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扬州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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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烜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侍卫送来最新的《振兴报》、《扬子江报》。昨天他忙了一整天，晚上睡得十分踏实，醒来后又变得活力满满。

洗漱过后，杨烜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振兴报》是帝国官方报纸，发行量很大。《扬子江报》则是去年新创建的民间报纸，言辞更为犀利，很受民间欢迎。

两份报纸反应很快，都报道了新丰缫丝厂的事。杨烜对此很满意。不用想，两家报行昨夜肯定是彻夜不眠，抢先刊印出了相关文章。这足以反映出，帝国效率很高，不仅体现在军政机关，还扩及新闻部门。

《振兴报》信息渠道更广，报道得更为详细。

皇室秘书处在《振兴报》上以皇帝的名义，发表了一段简短的宣言，宣称中华帝国将永远践行为民谋利的宗旨，永远保护民众利益。

秘书处又以皇后的名义，宣称中华帝国将加强妇女保护，继续推进男女平等。为此，帝国将出台一则法律-《妇女权益保护法》，成立一个妇女保护协会-妇女联合会。

军政委员会在《振兴报》上发表声明，将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扫黑除恶行动，铲除民间黑恶势力，铲除黑恶势力背后的保护伞。

政务院也发表声明，将成立一个名为劳工部的新部门，专门保护劳动者权益。工业部长、警察部长的去职，也发表在了声明中。

这一连串的政府公报，使得昨日的《振兴报》加印了四版，也向世人传达出了强烈的信号：帝国即将展开一系列大动作，切实保护人民权益，打击黑恶势力。

《扬子江报》是民间报纸，信息来源比不过《振兴报》。他们另辟蹊径，重点报道了新丰缫丝厂里的弊政。文章近乎白描，形容词不多，却更显冷酷，把缫丝车间的惨状展现在读者眼前。

杨烜很喜欢读《扬子江报》，便留心读了《扬子江报》的其他版面。

报纸总编是个有心人，从丝厂女工的角度，猜测帝国要大力保护妇女权益，便写了一系列关于妇女的文章。为了吸引读者，《扬子江报》还首次写了娼妓问题。

这个题材一向敏感，难登大雅之堂。《扬子江报》大胆选材，明确指出娼妓问题毒害女性。帝国在禁绝娼妓问题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暗娼依然猖獗，以扬州瘦马、无锡花船、苏州暗娼最为严重。

江南天下富庶，娼妓问题自古有之，花样百出，为全国之最。

无锡的花船，又名“无锡快”，在太湖流域分布广泛。无锡虽是县城，却地处长三角几何中心位置，经济发达，水上交通四通八达。

“无锡快”脱胎于明清时期的江南官船，内部装饰华丽，空间宽敞，与平地屋宇无异，很受达官贵人的欢迎。

当时的“无锡快”，北可至扬州，南可至杭州，是江南地区最受欢迎、最为豪华的客运船只。

携带船妓的“无锡快”，也就成了“无锡花船”。这类船妓遍布江南，譬如南京的“画舫”、浙东的“江山船”、苏锡常的“花船”，都是有名的船妓。

据说，此类船妓，渊源于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数次大战，陈友谅水军特别强大。朱元璋战胜后，便将陈友谅的水军罚为胥户，不许他们上岸。不少胥户，就变成了日后的船妓。

苏州的风月业，自明代起就很有名。到了清代，苏州名妓更受到推崇，就连北地胭脂，也争相学习苏州话，以一口流利的苏白为荣。

北方的风月场所，总要找个苏州娼妓作头牌，以至于养活了一帮教授苏州话的吴语老师。这些人专门流窜于北方的风月场所，向娼妓传授苏州话。

中华帝国禁绝黄赌毒，苏州的风月行业化整为零，转入地下，暗娼流行。《扬子江报》上讲，苏州的风月业已是顽疾，场所虽被禁了，仍有鸨母们鬼鬼祟祟地站在水果摊、小酒馆、桥头等地方，四处拉拢潜在的客人，极不雅观。

此外就是扬州瘦马，性质比船妓和暗娼更为恶劣。杨烜听说过船妓和暗娼，却从未听说过扬州瘦马，当即从皇宫里找到一个扬州籍的官员，向他打听究竟。

原来，扬州瘦马是古代扬州地区女宠的别称。扬州盐商富可敌国，生活奢侈程度可与皇家媲美。围绕着扬州盐商，形成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业，“养瘦马”就是其中之一。

“瘦马”一词，是一个带有很强侮辱性的词语，意为主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蹂躏，如同役使一匹弱小的马匹。

明清时期，“养瘦马”已成了一项暴利的投资，有一大批人专门从事此项职业。这种人称为“牙婆”，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盐商作妾，从中牟取巨利。

牙婆初买童女时不过十几贯钱，待其出嫁时，最高可赚一干五百多两白银。一般百姓见有利可图，竞相效法，甚至不惜出卖自家女儿。明代扬州盐商垄断全国的盐运业，扬州“养瘦马”之风也最为兴盛。

为迎合盐商们的变态心理需求，牙婆对挑选瘦马有着一套极为严格的鉴定程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于瘦马的小脚的评判。

鉴定这“三寸金莲”有一套极详细的办法，人们还特意为此制定出了“瘦、小、尖、弯、香、软、正”等七条标准。

不过，能卖与盐商作妾并得到盐商宠幸的“瘦马”只是少数。大部分的瘦马，并不能成功嫁入富豪之家，只能流落到风月场所，甚至沦为流莺、暗娼。

即便有瘦马嫁给了盐商，也形同奴婢，常有被正妻杖毙，甚至愤而投井者。

明末大名士张岱，就曾在《陶庵梦忆》一书中描述过扬州瘦马的惨状。大部分的瘦马无人问津，沦为暗娼，“夜分，不得不去，悄然暗摸如鬼。见老鸨，受饿，受笞，俱不可知矣”。

扬州瘦马的历史，真是一本封建社会女子悲惨命运的血泪史。

《扬子江报》声称，革命军攻占扬州之前，扬州城内有三百多个牙婆。江苏省委以扬州为省会，牙婆销声匿迹。

但近一年来，帝国集中全部精力西征，扬州也在大力招商引资，瘦马之风又有反弹。帝国一向对外宣传“文明开化”，理应彻底禁绝瘦马之风，保护妇女儿童的权利。

杨烜深受触动。相比之下，船妓和暗娼问题尚能理解，扬州瘦马则挑战人伦底线，绝不能容于文明社会。

他要来纸笔，当即在餐桌上写下一道手谕：“谕江苏省委，10月28日《扬子江报》第三版报道了扬州瘦马问题，朕读后深受触动。

“瘦马问题骇人听闻，挑战人伦底线，必须彻底根除这股歪风邪气。你们要彻查此事，惩治一批顶风作岸的牙婆、富商。

“《扬子江报》上还提及骗保问题，骗子认乞丐做义父，好生供养，暗买寿险，之后暗杀乞丐，到保险公司骗保，望你们一并重视。

“江苏乃帝国经济大省，又屏护京城，毗邻上海，外侨众多。你们要举一反三，结合扫黑除恶运动，彻查与之相关的人口贩卖、娼妓、一夫多妻等问题，惩治一批罪大恶极的罪犯，纯正社会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