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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平府当中,有一种刑具叫做木铁夹。
这是一种黑木夹子,单看外表就像是寻常女子夹头发的夹子一样,但是在这种夹子里面却有很多细小的倒刺。
但凡夹在手上必定会血流不止,再加上倒刺的缘故,即使松开了夹子,上面的倒刺也会撕下来一大片肉。
“啊……”
孟海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木铁夹所夹的虎口部位瞬间被鲜血覆盖,鲜血顺着夹子两边的端口,一点点的滴落在地面,瞬间竟然湿了一大片黑石砖。
主事声音显得极度冰冷,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都说你们文人有骨气,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几天,希望在这几天里面,你不要咬舌自尽,那可是畏罪自杀的罪名,你们这些文人书生可担待不起。”
主事话音落下,直接将手中的木铁甲往外面一拽……
孟海虎口处瞬间血肉模糊。
主事顺手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过两个带着馊味的馒头扔到了孟海身上,又从一旁的木桶里面拿出了一碗咸菜。
咸菜扔到地上,陶瓷的碗瞬间被打碎,锋利的陶瓷碎片散落一地,里面的咸菜更是散落满地。
主事……这是想要让孟海自杀。
在孟海自杀之后,手印那还不是随随便就就能盖上,至于名字……找个人代替就好了,反正死无对证。
在主事看了,一个有骨气的文人书生受到如此大辱,心情激动之下,用陶瓷碎片割腕自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位书生能够熬下来,大不了他派人天天过来折磨一下这个有骨气的书生,他就不信还逼不出来一份口供。
主事长叹了一口气,这钱还真是不好收呀。
孟海腹部遭受到了重击,右手虎口又被撕下来一大块肉,整个人的身体躺在阴冷的黑石地面缓了许久,这才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
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仍旧是半缕发丝遮位半张脸,她目光望着孟海,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口气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沙哑,可能是这段时间在牢房吃不好,喝不着所致。
“刚刚那个牢头打你的时候明显有分寸,只会让你感到疼痛难忍,并没有伤及你的身体。你手上臂架裂的虎口部位如果没有药膏,可能会感染,但是在这里也不会有药膏让你治疗伤口。”
红衣少女的父亲开过医馆,她也学到了父亲大半真传,现在一眼就能判断出孟海状况。
孟海本扣在身后的木制囚笼上,咧开了嘴,冲着红衣少女一笑:“多谢!”
孟海说着抓起沾着污渍,带着酸味的馒头被一口咬下。
红衣少女沾着泥水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换来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连自己都过不好,又怎能顾好别人。
右边牢房的中年大汉竖了根大拇指,声音带着骄傲。
“我本以为我够爷们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够爷们。都说你们书生随便威胁一下该招的就招,即使是假的也能说成真的,没想到你还挺硬气的!”
孟海苦笑一下,并没有多做解释。
孟海想着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签了那张罪状又该会被怎么弄死。想着自己,可能是那些网文穿越者里面最悲催的一个,刚刚过来没多久就被压入到了牢房,还被折磨了一番翻。
孟海正在这边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监牢大门外再次传来个锁链的响动。
监牢被人打开。
外面传来了十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刚刚那位主事。
只不过相较于上一次从容不迫,显得极度高傲、举世无敌的主事,现在的主事就像是被人追杀一般狼狈。他衣冠不整,甚至就连头上的官帽都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主事跌跌撞撞的来到孟海牢笼前,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幕看呆了中年汉子,老者和红衣少女。
主事还没有说话,一只脚就直接把主事踹到了一旁。
来的人是……赵宣。
赵宣身旁还跟着一人。
此人身上的衣着孟海看着有些眼熟。
赤云服,黑煞刀,白银明月带,黄金玉佩,这是巡御司的经典装扮。
孟海看见来人是赵宣,强忍着身体还残留的疼痛就想要站起来,那木制的囚笼大门却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那可是牢房坚硬的木制大门,就这么被一脚踹开了?
踹门的人,正是赵宣身旁的那位巡御司的人。
巡御司这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形看上去也有些瘦削,但是一脚踹开关押囚犯的囚龙木门,足以见得它的力道强大,说不定还是位面练家子。
赵宣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走到了用双手搀扶着木质囚笼边缘才能勉强站起身来的孟海面前。
孟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感动的说道:“你是来救我的?”
赵宣看着如此狼狈的孟海,却摇了摇头。
孟海心中一紧。
赵宣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熟悉的黄色折叠本,将教育上一个跌着墨水的折叠本,这个折叠本就显得新上许多。
赵宣略带得意的说到:“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五次课业作答呢,之前你可是答应好好的。”
孟海愣了一下,最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起了那血迹淋淋的右手。
孟海已经扯下了书生服上的一缕布条,将右手的虎口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但是从中盛出来的雪仍旧将白色的布条打湿呈现红色。
赵宣赶紧摆了摆手,这位玉面少年郎脸上露出了沮丧:“上次你给我作答的本子落到了我父亲手里,我父亲一看就知道那不是我写的,这回你说我写!”
孟海听到这话,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赵宣用手指了指身旁巡御司的那位,说道:“这位是我父亲派来保护我的,叫宋智。你的这件事就交给他处理了,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抬出去!”
赵宣后半句话是对着几个牢头说的,在这其中,就有之前与主是一起打过孟海的那个。
孟海目光极为不善的看着此人,此人也是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巡御司的宋智,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此人三十多岁,但是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调侃,这感觉就像是和自家哥哥无意间的打闹一样。
宋智似乎看出了什么,向前快走几步,仅仅伸出了右手便直接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牢头给提了起来。
这牢头的体型可要比宋智壮上好几圈,但宋智却十分轻易的便将牢头提到半空,随后往牢房外面一扔。
牢头壮大的身躯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制牢笼上,直接撞裂了几根大圆木。
孟海眼皮跳了跳,忽然又想起来,面前这人可是一脚把自己牢房大门给踹断的。
宋智脸上重新多出一副调侃,说道:“孟夫子放心,那些人我都会处理的,夫子身上伤势如何,是否需要我请来医官给夫子瞧瞧?”
一旁断赵宣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丝毫没有顾及这里可是天平府总理衙门的监牢,那稚嫩当中带着嚣张的声音传出。
“就是啊,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叫人把天平府的人全部拉出去砍头,给你出出气,你看如何?”
孟海听到这里,眼皮再次狂跳。
孟海赶紧摇了摇头:“不必了,随便找个附近医馆的人给我包扎一下就行了。”
孟海现在仍然有些直不起身子,之前被牢头打过的那一圈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在孟海右边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忽然站了起来,由于红衣少女忽然站起身,惊动了在场数十人。
数十人的目光瞬间落在红衣少女的身上。
红衣少女似乎从未被如此多的人盯着,他微微的低下了头,半缕发丝仍然遮住了半张脸。
红衣少女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小腹部位被打的那一拳,抹点活血化瘀的膏药就行了,晚上睡一觉大概就能好。只不过糊口伤的伤有些严重,附近医馆应该有卖红花霜的,这能防止伤口感染,在清洗好伤口之后涂上一层红花霜。再买上一瓶金桂粉涂在伤口上可以止血,然后再涂上一点润油膏,可以让新肉更快的长出来,也能够进一步防止伤口感染。”
宋智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红衣少女。
赵宣天热却一脸茫然的环顾左右,接着又茫然的问道:“什么霜?什么膏?什么怪异的名字,还不如涂点金疮药,你懂医术?”
红衣少女微微点头,说道:“家父是开医馆的,我也学了一些!”
赵宣点了点头,朝着背后一人说道:“把她放出来,然后把她的案子给我消了,她以后就是无罪之身,然后让她出去把她刚刚说的那些全部买上。”
赵宣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熟络地从身后那人腰间扯过了钱袋,直接丢给了牢房当中的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接过钱袋,眼底泛过茫然。
赵宣狠狠瞪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锁打开啊,难道还要让人一脚把他踹开?”
赵宣身后站着一人点头哈腰道:“公子,这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赵宣猛地一瞪眼:“你们这天平府总理衙门里面有多少冤案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找人查一查?”
赵宣身后那人脸色大变,赶紧吩咐人把红衣少女牢房大门的锁链打开。
赵宣没去管红衣少女,他在前方带路,径直离开了天牢。
宋智丝毫不嫌弃孟海身上残留的呕吐物以及满身的不明粘液,直接背起孟海离开了监牢。
剩下的是一群手足无措的牢头,刚刚不是说要他们把孟海抬出去吗,现在……
老者和中年大汉看到这一幕,那可谓是羡慕至极。
之前被赵宣一脚踹开的主事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孟海被宋智背入了一间阁楼,这阁楼看上去倒像是某人的办公场所,在面前宽敞的大厅左侧放着一张软床。
孟海被放在了软床上。
赵宣一脸嫌弃的站在三步之外,吩咐人出去备点衣服。
赵宣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你好臭呀,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茅坑里呢。”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宣,没和他闲扯的心思。
有几个穿着浅青色类似于官袍的人端来了水和点心,有一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侍女服侍着孟海喝水。
整个阁楼里面瞬间又多了十几道身影。
原本宽敞的阁楼这下子被围得严严实实。
站在最前面的是赵宣和宋智,之后是数十个穿着官袍的天平府官员,在这之后是一干官差侍从。
孟海这次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噗通……
孟海这边刚刚喝了几口温水,一道人影被人拖拽着扔到了孟海床前。
这正是天平府总理衙门里的那位主事。
只不过此时的主事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他身上那一套浅青色的长袍早就已经褶皱不堪,头发也已经凌乱到了极致,有半只鞋子都已经跑丢了。
赵宣身旁站着一人,这也是位中年人,此人讨好似的开口说道。
“公子,现已经查明,此人私收聚贤酒楼的贿赂高达数千两白银。此人联合他的远房堂弟,巡御司小旗孙伟,一起陷害美食楼和孟夫子,并且对孟夫子乱动刑罚,这是证据。”
这位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来了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还有好几张完整的认罪书,只不过上面目前都还没有写名字。
那一张被撕成两半的认罪书是孟海当时在牢房干的,其他的认罪书都是从主事身上搜出来的。
中年人对准赵宣拱手行礼:“公子看……接下来怎么办?”
赵宣目光望向了孟海。
孟海知道这是赵宣想让自己拿主意。
孟海想了想,说道:“依律如何?”
中年人立刻回道:“私收贿赂,栽赃陷害,滥用刑罚,滥用职权,依律当打三百大板,押入死囚牢秋后问斩。”
孟海床前的主事听到这话身驱一抖,他想要爬上孟海的床求情。
只不过他刚刚有所动作,一旁的宋智辩已经抓住了主事的脖子,随手一扔,便扔出了数十米之远。
如果不是距离较近的几个官员慌忙躲闪,这被甩飞的主事肯定会砸到两、三个官员的身上。
主事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他赶紧向前爬动几步,竟是来到中年人的身前,抱着中年人的大腿哭嚎道:“总理大人,总理大人小人知错了!”
主事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想爬到赵宣身旁,只不过再快要接近赵宣的时候又被宋智甩飞了。
在场的官员见到这一幕,同时低下了头,他们身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所以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孟海的声音忽然传出:“算了,我大人有大量,秋后问斩就算了……”
正在四处找人求饶的主事听到这话,隐藏在凌乱发丝间的双眼一亮。
赵宣却饶有兴趣的望向孟海,虽然他才和这位孟夫子呆过几天,却知道这位孟夫子绝对有后文。
果然,孟海又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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