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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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白朦胧的海上明月倾泻下满城银辉落在海面上，纵情搅动着水中粼光闪闪的浪涛。

一朵翻涌起的海丘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蔷薇的长发，突然的凄冷感让蔷薇睁开了眼睛，周围寂然，只有海水拍打礁石的奏鸣曲回响在耳边，没有童话中美人鱼吹响海螺的美妙却更胜一筹。蔷薇仰起头看向似乎触手可及的明月，在这里，月亮上的光纹清晰可辨，它近在眼前，就像悬挂在海面上的白玉，静地像一尘不染的油画般纯粹，看了一会后，蔷薇接通了葛小伦的暗通讯，“怎么样？”

在蔷薇休息的闲暇之余，葛小伦一直沉浸在若有若无地幻想中，无人相伴时，实的虚的，有的没的便都一股脑地灌进脑子里，只剩下胀痛的头脑。

“已经到了，你在休息，我就没打扰你，现在，我准备进行出舱。”葛小伦晃了晃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盯着亮着灯光的按键凝视了一会以集中注意力，从座位上站起了身，走到了排水舱之前。

“好了，你就要下水了，虽然我不想说那么多，但，有黑甲的保护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的暗通讯随时与你保持联系，我会指引你前进的方向。”

葛小伦站在排水舱前，双腿仍是无法遏制地微微打颤，转过身走到了驾驶台前看着面前的09号按键，“我不戴面具，会被水呛死吧。”

“不会，孙悟空都没死，你和他一样。不过，有那么一丝不同，他的生命濒危，基因程序提供的一层防御阻挡了海水的靠近，像是，金钟罩？而你，离开排水舱时会给你一个高硬度的暗合金头盔的。”

“好吧，我，我准备离开了。”葛小伦按下了09号按键，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排水舱室。

空间是极其狭窄的，只容得下葛小伦进行微小幅度的运动。葛小伦侧过头看到墙壁上的一顶黑色头盔，连面罩都是从外部看起来漆黑的特殊材料制作的透明“玻璃”，取下了头盔戴在了头上，葛小伦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舱门处的开启按钮。

“嘶~啊！”舱门开启的一刻，葛小伦便嘶吼出了疼痛的哀嚎。

深海六千米的水压似乎能够将铁块挤压成碎片，一阵一阵的冲击感撞击着葛小伦的五脏六腑，就像无数重达百斤的铁块从身体的各个方向同时砸过来一般。

葛小伦紧紧靠住了舱室的舱壁，实话实说，他现在几乎动弹不得，狠狠咬着牙关，狰狞着面孔。

“可能会有些疼痛，忍一忍就好了，你的神体会对高强度的外界环境做出适应的。”蔷薇的话传入了葛小伦的耳中，只不过现在头脑昏昏胀胀的葛小伦疼地说不出话来。

葛小伦的眼前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如果不是潜水器的微弱亮光照明了他周围的狭小区域，葛小伦一定会瑟瑟发抖，怀疑自己已经陷入了昏迷。因为这里是深海，会有什么怪物出没都在意料之外，但无止无尽的黑暗才是恐吓葛小伦的罪魁祸首。

湍急迅猛的海水一浪接过一浪从葛小伦的身边袭过，每一次都夹杂着阴寒冰冷的水流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已经十五分钟了，葛小伦依旧紧紧贴着舱壁，寸步未行，而酸痛的四肢已经渐渐麻痹，清醒的意识也会被黑暗一点一点地磨灭。

“葛小伦，十五分钟了，我需要你开始下潜了……”蔷薇的声音有些低沉，她能想象到葛小伦所承受的痛苦，倘若换做自己，尚未成型的神体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

“我……我感觉，我已经没力气了，而且，而且，我什么都看不见……”蔷薇听得出话语间隙时的喘息声，还未开始，葛小伦的体力消耗便已经告急，自己不确定他究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老豆说过他不会出事的。

附着在葛小伦身上地疼痛感已经渐渐虚弱，但葛小伦的四肢僵硬地像镶嵌在舱壁上的壁画一般牢不可破，疲惫感像刀枪齐鸣的海潮般奔腾澎湃而来。

“蔷薇，我，好累……”

“你能行的，相信老豆，这还远远不到你神体的极限，只是你的初次适应产生了疲倦感，当你踏出第一步时，你就已经成功……”

鞭策吗？谁人皆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但，我，真的没力气了。

葛小伦重重地喘着频率缓慢的气息，这种压迫感与窒息无异，透过头盔看向幽深的黑暗，葛小伦似乎麻木了，光在哪？冷光都无迹可寻。

葛小伦奋力想要向下潜游，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海水阻挡在六千米的深度，无法再向下一点。

“葛小伦，还醒着呢吧。”

葛小伦只是持续忍受着海水的高压，静静聆听着耳边蔷薇的话语，也没有精力去回复她。

“老豆说，孙悟空是，一个孤独的……孤独的猴子，他只有老豆这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极限从来不存在不是吗？”

渐渐地，葛小伦已经感觉自己无法承受快要胀裂的五脏六腑了，此起彼伏的刺耳幻鸣带给耳膜一阵一阵的剧痛，眼前的黑暗也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不是海水的黑暗，而是浑浑噩噩的头脑，自己快要睡着了，无法遏制地昏迷感。

“葛小伦，能听到吗？回话？”

“我不行的，真的不行，我，我脑子现在一片，一片混沌，我得回去，得回去了。”葛小伦使劲浑身解数才将被海水束缚的双臂环抱在脑袋上，紧闭着双眼，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那些寄居在思维中的混沌根本挥之不去……

葛小伦摸索着舱壁的周围，他睁不开眼睛来，无形的死亡叹息似乎正在濒临，四下挣扎着寻找着关闭排水舱舱门的按键。葛小伦的手一次一次地划过了关闭的按键，分明已经触摸到，但手掌短暂的顿滞之后又挪动向其他地方，他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上一秒的举动他根本无法做出反馈的行动。

终于，在长发两分钟的摸索以后葛小伦按下了关闭舱门的按钮，也渐渐失去了知觉，这种感觉对他而言似乎那么熟悉。葛小伦重重地摇了摇头返回驾驶舱中，脱下头盔便瘫倒在了地板上，紧皱着眉头，似乎在与恐怖的事物做斗争。

……

海洋的幽邃依旧神秘，滔滔不竭的深海漩涡潜伏的天衣无缝，战胜深海似乎是一件永远无法完成的事情……

隐隐约约间，一些话语萦绕在葛小伦混沌的意识，他很焦虑，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话语都是同一个声音，一个天使之音。

“猴子救上来了，出于对一名战士的尊重，也许还有一点天使的慈悲之心，不得不说，他确实挺有魅力，不过，我不会爱上一只猴子的，有失颜面。”

“不必感谢什么，也不必怀疑我的用心，你们地球人总是喜欢猜忌，哦不，德诺星人，差不多，利益支配着你们的关系，信任在你们之间并非是透明的，这只是我所看到的一隅。我只奉行于正义与内心，如果你们连美丽善良的天使都无法信任的话，我只能说，你们自求多福吧。”

“这小屁孩我也顺带捎上来了，至于你们那艘破铜烂铁，就烂在海底吧。杜卡奥，你不必总是敌视天使，如果凯莎女王在的话，我会让你先跪下！”

“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不要妄图监视我的行径，当然，你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让我有所忌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