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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你事先不和我打招呼,就擅自行动结果呢,现在不仅你的提案被否决,搞得众人皆知救国委员会内部已经严重不和!”
在波旁宫的私人办公室里,怒气冲冲的安德鲁对着塔里安好一阵的责骂。后者在进到房间后就一直耷拉着脑袋,歪坐在沙发上,不敢吭声。
依照之前的安排,类似这类的“宽容提案”需要安德鲁在幕后居中调停,与极端派私下沟通协调方式,达成谅解过后,才能拿到“绿厅”做公开讨论。然而,由于塔里安的一时冲动,导致安德鲁之前工作准备一下子废掉大半。
“这些都是巴拉斯和弗雷隆暗中怂恿的结果,此外,塔里安非常担心监狱中的卡芭露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旁的梅尔兰解释说。
“我之前就说过了,有勒让德尔和布尔东坐镇治安委员会,而且这座政治监狱的上上下下,从典狱长到普通狱警都是我安排的人,根本不用担心!”
尽管如是说,但安德鲁的语气已明显缓和下来,将心比心,那是穿越者也是即将当父亲的人了。安德鲁知道此时的塔里安的确用情专一,很多时间压根就分不清私事与公务。这家伙就不能担当团体的领导,而应该派到远离巴黎的外省,做个好逸恶劳的享乐省长,
此外,安德鲁怀疑巴拉斯与弗雷隆二人是用心险恶,明里暗地故意挑拨,那是安德鲁曾拒绝将他们推荐到救国委员会。
想到这里,安德鲁只能又将这些烂事揽到自己身上。他警告塔里安说:“记住了,在今年结束前,不要主动在救国委员会内部制造分裂!”
“为什么?”一听安德鲁不再责备自己,塔里安立刻来了精神。
安德鲁掏出一份打开的信件,递给两人相互传阅。
他接着说道:“这是农业委员会执委莫尔沃写来的信函。他在上面说,今年秋天,整个法国或许将遭遇1788年以来的一场粮食大歉收。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的是,巴黎盆地、中央高原与普鲁旺斯地区的粮食将比往年减少2到3成。如果国民公会与救国委员会不能积极加以干涉,预计共和国将会有一千五百万的人口陷入严重的饥饿中。所以,我不希望百万灾民跑到巴黎,继而受到野心家的煽动。”
莫尔沃建议救国委员会务必行动起来,一方面,号召全国民众广泛的种植抗病虫害强且生产迅速的普鲁士土豆,作为粮食的补充;其次,修缮全国公路网,在通向全国50个重要城市建立若干粮食运输专线;另外,积极向新大陆的盟友寻求粮食援助……
“不仅如此,我再加上几个建议,其一,拉瓦锡院士曾提出化肥增产的主张,可以先期适用于土豆种植,预计可以增产20-30;其二、我个人建议在1795年之前,暂停部分对外军事行动,除非军团司令和特派员可以做到就粮于敌;其三,让勒贝尔派遣外交密使,前往德意志南部重要粮食产地,到巴伐利亚、巴登、符腾堡三国购粮。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军事威胁手段达到平价购粮目的。还有其他补充的,我将在这两天汇总一个具体方案,后天一早派人送到绿厅。”
说完,安德鲁将二位委员打发走人,自己也换了一身便装,乘坐马车赶往塞纳河北岸的夏特勒咖啡馆。那是半小时前,他已经预约了平原派的一位领袖,埃马纽尔-西哀士。
在安德鲁的眼中,那位出生于教士阶层的西哀士不过是中等身材,只是瘦削的身形使他看上去相当高;他的黑色头发,以及暗色调的、仍然颇具教士风格的衣服,将他的肤色衬托得越发苍白。此外,他的眼睛同样是苍白的浅色,冰冷而坚定;他那双唇紧抿的嘴巴,看似就是为了沉默而生……
事实上,西哀士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对于金钱权势兴趣不大,而且自己的私生活也比较严谨,但他也从不拒绝投怀送抱的贵妇。
于是在很多人看来,46岁的西哀士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精心考究的,一副大主教式的高雅做派。现如今,这种高姿态在热月之后的国民公会的平原派中颇受赞誉。
另一方面,安德鲁不太喜欢这个隐藏极深的阴谋家。与巴雷尔一样,西哀士都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变色龙。
西哀士曾教唆拉法耶特发动马尔斯校场血案,也呼吁吉伦特派对极左的雅各宾派采取军事措施;半年前,西哀士甚至怂恿过丹东联合平原派反对罗伯斯庇尔与埃贝尔派。
然而转身之后,这位背叛教会的教士却拒绝承认上述事实。
尽管,安德鲁不太喜欢这个道貌岸然,习惯于背后拱火的懦弱阴谋者,但他又不得不选择与其合作。
之前是为了构筑巴黎西区共同利益的同盟军;如今是为帮助塔里安惹出祸事擦屁股,再度寻求与平原派的亲密合作。
“塔里安昨天还在救国委员会里,公然宣称我们这些人属于沼泽里的蛤蟆吗。嗯,为什么要帮助他?”在听完安德鲁的请求后,西哀士先是优雅的品了一口咖啡,这才慢悠悠的说。
安德鲁不以为然的说道:“帮他就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我非常相信比约-瓦伦和科洛-德布瓦、瓦迪埃、阿马尔等人的记忆中,依然保留着罗伯斯庇尔对你和康巴塞雷斯的赞誉。
嗯,让我回想一下他的措辞,是‘正直的人们,有道德的君子’;还有你的朋友,唐格拉斯还写过一片文章,赞赏过独-裁者的优秀品质。是的,文章太长了,改天我让巴黎警察局的人誊抄一份……”
“够了,我会代表你们口中的沼泽派,向救国委员会提交一份宽容建议书!”说完,西哀士便怒气冲冲的离开房间。
然而走到门口时,西哀士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说:“安德鲁,我观察了你很久,你很聪明,不仅拥有军事才能,而且还充满了政治智慧。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军旅生涯,想着从幕后走向台前,我们就可以好好的谈一谈。”
对此,安德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第二天上午11点,救国委员会收到了三百五十名平原派代表联合发起的一份呼吁书,要求进行司法大赦,并“珍惜人类的鲜血”。
以比约-瓦伦、科洛-德布瓦为首的极端派,显然被震撼了,胆小怕事的沼泽派居然团结起来了。而且他们还知道,如果救国委员会继续坚持原有的恐怖政策,这些有产者势必会考虑与塔里安等人同流合污,继而将他们剔除国民公会,甚至是丢进监狱。
基于此,救国委员会以极高的办事效率通过了塔里安等人提出的“宽容议案”,并赶在中午之前,正式提交给议会大厅进行表决,获得通过。
从热月十六日下午开始,监狱里被点过名,即将前往革-命法庭的犯人,都产生了狂喜般的希望。因为在此不久,牢门就一下子就打开了,通向外面的自由之路畅通了。仅仅在巴黎一地,当天就有七千多人获释出狱。
而在此前,五万,也许十万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们,在得到大会颁布的特赦消息后,也从他们的避难所里纷纷走出来。
这些人都欣喜若狂,而整个国家都对他们充满同情,就如蒂博多所说那样:“好像是他们自己死里逃生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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