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乾隆盛世,再难也要反!,吴老狼,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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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瞿刚华手里买下地皮的当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吉那保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自己随着阿玛舒文到苏州上任时的日子。

不止如此,吉那保还梦到无数织户包围了父亲主管的苏州织造衙门,拿着无数的空粮袋和破烂衣衫大声喊叫,要求到苏州上任仅仅两年多点时间的阿玛,补发已经拖欠了超过一年的工钱,还胆大包天的喊出了要把织机全部砸掉的狂言,想让包括乾隆万岁在内的京城王公显贵都无衣可穿。

吉那保还清楚记得,当时的自己因为年轻见识少,看到成百上千的刁民乌央乌央的喊打喊杀,被吓得全身颤抖不敢说话,好在自己的阿玛舒文及时站了出来力挽狂澜,果断调兵镇压了这起刁民闹事,还在混乱中当场处死了两个带头的刁民,又在事后杀了五个,流放了十几个人。

吉那保还记得,事情平息后,虽然也有御史上表弹劾自己的阿玛,还胆大包天的奏报了自己阿玛挪用织户工钱去放高利贷的事实,朝廷则拖拖拉拉的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才给出处分,让自己的阿玛回家休息了不到半个月,然后马上就被英明神武的乾隆大帝下旨调到了南京,继续担任油水丝毫不差的江宁织造。

既然清楚记得情况经过,又在梦里看到苏州刁民闹事后,吉那保当然是再不慌张,昂首挺胸的站在苏州织造府门前,吉那保气沉丹田,威风凛凛的大喊道:“来人,拿上我阿玛的名刺,马上去把城里所有能调的兵全都调来,把这些刁民全部撵走!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们苏州织造衙门担着!”

如狼似虎的绿营官兵很快赶到,还毫不客气的冲进了刁民人群连打带踢,挥舞着雪亮的刀子砍杀刁民,刁民人群哭喊震天,血花飞溅,吉那保则在台阶上哈哈大笑,“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敢和朝廷高官做对的下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睡梦中得意的大笑着醒来时,天色已是黎明,原本喜欢睡懒觉本想翻过身争取延续好梦,可是又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已经吩咐了管家提前找好会挖水井的力巴,准备在今天上午就把豆腐巷那里的甜水井挖出来,吉那保便改了主意,很难得的早早起身吃饭,做好出门准备,打算亲自到豆腐巷去观看挖出甜水井的过程。

不一刻,万事俱备,和挂名是地皮主人的小舅子坐上马车,吉那保很快就来到了位于的外城豆腐巷,管家安排的下人和雇来的力巴也已经来到现场等候,同时因为这块地皮无比惹人瞩目的缘故,还有许多的吃瓜群众守在了旁边,想要亲眼看看这里挖出的甜水井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这里的甜水井水质和水量怎么样,如果能赶上阜成门外那口忠义井,那主家就发大财了。”

“就算赶不上忠义井也能发大财,这里距离天桥和大栅栏这么近,产出的甜水连水夫都不用雇,直接就能被前门那一带的饭馆和茶馆给全包了,一年到头都不愁甜水卖不掉!”

“肯定比忠义井更好,因为听说这次是太祖爷那匹大青马指点的,青马比狗大得多,为太祖爷立的功也一点都不比神狗少,它指点的甜水井能差了。”

“该来买下地皮的人发财啊!”

类似的议论声和羡慕的叹息声不断传入耳中,吉那保与小舅子当然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赶紧就想命令力巴动手挖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吃瓜群众的人群中却突然响起一阵轻哗,还有人嚷嚷道:“来了,台湾那个姓刘的来了。”

还真是已经在京城颇有名气的刘安云来了,领着相貌出众刘全,刘安云背着双手脸色阴沉,走到了空地旁边查看情况,吉那保忙向小舅子使了一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去探探口风,看看他有什么说的?”

小舅子低声答应,忙上前迎到刘安云面前,微笑着说道:“刘公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这块地现在的主人,实在对不住,其实我也就是想碰一碰运气,只是没想到那位瞿爷真的把地卖给了我,一不小心就抢了你的东西,得罪之处还望千万宽恕。”

刘安云的脸色非常难看,半天才说道:“没事,谁叫我出不起钱呢?不过你也确实够狠,三万六千两银子买一块长宽都不到两丈的地皮,恐怕京城里那八位世袭罔替的王爷都没有这样的魄力。”

“过奖,过奖。”

小舅子笑着谦虚,又试探着问道:“刘公子,能否请教一下,以你之见,我这里的甜水井,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回本?”

让小舅子意外,面对着这样的问题,功亏一篑的刘安云竟然大度的竖起了两个指头,说道:“快的话两年,慢的话,最多三……,咦?”

说到这里,刘安云突然自行打住,还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那块土地,然后又向小舅子说道:“这位爷,能不能让我到你的地皮上用罗盘和寻龙尺仔细看一看?”

小舅子愕然,可是回过神来后,小舅子还是赶紧点了头,刘安云也这才快步上前,走到自己之前反复勘探过几次的地皮上,再次拿出用两根铁丝做成的简易寻水尺勘探,确认了水源所在后,刘安云又赶紧拿出了罗盘继续勘探,结果旁边的刘全也很快就惊叫了起来,说道:“少爷,怎么不转了?上次罗盘不是一到这里就象抽风一样的拼命打转吗?今天怎么不转了?”

刘安云不答,吉那保则暗叫不妙,赶紧上前推搡小舅子,小舅子会意,忙向刘安云问道:“刘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安云还是不说话,而是举起了左手掐指盘算了起来,许久后,刘安云的右手食指突然定格到左手的某处关节上,然后吩咐道:“刘全,快找一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带血的东西?很可能是一块带血的布!”

刘全答应,赶紧在周边仔细寻找了起来,吉那保和小舅子一看情况感觉不妙,忙也命令他们的下人帮忙寻找,结果一是因为人多力量大,二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的,郑崇和昨天晚上扔在这里的带血布条,便被从旁边的臭水沟里找到了拿到刘安云的面前。

“是骑马布!是带污血的骑马布!”

还有人马上就认出了那是一块女子在生理期使用的带血布条,知道这玩意晦气不吉利,吉那保和小舅子当然是心里开始打鼓,刘安云则向小舅子问道:“这位爷,你知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有人把这块骑马布放在你买的地皮上?”

“有没有看到?有没有人看到?快说!”

小舅子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结果自家派来管理力巴的下人却举起了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爷,我看到了,我带着力巴来这里的时候,看到这块布扔在了这块地上,还是我拣起来扔进了水沟里。”

小舅子一听更是紧张,忙转向刘安云说道:“刘公子,我们有人看到的,这块布开始是在这块地上,这有没有什么影响?”

刘安云沉默,还是在小舅子再次催促后,刘安云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位爷,你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什么意思?”

小舅子大吃一惊,赶紧追问详细,刘安云却不再回答,只是说道:“这位爷,其他的事我也没办法了,只是这块骑马布,让我带回去仔细看看怎么样?”

小舅子下意识的攥紧了那块肮脏的骑马布,紧张问道:“你看什么?”

刘安云还是没有回答,半晌才说道:“算了,反正也救不回来了。还是那句话,你节哀顺变吧,千万要想开点。告辞了,刘全,我们走。”

言罢,刘安云领着刘全抬腿就走,小舅子那里肯依,赶紧拦住刘安云要求解释清楚,无奈刘安云却一再摇头拒绝仔细解释,最后还推开了小舅子说道:“这位爷,现在问什么也没用了,你挖井吧,挖出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推辞着,在刘全的帮助下,刘安云最终还是成功摆脱了小舅子的纠缠扬长而去,吉那保等人在大庭广众下也不敢强留,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刘安云主仆消失在人群稠密的大栅栏方向。

见此情景,围观的吃瓜群众当然是议论纷纷,吉那保和小舅子却是心中益发忐忑,匆匆商议了一下后,吉那保只能是这么吩咐道:“赶紧挖井,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把那块骑马布收好,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啊呸!最好用不上!”

依照吉那保的命令,早就准备好了的力巴马上开始了挖掘水井,围观的吃瓜群众也越来越多,然而挖着挖着,随着一筐筐泥土被搬上地面,一股类似于污水沟的臭味却逐渐开始在现场弥漫,让好些嗅觉灵敏的吃瓜群众都忍不住捂起了鼻子,还有人抱怨道:“真臭?那来的臭味,这么臭?”

“是正在的挖的那口井里有臭味。”

某个吃瓜群众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臭味来源,同时正在挖井的力巴也开始抱怨,承认臭味确实是从他们刚刚挖出来的土层中散发,吃瓜群众听了当然更是哗然,吉那保却是脸色逐渐开始苍白,但还是不死心的催促道:“快挖,先把水挖出来再说!快!”

这里的水源距离地表倒是没有多远,才挖了七八尺坑,新挖出来的土层中就开始渗水,然而让吃瓜群众们纷纷惊叫的是,尽管地下渗出来的水还十分浑浊,却也可以清楚看出冒上来的地下水,竟然是呈现黑色,还散发着让人做呕的腥臭味。

“不是甜水,绝对不是甜水!不但不是甜水,还是天坛那一带才有的臭水!”

吃瓜群众的评价,让吉那保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被小舅子和下人搀起来后,吉那保顾不得新挖出来井水既浑浊又恶臭,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用手捧起了脏水就饮用品尝,结果水刚入口,一股类似腐烂鱼类的强烈腥臭味就已经弥漫口腔,同时水的味道还又咸又涩又臭,让吉那保忍不住肠胃翻动,直接把还没消化完的早饭吐了出来。

“姐夫,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小舅子关切的催问,吉那保则是嘴中不断喷着白沫,全身颤抖得就好象在打摆子,眼前还不断出现各种画面,最后,当那块肮脏的带血骑马布出现在吉那保脑海中时,吉那保还脑袋一晃,直接晕死了过去……

…………

“瞿三哥,刚华兄,来,小弟敬你一杯。”

非常凑巧,吉那保晕死过去的同一时间,京城里很有名气的东兴楼某个雅间里,刘安云也举起了酒杯,邀请同席的瞿老三与瞿刚华共饮,瞿家两兄弟则是满面红光,很爽快的举起了酒杯与刘安云相撞,说道:“请!”

一起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刘安云与瞿家兄弟先是哈哈大笑,然后瞿老三又主动举筷说道:“刘兄弟,赶紧动筷子,喜欢吃什么只管叫,今天这帐我来结。”

“那就多谢瞿三哥了。”

刘安云赶紧道谢,然后一边吩咐旁边的刘安云倒酒,一边满脸堆笑的对瞿老三说道:“瞿三哥,别怪小弟性子急,请问该分给小弟的银票带来了没有?”

瞿老三微笑着没有立即开口,旁边的瞿刚华则抢着说道:“刘公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性子再急也能急到这地步?怎么现在就向三哥开口?难道你还怕三哥赖你的帐?”

“当然不是,三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干得出赖帐那种事?”

刘安云赶紧摇头,又苦笑着说道:“不过小弟这次是真的得急了,这次为了把戏演真一点,上前天我把忠义井抵押给了钱庄,现在事情完了,小弟我当然得尽快拿银子去把忠义井赎回来。”

“你真把忠义井抵押了?”瞿老三一听无比意外。

刘安云点头,苦笑说道:“为了把戏演真点,我故意真的把忠义井给抵押了,原本是想让吉那保亲眼看到抵押文书和银票,让他更快上当,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地买了下来,让小弟白忙活了不算,还得付一笔利息。”

“那你用抵押到的银子,把井赎回来不就行了?这么点利息你还付不起?”瞿刚华疑惑问道。

刘安云一听更是苦笑,还颇为尴尬的说道:“不敢欺瞒两位瞿兄,小弟现在不但是利息都付不起,就连赎井的本钱都不够了。”

“什么意思?”瞿家兄弟一起追问。

刘安云的神情扭捏,更加尴尬的说道:“是这样的,昨天不是听到消息说事情已经成了吗?我心里一高兴,昨天晚上就去了八大胡同开心,结果酒喝多了点没管住自己,就在赌桌上输了两千多两银子,所以现在就连赎井的钱都不够了。”

瞿家兄弟沉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瞿老三问道:“刘兄弟,你把忠义井抵押了多少银子?”

“一万二千两!”

刘安云的回答差点没让瞿老三把肚皮气炸,在肚子里咆哮了一句抵押得这么便宜,瞿老三又赶紧追问道:“那你抵押给了那个钱庄?”

“恒升钱庄。”

刘安云的立即回答这次让瞿老三心里叫苦,暗道:“糟了,是和中堂的产业!忠义井这样的大肥肉,进了和家人的嘴里,那帮子豺狼虎豹那里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时,刘安云又开口哀求道:“三哥,是小弟不好,不应该去吃喝嫖赌,小弟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三哥帮忙,让小弟可以尽快赎回忠义井,那可是小弟的命根子啊。”

一个必须面临的选择放到了瞿老三的面前,一是黑着良心独吞联手骗到的三万六千两银子,二是以退为进,先兑现承诺帮刘安云把忠义井那棵摇钱树赎回来,然后再想办法把摇钱树和剩下的银子一锅端。

还好,这个选择题不是很难,事前就没憋着好屁,哄着刘安云签了一份联手行骗的约书,手里拿着随时可以让刘安云下大牢的把柄,瞿老三当然是很快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也正因为如此,只是略一犹豫,瞿老三就从怀里掏出了银票,不顾瞿刚华在一旁拼命使眼色,坚持数了一万八千两分给刘安云,还笑着叮嘱道:“放心,三哥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快去把忠义井赎回来吧。以后管着点自己,宁可piao也别赌,染上了赌瘾,有多少银子都能败光。”

“多谢三哥,小弟一定聆听三哥教诲,永远不碰赌桌了,也一会就去把忠义井赎回来。”刘安云赶紧拍着胸口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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