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岑奇虎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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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奇虎不肯投降，黑旗军也不客气，向田州发起进攻。

田州与奉议州隔江相望，共同扼守右江。黑旗军兵不血刃占领奉议州，田州已失屏蔽，势难坚守。岑奇虎不明事理，妄图借机占领田州，实在是糊涂至极。

宽阔湍急的右江，一直都是田州城最重要的屏障，也是岑奇虎防备黑旗军的第一道防线。

岑奇虎没有战船，无力阻止黑旗军渡江。他读过几本兵书，自作聪明地认为黑旗军“半渡可击”，便在右江东岸埋伏了一支奇兵。

黑旗军水师二支队作先锋，以一艘蒸汽战舰打头，配以波山艇，浩浩荡荡地驶向田州。

水师二支队专司登陆作战，以战船为载具，以陆地为战场。支队长陆顺德坐镇蒸汽战舰，一马当先，指挥先锋渡江。

蒸汽战船吃水太深，无法靠岸，便停在西江东侧，监视整个战场。

一大队大队长郭松明乘坐波山艇，率先抵达田州城南码头。

水师部队采用支队、大队、中队三级编制，大致相当于陆师中的团、营、连。与陆师相比，水师架构更为扁平化，指挥层级更少。

按照《登陆作战章程》，郭松明带领一大队抢滩登陆，先在堤岸处建立防御阵地，布置了炮位，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黑旗军船只数量有限，运输能力有限。官兵下船后，战船要迅速返航，接应对岸的官兵渡河。

正在忙乱时，岑奇虎按捺不住，下令城头开炮，掩护伏兵出击。

为了鼓舞士气，岑奇虎身披铁甲，一手持洋枪，一手持长矛，带着亲兵从南门出城，试图冲击黑旗军登陆兵。

郭松明见状，立即下令炮兵开炮还击，已登陆的官兵就地转入防御。

陆顺德坐镇蒸汽战舰，此刻也指挥战舰逼近东岸，炮击田州城南门，压制敌军炮火。

黑旗军炮火猛烈，出乎岑奇虎的意外。

西征军走得匆忙，新兴公司尚未来得及量产开花弹。水师二支队的火炮以洋炮为主，既未使用开花弹，也未使用实心弹，而是使用了铅子弹。

铅子弹类似霰弹，每发铅子弹含铅子少则数十枚，多则上百枚。开炮时，铅子四散飞出，形成一个扇形杀伤面，效果类似于清军的劈山炮。

土司兵还未与黑旗军接战，便不时有人被铅子所伤。岑奇虎冲在前面，眼见部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兵书上说“半渡可击”。敌军渡河时，往往一片混乱。若按兵书所说，土司兵乘势突击，黑旗军应当慌乱无措，一触即溃。

战史上屡屡奏效的“半渡而击”，用在黑旗军身上，怎么一点不灵呢？

岑奇虎来不及怀疑兵书，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岑氏土司都是好样的，断然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在他看来，黑旗军不过是火炮精利，若论白刃格斗，土司兵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哪知道，岑奇虎带着部下冲到前面，黑旗军仍未慌乱。

一大队大队长郭松明出身胥民，是水师里新进的人才，在总司令部挂了号的。他镇定自若，下令火枪手准备迎战。

不多时，两排火枪手挡在土司兵阵前，队伍齐整，毫无怯意。

岑奇虎深知洋枪的利害，连忙伏低身子，躲在战马一侧，最大限度地隐蔽自己。

郭松明估计敌军已经进入火枪射程，下令开枪射击。

火炮铅子已令土司兵伤亡惨重，火枪弹子更如密集的雨点，所到之处，土司武装人仰马翻。

岑奇虎气急败坏，扬鞭策马，带头冲向黑旗军火枪手。手下受到鼓舞，跟随岑奇虎继续冲击。他们骑术精湛，一边骑马，一边开枪。

土司兵的火枪大多都是土枪，洋枪极少。这种土枪非常落后，有的还是火绳枪。不管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他们都只有一次射击机会。

黑旗军火枪手使用线列战术，可以从容不迫的开枪、装弹。土司兵毫无战术可言，一窝蜂地向前冲锋，根本没时间装弹。

因此，土司兵火力极弱，虽然奋勇向前，却伤亡惨重。

岑奇虎好不容易冲到黑旗军火枪手前，一发子弹却击中他的战马，把他抛至马下。岑奇虎灰头土脸，却仍不示弱，手持长矛就要和黑旗军火枪手拼命。

这时候，又有两队黑旗军手持长矛，从火枪手背后绕了过来，挡在火枪手前面。看来，他们准备搞白刃战了。

真的是，躲过了炮子弹，还有枪子弹。躲过了枪子弹，还有长矛。岑奇虎心想，冲过这队长矛兵，后面应该不会还有黑旗军吧？

他回头一看，背后的亲兵只剩了二十多个

岑奇虎悲从心起：田州岑氏骁勇善战，怎么在黑旗军面前如此不堪？土司兵还未与黑旗军交手，就死伤得只剩这么点人了？

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岑奇虎把心一横，大喝一声：“姓岑的只有战死沙场，没有临阵脱逃。兄弟们，都跟我来。”

他带头冲向黑旗军长矛手，与黑旗军短兵相接。土司兵擅长格斗，若论单打独斗，黑旗军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但黑旗军战术得力，层层阻击。土司兵死伤惨重，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岑奇虎骁勇善战，接连刺倒三名黑旗军士兵。但黑旗军人多势众，岑奇虎身陷重围，一拳难敌四手，自己也身上也挂了彩，鲜血直流。

也许，他真的要战死沙场了。正在哀伤之际，一队骑兵冲至岑奇虎身旁，把岑奇虎从重围中解救出来。这正是岑氏子弟兵，原在城内守城，眼见情势紧急，冒险出城救援。

岑奇虎见到援军，精神大震。众多土司兵掩护岑东虎骑上快马，急往田州城撤去。

黑旗军紧追不舍。

岑奇虎骑马过了吊桥，身后还有许多兄弟。然而，黑旗军追得甚急，属下甚有情义，转身阻击黑旗军，掩护岑奇虎回城。

守门将官狠心下令收起吊桥。

岑奇虎粗暴地骂道：“桥外还有许多兄弟，如何就要收起吊桥？”

门官无可奈何，拜倒在地，说道：“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请大帅先回城，隔日整军再战！”

周围亲信不管三七二十一，簇拥着岑奇虎回城。岑奇虎知道败局已定，默许门官收起吊桥，半推半就地撤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