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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唯独没有王婶,慧茹来了,她应该在的。
早上见过一面,王婶说,今天她闺女会过来,然后去做检查,到现在还没回来。
幸好王婶不在,要不然该怎么面对慧茹的到来呢。
“三哥,我听三嫂说,阳阳的名字还是你给取的,昭阳?很好听。”慧茹说话的时候,还拉着昭阳的双手。
张国全不知道在现在的场景下,该说些什么,随口答道:“嗐,瞎起的。”
“不。”慧茹否定的说:“很好听呢,我当时也想着给他取个名字……”
慧茹突然停顿了一下:“后来想,还是三哥给取吧。”
说完,她转移“名字”这个话题:“阳阳得岁,算满生的话,快六岁了。”
“是,这也到年底了,也算是六岁了。”张国全随口说着。
“是啊,快六岁了,一眨眼的时间过的可真快,都长这么大了。”慧茹温柔的摸着昭阳的小脑袋,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张国全更不敢搭话了,见到慧茹,他本该热情的,可却怎么都提不起来劲儿。
快六年的时间,他见到了杨建民,也是将近六年的时间,他见到了慧茹。
人世间的事,总是充满巧合,可这真的是巧合吗?
四弟走后,慧茹把孩子生下来,还送到了他身边,他感恩于慧茹做的一切。
六年的时光里,慧茹像一艘船一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不再返航。
慧茹没有联系,张国全也自觉的没有去联系。
他喜欢昭阳,慧茹也需要忘记过去,重新面对新的生活。
双方有默契般,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张国全想,一直这样下去就挺好,双方都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如今再见,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慧茹,这个四弟曾经的新婚妻子,这个昭阳的亲生母亲,也是他的亲人。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喉咙堵的难受,几近失声。
白鸽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为何一言不发呢,她有权利发声的。
“姨姨,你说的动物园,真的有老虎吗?”
昭阳虽然表现的很兴奋,但是喊的是“姨姨”,这让张国全心里莫名的得到一丝安慰。
“有,老虎可厉害了,呜……”慧茹做着老虎的样子,把昭阳逗的哈哈笑:“不止有老虎,还有狮子,大象,那大象可大了,一个耳朵都比你身子大。”
“这么大?”昭阳惊呼了一句。
“嗯,想不想去看,好多小动物,姨姨带你去好不好。”
昭阳重重的点头:“想…它会咬我吗?要是敢咬我,我踹飞它。”
慧茹跟着笑:“不会,有笼子的,在外面看就行。”
尽管慧茹和昭阳说的煞有其事,张国全也只当是大人和小孩之间的玩笑话。
他也常常许诺昭阳去哪里?做什么?谢军也是啊,还许诺过昭阳,带他去开大炮呢,但一次也没兑现过。
因为,那本身就是哄孩子玩的话,没法兑现的。
“慧茹,你近来,过的好吧,三哥也没联系过你,只要你好了,三哥就放心了。”张国全本能的有些排斥那样的场景。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心理不对,可他没法不正视自己的私心。
“好着呢,三哥,你不用为我操心。”
白鸽也是有私心的,开口说:“阳阳,让姨姨歇一会,都陪你玩好长时间了,慧茹,你坐。”
白鸽想伸手拿板凳,慧茹赶忙抢在前面,也不忘说一声:“谢谢三嫂,你双腿不方便,照顾阳阳,一定吃了不少苦,我这个……”
张国全急切的打断:“嗐,吃啥苦,自家孩子,这不也熬过来了,你看现在都长大了,到处跑,不用人操心了,就是太调皮,是吧昭阳?”
昭阳只是做了一个鬼脸,好像还在为前几天大爸打他的事生气。
“臭小子。”张国全骂了一句,举手又要揍他。
昭阳赶忙跑到慧茹身后,伸出舌头“略略略”了几下。
以往,都是要躲到白鸽身后的。
张国全伸出去的手,只好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脑袋。
“我刚才和三嫂聊天,听三嫂说,明年要去大医院治疗双腿,这不,我这次来正好带了些钱。”慧茹从随身携带的女士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用报纸包住的钱。
张国全连忙摆手:“开玩笑,三哥哪能要你的钱,三哥有钱,治疗费你才不用放心上。”
慧茹点着头:“我知道三哥有钱,还是开轿车来的呢,刚才跟三嫂聊了很多,三哥现在混的不错,都成大老板了。”
“那可不,有钱呢。”
放在平时,张国全是绝对不会这样炫耀自己的,但今天不一样,他纯粹是为了不想接慧茹的钱。
可慧茹并不打算罢休:“三哥,我知道你有钱,但这是我的心意,你看,你跟三嫂照顾昭阳,没少付出精力,就当是我的补偿。”
“不不,你别这么想。”张国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昭阳还在旁边呢。
生怕昭阳听懂似的,让谢军带着昭阳到外面玩去了。
“三哥,你拿着吧,三哥要是不拿着,我这心里不好受。”慧茹心里也是堵的不行,说话间,声音已经哽咽了。
张国全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好在白鸽已经近前安慰了。
慧茹调整好了情绪,开口道:“三哥,三嫂,我这次来,是想……”
“那个啥。”张国全急忙打断说:“我去镇上买些菜,这都快中午头了,你看我,光顾着拉家常了。”
“慧茹,中午留下来吃饭啊,要不然,三哥会生气的。”张国全一边笑着说,一边就要骑摩托车去镇上。
可哪里有摩托车啊,他是坐轿车回来的,一时之间,在院子里乱转起来。
慧茹当然能看出来,于心不忍的说:“三哥,饭就不吃了,这次来的急,实在抱歉,还得急着赶回去,我就想见三哥一面,等下次,我请三哥吃饭。”
张国全没有要拦的意思,他心里很矛盾,他当然想让慧茹留下来吃饭,可是,他又有些害怕。
他小心翼翼的,又带着恳求,喊着:“慧茹……”
他希望慧茹不要说出那句话。
可再害怕,该来的还是要来。
“三哥,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次来,是准备带昭阳走的。”慧茹下定决心的快速说道。
听到这句话,白鸽的眼神慌乱起来,她和张国全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在县城的时候,听到慧茹的到来,张国全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只是,他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甚至以前,他和白鸽也想到过这一天,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觉着慧茹只是一时遇到困难,等困难过去了,肯定还会把孩子接走。
那时候昭阳还在襁褓里,是当成亲生孩子照顾不假,但远远没到无法割舍的地步,只是稀罕,爱护罢了,因为这是四弟的孩子,是有血缘关系的。
再后来,两人也时不时的提到慧茹会来的事,可那时候,昭阳已经慢慢长大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付出了多少感情。
每当小家伙生病时,白鸽会成夜成夜的睡不着,担忧的不行。
而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也在同时治愈着他和白鸽,欢声笑语间,让这个家平添了一份难得的温馨和幸福。
将近六年漫长的时光,昭阳早就成了家里的一份子,再去割舍,无异于从身上挖掉肉一样痛。
他和白鸽已经慢慢忘了慧茹,不再提起以前的事,昭阳就是他们的孩子,没办法再去割舍的。
昭阳和慧茹就像断掉的风筝一样,她把孩子放飞了,为什么又要找回去?
风筝飞走了,是找不到的,那么高,早都不知道飘到哪地方了。
他给昭阳糊的几个风筝就是这样,飞走了,从来没有找到过,没想到慧茹找到了。
慧茹啊慧茹,为什么你又回来了?又为什么想把孩子夺走呢?
这要是外人,谁敢抢他的孩子,他早就拿刀捅死对方了。
偏偏是慧茹,这是他四弟的妻子啊,是他的亲人,是这人世间唯一能开口喊他一声“三哥”的人,又是……昭阳的亲生母亲。
他不能拿慧茹怎么样,慧茹有这个权利,他只是觉着老天爷在故意作弄他一样。
在这一刻,再重逢的一天,他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只有私心。
谁都不能抢走他的孩子。
“三哥,我知道我今天来的太突然,你没有心理准备,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和三嫂对昭阳的感情,我不想这样做,可是我没办法……”
张国全不想听她说下去,他已经崩溃掉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夺走他的昭阳。
“慧茹,三哥有钱,三哥把所有产业都卖掉,能换来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多少?全给你好不好,全都给你。”
“你别把昭阳带走,就当三哥求你了,别把他带走。”
白鸽会疯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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