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分裂的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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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的分裂，已经持续了上干年的时间。神圣罗马帝国中后期，奥地利大公国的哈布斯堡王朝通过皇室联姻和金钱贿赂，长期垄断神圣罗马帝国皇位，凌驾于其他德意志邦国之上。

法国大革命后，拿破仑一世横扫欧洲大陆，动摇了欧洲封建秩序。1806年，拿破仑勒令弗朗茨二世放弃神圣罗马皇帝尊号，仅保留奥地利帝国皇帝称号。自此之后，神圣罗马帝国正式灭亡。

代替神圣罗马帝国的，则为拿破仑主导下的“莱茵邦联”，吸收了德意志境内的主要邦国。拿破仑要求邦联各成员按照法国模式进行改革，颁行宪法，实行与《拿破仑法典》相一致的法律规章，建立法国式的官僚行政管理体制等。

拿破仑的努力，推动了德意志邦国的现代化改革和现代社会的转型。

滑铁卢战役后，拿破仑战败，法国波旁王朝复辟，欧洲在政治上开始倒退。根据1815年维也纳会议，奥地利主导建立了德意志邦联，取代了拿破仑主导下建立的莱茵邦联，直至现在。

德意志邦联中，以奥地利和普鲁士最为强大。

奥地利是欧洲老牌强国，曾长期担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哈布斯堡王室势力强大，与欧洲各国王室有着干丝万缕的关系，控制了许多中欧小国。因此，奥地利当仁不让地成为德意志邦联的领袖。

只是，奥地利在建立德意志邦联时，刻意忽视了自己的北方邻居-普鲁士。普鲁士势力发展壮大得很快，快到足以挑战奥地利在德意志邦联的领导地位。

1834年，普鲁士主导建立了德意志关税同盟，除奥地利和汉堡外，其他德意志邦国都加入了该同盟。普鲁士的疆域自默麦尔河延至莱茵河，居民以日耳曼族为主，实力已经盖过包含众多异族的奥地利。

普鲁士和奥地利都想领导德国统一。奥地利提出了一个大德意志方案，主张建立一个包含奥地利的德意志。普鲁士自知粤地利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提出了小德意志方案，将奥地利排除在德意志以外。

在普鲁士驻华大使冯施佩看来，建立一个包含奥地利、由普鲁士主导的德意志，是最理想的德国统一方案。可是，他也很清楚，一山不容二虎，最现实的，还是由普鲁士主导，建立一个不包含奥地利的德意志。

对普鲁士来说，统一德国有两大障碍：第一是粤地利，第二是英法俄等欧洲传统列强。特别是法国，最不愿看到德国统一。

更令冯施佩感到忧虑的是，当今的普鲁士国王本就庸碌，身体状况也不佳，已经中风过一次，显现出精神疾病的征兆。指望他带领普鲁士统一德国，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犹豫再三，向杨烜吐露了心声，说道：“我国国王威廉四世身体不佳，陛下可能也听说过了。他在任十几年，试图取悦资产阶级自由派，却又疏远了军队和贵族，最终是两边不讨好。

“这十几年，可以说是完全耽误了。普鲁士军队改革停滞不前，资产阶级自由派不断坐大，德国统一进程毫无进展。

“唯一可以令人欣慰的，大概就是新式枪炮的应用。说起来，这还要拜陛下所赐。要不是陛下大力采购德莱赛步枪，普鲁士军队也不会装备德莱赛步枪。哎！”

德莱赛步枪量产于1841年，这是世界上第一款后膛装纸壳定装弹，在当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但普鲁士军人较为保守，不愿采购定价高昂的德莱赛步枪。

当时一位普鲁士将军说，从后膛装弹宛如用屁股吃东西，他宁死不会使用德莱赛步枪。

但德莱赛步枪在中国战场上得到了实战检验，普鲁士军队最终采购了德莱赛步枪，并将其作为制式武器。

德意志各邦国普遍重视教育，政治环境较为宽松，涌现出了一大批世界级的大师，遍及哲学、数学、音乐、文学等领域，如黑格尔、康德、歌德等。伟大导师马克思、恩格斯都是德意志人，在德意志创造出了科学社会主义。

教育的普及、各邦国的分裂、关税同盟的建立，在客观上促成了资产阶级的壮大。就连封建制度根深蒂固的普鲁士，资产阶级在议会中也很有势力，经常否决内阁的决议。

普鲁士的资产阶级主要分为两派，自由派和民主派。

自由派相对温和，要求取消封建等级制度和贵族特权，监督财政和改革立法制度，采取保护关税政策，消除封建割据，建立统一的民族国家。

但自由派害怕群众革命，秉持改良主义立场，试图和封建贵族谋求妥协，借以分享政权。

民主派较自由派激进，但势力较弱，主张建立民主共和国、实行普选权、实现自由平等博爱的政治追求。

杨烜看冯施佩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劝道：“大使先生，我们两国关系非同寻常，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我把你当朋友看，也希望你把我当成朋友。你觉得如何？”

冯施佩连忙说道：“陛下这样说，我深感荣幸，自然要把陛下当成至高无上的朋友。”

杨烜说道：“很好。那么，我问你，威廉四世的疾病有多严重？会不会影响到他履行王位？”

放在一般外交场合，这样问是相当不礼貌的，甚至有可能引发外交冲突。但杨烜有言在先，冯施佩也只好知无不言，说道：

“国王的病情已经影响到他的履职了，曾经中风过一次。陛下，您想想，人一中风，昏迷不醒，还如何处理国事？

“现在，各国又有铁路，又有汽船，又有电报。若遇到紧急的军情，国王昏迷不醒，怎么耽搁得起？”

杨烜眉头紧皱。威廉四世虽然庸碌，却也易于摆布。帝国与普鲁士合作愉快，从普鲁士取得的利益大于普鲁士从帝国取得的利益。如果威廉四世退位，换上一个雄主，对帝国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

冯施佩却没有猜中杨烜的心事，凑近一步，小声说道：

“更严重的是，威廉四世已有精神病的迹象，里面正常，时常癫狂。恐怕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也坚持不下去，就要主动辞去王位了。”

历史上，正是在1857年，威廉四世因精神病而逊位。

杨烜知道这一点，暗自叹道，1857年，也就是明年，真是个多事之秋。他抬头望向冯施佩，问道：“按照普鲁士的王位继承顺序，是不是该由威廉亲王即位？”

威廉亲王是威廉四世的弟弟，也叫威廉。少年时期，兄弟两个曾一起从军，参加反对拿破仑战争。相比于哥哥，威廉亲王更得普鲁士军队的拥护，他曾残酷镇压护宪运动，绰号“屠夫”、“霰弹亲王”。

（历史上，威廉亲王从威廉四世手中继承了王位，称为威廉一世。威廉一世即位后，大刀阔斧开展军事改革，重用俾斯麦为宰相，顺利统一了德国。因为这些成就，威廉一世死后被尊为大帝，号称“威廉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