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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0展示给林织的地图里,看见代表着庭砚的红点到来时,林织知道时候到了。
他的手掌贴着木椅的边缘,摸着上面的雕花,不自觉收紧。
即使没有了视觉听觉,但好在还有触觉,不至于让他对世界完全失去感知。
0兴奋地转播:【宿主,我们要成功了!他们在融合了!然后就可以把你从这里救出去了!】
不知不觉0都被任务目标的情绪同化,完全忘记了它的宿主可以随时醒来,不需要人救。
不过就算意识到了,0也不会在意,毕竟宿主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现在为了这一刻!
林织安静听着,面庞上并没有带上以往的笑意。
说是伤心,到也不至于,只是有一点点可惜,毕竟元止也算不上是消失,只是和庭砚融合了,他本来也是庭砚埋藏在深处的一部分。
虽然说庭砚靠分魂来渡过情劫功利,但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的爱里也带着目的性,不过林织一向承认,他并不高尚,他的感情也是。
淡紫色的天出现了裂缝,只有不属于这里的人才发现了端倪。
紧接着大地不断晃动,世界摇摇欲坠。
无形的存在攫取了灵魂,林织失去了意识。
雨打梧桐,顺着叶片不断向下滴落。
在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之前,林织先听到了雨声。
真是久违了,林织也没急着睁眼,好一会儿才扶着额头睁开眼睛。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他看见不远处的元止时还是微微一惊,瞬间推翻了原有的计划。
这和他想的稍微有些不一样,他以为他醒来是直面庭砚,分明在0的地图里,只有象征着庭砚的红点存在,可庭砚用的还是元止的身体。
什么意思,庭砚想用这具身体制造出遇险的假相抹除元止的存在吗
林织不吝啬以恶意揣测人,哪怕对待爱人,他也下意识把人朝这种方面想,但很快他意识到还有别的可能。
他们还在白垣秘境里,按照规则,庭砚无法以本体进入,他应该是用身外化身或者是以离魂进入这里,而他和元止已经融合,自然会用这具他制造出来的躯壳。
林织的视线扫过周围,没看见师兄师姐他们的踪迹。
他心里有了主意,眼里神色便越发迷茫起来。
“师兄,你还好吗”
少年快步到了林织的跟前,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乌黑的眼眸里满是关切。
这让林织都有些恍惚,一时间也分不清是庭砚的演技太好还是这本就是元止的那一部分所展现出的真实。
“没事,只是头很痛,我记得倪道友说‘魇兽’,而后便有些记不清了,师兄师姐他们呢”
闻言,少年静默了一瞬,才道:“我们进入了魇兽的试炼中,似乎没成功,可不知为何,又出来了,师兄和师姐我也没瞧见。”
“原是这般。”
见林织若有所思地点头,庭砚没有说更多。
他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眼下的险境也不适合。
那两个剑峰的弟子他自然知道在哪儿,将人放在安全处他才返回,毕竟他和林织之间的事不太适合有外人在场,谁知林织竟然不记得梦中的事,恐怕是他强行将人带出的后遗症。
在听见林织说记不清的时候,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划过,想着不若将事情就此瞒下,分魂的躯体本就不是人身,他可以随意使用,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按下了。
他怎么会甘心永远在他人的影子下遮掩自己。
因为是通过非自然的手段离开的魇兽梦境,林织的神魂有些损伤,接下来的秘境之旅基本是‘元止’在护着他。
庭砚的修为比元止高,也不单单体现在功力上,他对付的游刃有余,林织的储物戒被他塞了许多东西,直到白垣秘境关闭,才停止了这种搜刮行为。
0:【奇怪,明明任务目标的魂魄都已经融合了,怎么还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0嘟囔着,它还以为很快就能成功呢。
林织但笑不语,虽然魂魄融合了,但有些事情还没解决,庭砚的心结仍在。
这些都在他的预设内,只要再来一点点刺激就好。
这次秘境历练大有收获,林织回了云雾山便开始闭关。
直至某日,他因为劫云的气息而睁开眼。
来了,等的就是这个。
这当然不是他的雷劫,是庭砚的。
林织走出木屋,看向了无间山的方向,不仅仅是他,整个归一宗都陷入了一种紧张里,甚至是吸引整个修真域的目光。
合体期的劫云,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颤。
没人想去无间山进行感悟,原本在剑峰的弟子都在掌门和主事的组织下远离那片区域。
林织并不担心,他若是不想有这一出,他就早早点破庭砚的心思,这样庭砚别说是渡劫了,不生心魔便算好。
林织手指抚摸着千心花的花瓣,垂眸轻笑,爱情,有时候真是利器。
这一场雷劫持续了很长时间,数日过去,在归一宗上方的阴云才全部消失。
归一宗设下灵气大阵,欢迎修真域所有道修前来修炼,这几乎抽干一条小灵脉的大阵让修士们见识到了归一宗的大手笔,更是知道这背后的含义。
修真域最年轻的合体期大能,出现在了归一宗,这几乎意味着归一宗站在了道修门派龙头的位置,毕竟数百年内一定无人出其右,更别所他还那样年轻,还有更为漫长的寿命和提升的空间。
伍冬和任鹤波这两位丹峰药峰的长老也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庭砚修为进步,更是因为这次的晋升,将庭砚破碎的内府修补了大半,完全恢复指日可待。
林织也去了无间山,但他没有去庭砚的洞府,而是去了元止的洞府。
这里留有他很多痕迹,林织看了一眼,站在了露台的树下。
千心藤依旧缠绕着那棵树,因为前几日浩大的雷劫,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少年匆匆御剑而来,见林织站着,拉着他坐下。
林织没有推拒,坐在了石凳上,仰头看着握住他手的少年,唇瓣开合:
“恭喜师叔,得偿所愿了。”
林织的声音轻柔,落在身前人的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以至于他平静的姿态,都让人忍不住心里寒凉。
林织轻叹:“师叔,为何修为进阶了,手还是这么冷呢”
“你……”
庭砚眼眸晦涩,内里情绪浓郁到如同化不开的墨,好似千言万语在其中,又堵在喉咙里,不知如何言说。
“师叔,别用这幅样貌了,倒让我颇为不适应。”
林织将手从庭砚的手中抽出,温和的笑靥落在庭砚眼中,无异于冰冷刺骨的剑。
不过瞬间,少年的身体如影子般淡化消失,庭砚出现在林织的眼前。
这出神入化的手段让林织瞧得有趣,因而他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地说:“师叔是否想问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倒也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何况在师叔渡劫期间,我根本无法联系到师弟。”
“不过想想,其实也不让人太过惊讶,有些许瞬间,你们给我的感觉如出一辙。”
“我师父说过,你情劫未过因而境界止步不前,难怪师弟一见我便那么欢喜,想来我就是他的,不,你的情劫了。”
林织笑盈盈:“师叔,如今你顺利渡劫,我怎能不恭贺。”
任鹤波有没有提过这一点不重要,反正也不会有人去求证。
“我并非……”
庭砚望着林织有些急促的想解释,那消减了些许病色的眉眼有些黯然。
他不知如何辨明,他不是想利用林织,可事实看起来好像就是如此。
庭砚缓了一会儿,姿态郑重地开口:“我不是想要利用你,他对你说的那些话,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于我而言,亦是如此。”
他是我的爱恨之魂,他是我的心。
林织的唇自然上扬着,可眼里的笑意却淡了些,他说:“师叔的心意我自是明白,您对我一向很好,再如今,我也离不得您,师叔不必担心我会怨恨,我可是喜出望外的很。”
是了,说过‘大道在前情爱事小’的青年,自然在知道真相后分得清利害。
庭砚见他这般,心口像是塞了棉花。
明明这就是他要的,却又让他怔忪。
0不解:【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也喜欢他呀,这样不就甜甜he了吗】
林织解答道:【表达的时候,他人相信与否,也很重要。】
林织倒是可以说,但也要看庭砚信不信。
在庭砚心里,他只喜欢元止,不喜欢他。
所以就算他对庭砚表达喜爱,庭砚也会觉得他是不得不那么做,那他干脆将‘不得不’直白表现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他可以为之的结果,只要他想,他可以避开这种情况,但没必要避开。
林织眉眼含笑,他从不介意成为别人的工具,但他需要收利息,即使爱人不是有意折腾成这样,但是用了他,可没那么轻松的就能享受成果。
他根本不打算在爱人面前遮掩本性,在他的巢穴里,他何必伪装。
外人不知他们之间的变故,在归一宗的人看来,仅仅只是元止师弟闭关的时间变长了,他依旧和林师弟关系很要好,只是他们不知道,林织去无间山不是找元止,而是寻小师叔。
他们自然更不会知道,漫天风雪里赤月的灼热和难分难舍的湿润纠缠。
林织懒洋洋地躺在玉床上,庭砚的灵力磅礴,总能把他喂的很撑。
庭砚对他极好,不仅仅是予取予求,更多时候是长者的纵容与溺爱。
可也因为如此,他从没有少年人那样的直白。
他不会像元止那样问他,师兄也喜欢我吗,他只会在动情时眼眸情态如雪融,情意化为潺潺溪流流淌在人的周身,含蓄无声。
为了他的身体,庭砚特地辟了一块地方引了活泉,不是底下寒潭的受冻,略高的温度能将人身体泡软。
情迷时林织似乎看见了庭砚面上出现了不符合他性情的直白欢喜,直到听见他口中呢喃着‘师兄’,才发现不是错觉。
“阿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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