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茂行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10章 阮朝廷争,1850再造中华,左茂行,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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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照搬了清朝的政治制度,略有改进,文臣之间的党争同样很严重。
自从明命帝起,北圻广义人张登桂受到重用。张登桂的先祖,本是黎朝旧臣,却南下投奔阮主,因此得到阮主的信任。
1819年,张登桂科举中试,1820年迁翰林院编修,受到明命帝的赏识。登科不到十年,张登桂升任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印篆,充机密院大臣,任上平定南圻黎文之乱、北圻农文云之乱,显示出极为杰出的才干。
1841年,明命帝病危,召张登桂一人秉烛接近御榻,亲传遗诏,以张登桂为辅政大臣。1847年,绍治帝驾崩,同样以张登桂为辅政大臣。
作为三朝元老,张登桂与皇室联姻,权倾朝野。他乃阮朝勤政殿大学士,被封为“绥盛郡公”,地位在阮知方以上。
此时的张登桂,就像一个政治不倒翁,极受当今嗣德帝信任。只可惜,这样一个重臣,对外主张闭关锁国,反对变法,对内党同伐异,无所不用其极。
他支持嗣德帝屠杀天主教传教士。为此,不少法国传教士逃到了广州,公开撰文抨击张登桂。
有一篇文章流传甚广的文章,出自法国人之手,为世人窥视阮朝内政提供了绝佳的素材。其中写道:
“从大约20年前开始,真正的越南君主就是张登桂。他有几个伙伴和两个竞争对手,剩下所有京官和外官都是他的孝子……
“两个竞争对手是阮登阶和阮知方,但张登桂已经巧妙地让这两人远离宫廷,必要的话也会有所让步。嗣德一继位,阮登阶就被外放北圻……
“另一方面,阮知方被外放南圻,当地机构残缺不全,居民族群复杂、无知而难以教化,又要时刻提防高蛮、暹罗,如此种种对经略大使来说都是极为棘手之事。
“张登桂给这二人各授以‘东阁大学士’,自居‘勤政殿大学士’,掌管政府行政,得到了掌握人事任免的唯一领导的高位,所以只有他一人可以留在君主侧近……
“张登桂害怕阮知方密通宫廷,便在通往海云关的要道山麓修建了居所。这个居所监视着顺化与所有地方的联络。
“因为张登桂已经支配这个国家,所以就唆使各地的许多官员嘲讽阮知方。此外,他还让人写讽刺诗,讽刺阮知方平时求战以邀功,一旦战争爆发,无力取胜,就只能求和……”
法国传教士对阮朝不满已久,更仇视张登桂。他们的文章,或许有诋毁张登桂的地方。不过,阮朝内部的党争、张登桂的蛮目主战,却是人尽皆知的。
就如法国传教士所说,张登桂有个强有力的政敌,一个是阮登阶,一个是阮知方,都被他排挤到了京外。
阮登阶已在北圻经略大臣上病死。阮知方先担任南圻经略大臣,因北圻事态紧急,张登桂又说服嗣德帝,把阮知方派往北圻送死。
此时此刻,在顺化皇宫里,嗣德帝召集群臣,组织廷议。今天所要议的,是阮知方的紧要军报。内容无非是说北贼势大,阮知方无力反抗,打算避敌锋芒,后发制人。
群臣看到嗣德帝脸色铁青,谁还敢附和嗣德帝?再看张登桂,他却一脸平淡,似乎并不关心阮知方的态度。
阮知方的奏折写得并不长,在群臣手里传来传去,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奏折传到户部尚书阮伯仪手里。他出身于阮朝宗室,是少有的明白事理、又不怕张登桂的人。
国事糜烂如此,阮伯仪义不容辞,开口说道:“皇上,臣阮伯仪以为,阮知方声称北贼‘水陆相依,武器优良’,与阮缵夫的奏报相合,可知阮知方所奏不假。”
阮缵夫就是已故北圻经略大臣阮登阶,字缵夫,同样出身于宗室。阮朝深得清朝政治的奥妙,在重视科举、重用文臣的同时,也重用宗室,平衡各派政治势力。
阮登阶虽受张登桂的排挤,毕竟出身宗室,非张登桂这种外臣可比。所以,阮登阶死后,身后哀荣备至,追赠少保官职,谥文懿。
阮伯仪提起阮登阶,就是想勾起嗣德帝对宗室的感情,压制张登桂的势力。
他的策略奏效了,嗣德帝颇为感念阮登阶,连连点头,示意阮伯仪说下去。
阮伯仪受到鼓舞,说道:“如今,高蛮、暹罗在南圻蠢蠢欲动,法夷不时派船滋扰南圻沿海。北圻蝗贼未灭,教匪又起。
“然而,以上皆为疥癣之疾,只有北贼算得上是心腹大患。此番北贼南下,意欲夺我北圻。而蝗贼、教匪、天地会山贼,皆有响应之势。
“敌众我寡,难以一击破之。阮知方主张‘以守为战,以战为守’,主张打持久战。又提出设置‘山防衙’、‘分屯自守’等具体措施,切实可行。
“况且,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以为,应该相信阮知方,使用阮知方的策略,抱定打持久战的宗旨。”
不得不说,阮知方不愧是越南名将,看问题很透彻。阮伯仪赞同阮知方的计谋,但同僚都是张登桂的亲信,没人敢响应他。
居然有人说阮知方的好话?谁不知道,他是张登桂的最大政敌。而张登桂在阮朝气焰熏天,虽不至于指鹿为马,却也能使嗣德帝对他言听计从。
1850年,张登桂的儿媳妇,也就是先帝女儿安美公主家被盗。张登桂趁机打击政敌,诬陷承天府官员阮瑨“与盗串通”,管卫黎茂幸“知盗不解”,不顾刑部意见,奏请将阮、黎两人革职查办。
都察院副都御史裴樻弹劾张登桂“专辄”,亦遭降职处分。从这件小事,亦可以窥见张登桂权势之大。
眼见阮伯仪“乱讲话”,张登桂立马出言制止,说道:“大司徒所说极是,蝗贼、教匪、山贼皆为疥癣之疾,法夷、北贼则为心腹之患。尤其是北贼,与我相邻,窥我河山。
“唯其如此,正因痛剿北贼,绝其贪婪之心。臣以为,北贼境内战事仍急,清军派遣大军,与北贼在粤北、桂北交战。咱们应该趁北贼立足未稳,痛加围剿,以振奋军心民意。”
大司徒是户部尚书的尊称,出自张登桂嘴里,却有了嘲讽的意味。
群臣大多唯张登桂马首是瞻,见嗣德帝没有意见,便纷纷上前附和。
有个兵部侍郎,立论最高,最得嗣德帝赞赏:
“我们越南为中华正统,肩负为往圣继绝学的重任。北贼用夷变夏,亵渎儒家圣教,神人共愤。越军应该出动出击,为天下剿灭北贼。”
越南人尊崇儒家,同样继承了中原王朝的天朝上国观念。他们认为五胡乱华,中华文脉已断,汉人的血统早就不纯正了。
相反,不少汉人世族大家来到越南,将中华文脉延伸传播下去。所以,越南才是中华正统。满清以异族统治中国,更为阮朝不服。
张登桂怂恿嗣德帝,主战态度坚决。阮伯仪不服,问道:“中堂既然主战,可有良策?”
张登桂自然没有更好的策略,推脱道:
“天下大事,唯在用人。汉文帝用张释之、周亚夫、申屠嘉,开文景之治。宋仁宗用曹玮、狄青、王曾、韩琦、范仲淹、富弼,有仁宗盛治。
“先帝评价阮知方,说他‘重承制阃,智定镇西,洵为负重致远之能’。臣深以为然,当前北圻局势艰难,惟阮知方可以破解。
“请皇上下诣慰问,催促阮知方积极用兵。阮知方素来忠毅,先帝又对他有知遇之恩,料想他必会有所感戴,积极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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