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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陆路提督陶煜已经五十多岁,自感精力不济,已对仕途不抱希望。作为一名汉人武将,提督已是官阶最高的武官。而广东绿营员额最多,也使得广东陆路提督隐然高于其他提督。
这一次,黑旗军发动突袭,先斩断拦江的铁索,又歼灭清军水师。打听过战争细节后,陶煜又惊又??:
“才半年功夫,黑旗军已经突飞猛进,决非太平军这种农民军可比!太平军尚能一举克复金陵,更何况黑旗军呢?假以时日,黑旗军或许还真能打进燕京呢!”
他与主帅穆特恩一向不和。身为汉人,又是杨遇春的旧部,陶煜不可避免地受到穆特恩的猜忌。
尤其是,两年前,杨烜曾在广州登门拜访陶煜,为死于教乱的父亲伸冤。此事虽未公开,却在官场上人尽皆知。
这一次,黑旗军直插清军敌后,战法新颖,出其不意,直掐清军命脉。陶煜久经战阵,深知被敌切断退路的危险。他不等穆特恩命令,便率领精兵急撤,力保退路。
从前线往后撤,有三条路线可供陶煜选择。
第一条走木梓墟,这条路离离郁江太近。清军水师不占优势,陶煜不敢走这条路,果断放弃。
第二条走灵山县城。这条路绕路太远。
第三条走寨墟,虽不如木梓墟便捷,却可以避开黑旗军的海军,又不像灵山那么远。
陶煜毅然决定,率领精兵撤回寨墟,确保清军后路安全。这难免会引起他人的误解,以为陶煜不战而退,不敢与黑旗军交锋。
譬如,陶煜的儿子陶德章就心有不甘,认为父亲不该如此示弱。他不敢当众反驳父亲的意见,等撤退的军令下达、众将都已散去后,陶德章瞅了个机会,向父亲进言道:
“父亲大人,咱们尚未与黑旗军主力接触,就退守寨墟,会不会显得太仓促了?穆特恩那边,恐怕也不好交代。”
看着儿子年轻气盛的样子,陶煜心生可怜,不忍把那些残酷的真相告诉他。可事已至此,大难临头,他只能把自己的心声告诉儿子,希望儿子能够领会他的苦衷。
中军帐内,亲兵、幕僚们正在整理文书,预备撤退。帐外,兵丁来去匆匆,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撤退做准备。
陶煜带儿子到帐外,避开闲杂人等,问儿子道:
“昨天,黑旗军在横州上游斩断了铁索,全歼了横州江面的红单船、赶绫船。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依你看,为什么我们还没接触到黑旗军陆军主力?”
陶德章不假思索地说道:“黑旗军水师顺江东下,又有蒸汽战舰,走得快。陆师只能靠步行,走得慢。”
陶煜苦笑一下,说道:“小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黑旗军战船连绵不绝,越过横州驶向下游,又是为何?”
大岭失陷的情报,早晨传到了穆特恩、陶煜的大营。
穆特恩的对策是,召集广西提督福兴、广东陆路提督陶煜两位大员,共商大计。
陶煜却根本不理会穆特恩,直接下令退守寨墟。
陶德章和大多数中下级军官一样,对黑旗军夺占大岭的情报半信半疑。他们难以相信,黑旗军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接连斩断铁索、全歼红单船、攻占大岭呢?
陶德章说:“要不要再往大岭派去几个斥候,确认那边的情报?”
陶煜摆摆手说:“不用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陶德章不在纠结情报的事,说道:“难道,真如父亲所预料的那样,黑旗军要截断我们的退路?
“我们有两万多兵马,广东廉州府、广西郁林州、梧州府随时都能派兵增援。杨烜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吃得下我们吗?”
儿子怎么还在怀疑?陶煜有些气恼,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人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预判了我们的预判!当初人家弃守横州,本来就是个陷阱,穆特恩不知是计,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我们轻敌大意,兵力前重后轻。人家就是瞅准了这一点,把兵马插到我军退路。黑旗军虽然人少,却有水师优势,可以借助武思江、郁江,弥补兵力上的不足。
“人家要截断我军退路,又何难之有?穆特恩在郁江上架设铁索,又在岸边设置炮台,自以为固若金汤,人家说过来不就过来了吗?
“不是我小看自家人,清军固然人多,有什么用呢?之前我们有两三万人,被石达开几千人挡在横州。廉州府、郁林州、梧州府境内都有民变,他们自顾不暇,哪还能分兵增援我们?
“就算他们派兵过来增援,也不过是派些歪瓜裂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过来靡费我们的粮饷……”
陶煜难得发火,把儿子驳得哑口无言。
陶德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难道,事已不可为了?”
清军士气低落,陶煜也对战局颇感悲观。尤其是,清军攻入横州境内后,亲眼目睹黑旗军治下民生勃兴、民心整齐,与清军治下民乱四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陶煜父子与亲信幕僚常有密议,认为黑旗军前途无量,或将成为清军最大的敌人。
面对儿子的质疑,陶煜坦承道:
“不错。这一次,我们一定打不过黑旗军,早点儿撤,还能保存更多的实力。我们做武将的,只要手下有兵,什么都好说。即便现在打了败仗,日后也能东山再起。
“一旦手下的兵打光了,我们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了。我们与杨氏有旧,早就受到皇上的猜忌。穆特恩肯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上面一纸诏书,就能褫夺我们的官职,甚至要了我们的老命。”
陶德章有些不以为然,安慰父亲说道:“父亲无需过于悲观。向公同样是杨氏旧部,现在不也得了皇上的重用,荣膺江南大营统帅吗?”
陶煜苦笑一下,说道:“向荣的对手是太平军,我们的对手却是黑旗军,能一样吗?再说了,东南地势开阔,向荣可以得到全国的支持。
“两广北有五岭,南有大海,形势逼仄。就算朝廷有心增援两广,兵马钱粮如何调拨?”
陶德章大惊失色,说道:“父亲的意思是,日后黑旗军会真的做大,甚至割据两广?”
陶煜捋捋胡须,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我们得从长计议,我已决定,把你贬回惠州。你抄小道,化装成商旅,骑快马返回惠州……”
惠州是广东陆路提督的驻地。陶煜此举,无疑是想保全儿子的性命,不想让他身处乱局。
陶德章又是一惊,打断了陶煜的话,说道:“父亲,我不愿苟且偷生。我要留在你身边,帮你支撑危局。”
陶煜摇摇头,苦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说这些负气没用的话。”
他凑过身子,压低声音,对儿子说道:
“杨烜志向不小,很可能已经瞄向了广州。你先回惠州,预作准备。记住,现在是乱世,节义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保全我们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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