆文:“霍守钢出事,会不会连累到薛可馨?”
张庆文摆摆手,说:“不会!
薛可馨精着呢,当初她跟霍守钢时,就已经谈好了的。
她陪霍守钢五年,霍守钢给她买套房子,然后投资开一家餐厅。
餐厅薛可馨说了算,连霍守钢请客吃饭,还要交钱呢。
现在房子的主人、餐厅的法人,都是薛可馨,而且是她独资,既没有其他股东,也没有合伙人。
跟霍守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能出来混的女人,都精着呢?”
我想像着薛可馨的样子,感觉她的心机似乎没有张庆文说的那么复杂。
我说:“这行当挺规范啊,像做生意一样。”
张庆文说:“我们是没看到合同,一般来说,陪伴次数、生活费、财产、股份……
都是有明确约定的。”
“这合同有用吗?又不受法律保护。”我说。
张庆文说:“鬼糊鬼呗!
有钱的时候肯定有用,有钱就不在乎那一点;
没钱的时候,肯定就没用了——
不过对薛可馨来说,应该是好事,以后如果霍守钢真判刑了,薛可馨可就自由了。
少陪了几年,白捡了一套房子,这餐厅的生意也不赖,一年差不多就能净赚一套房子。
不用五年,薛可馨换个城市,就可以一个成功人士的新面孔出现在人们面前,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
我说:“你倒是挺能规划的,不如你就做薛可馨的经纪人好了。”
张庆文说:“你不要忘了,我以前可就是替客户做财务规划的。”
我们正闲扯着,张庆文的两个客人来了,四个人正好一桌,我们开始打麻将。
我提议打小点,因为大家都不熟悉,出于礼貌,他们都同意了。
没想到我今天运气出奇地好,几乎是把把胡。
虽然打得小,一个小时也赢了一千多块钱。
一个客人输急了,他提议加码打大点,想尽快翻本。
我反正赢了钱,就同意了。
加码后我仍然接着赢,他们又是换座位,又是摇色子,怎么都不管用……
不到一个小时,那个提议加码的客人身上带的三千多块钱都输完了,全进了我的口袋。
后来我退给他了一千块钱,可是,很快他又输光了。
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那个输光的家伙只好起身让出位置。
他显然不甘心,就坐在我身边,看我怎么打牌。
他把我当高手了,可是,我真的不会打麻将,只能算是刚入门,这次能赢这么多,只能说运气太好了。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忽然“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哪张牌打错了,问:“我打错了吗?”
“没事。”他摆摆手说。
又过了一会,他忽然一拍麻将桌,说:“我操,太他妈邪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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