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抉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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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尹浩天之外，落雪山庄的护卫大部分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有了灵力和命剑的加持，这些护卫甚至不是江问轩一合之敌。

局势顷刻倒转。

尹浩天见状脸色骤变，手上风雷与火光阵阵，恨不得当场将这个少年劈成飞灰。

江问轩却根本顾不得与他纠缠，反手拉住楚陵，直奔火光处。

那正是祠堂的方向。

叶星澜和楚云汐此时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江问轩紧紧咬着唇，心中根本没有分毫灵力恢复之后的喜悦。

尹浩天最弱的便是速度，很快被他落在后头，连影子都瞧不见了，只有无比难听的咒骂声远远传过来。

须臾之后，连咒骂声也听不见了。

他们来到了祠堂。

长睫垂落，江问轩自空中低下头去，庄严巍峨的大殿已经不见了，入目是一片凌乱的废墟，以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落雪山庄护卫。

那些护卫大睁着眼，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惊恐凝聚在他们脸上。

果然出事了。

刹那间，江问轩只觉得自己耳边“嗡”的一声。他皱眉望向楚陵，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少年：“你有什么不适吗？”

知他想靠玉清丹辨别那个小古板有没有受伤，楚陵漠然道：“胸口有点儿疼。”

至于玉清丹药效减弱后，他此时此刻的胸口疼，在小古板那里到底会是个什么程度的伤，可就不太好说了。

听他这么说，江问轩略微放心了些。

沉默片刻，他道：“分头找，一定要赶在尹浩天之前，这个你拿着。”

说着，他将逐波递到了楚陵手上。

楚陵微微一怔：“干什么？”

江问轩解释道：“逐波是我命剑，这样你那边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感知到。”

楚陵冷笑一声：“不需要。”

说完，他将逐波扔回给了江问轩。

江问轩看着他：“何必？”

“刚才那一剑，你本来也有机会真的杀了我，然后自己逃跑。”

“可结果却没有，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暂时放下成见？”

楚陵：“……”

楚陵垂下眸，又开始莫名烦躁了。

江问轩与那个小古板不一样，这少年太过通透，看得出他的杀意，也可以看出他的犹豫。

难道要他说……

刚才之所以没有真的动手，是因为尹浩天这个人实在过于恶心，所以不想让对方如愿？

麻烦。

楚陵冷漠而厌烦的看了江问轩一眼，懒得再多费唇舌，重新将逐波拿了回来。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少年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冷冰冰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自以为是。”

“否则当心重蹈覆辙。”

江问轩：“……”

…………

男人和张牙舞爪的小孩子都消失了。

山林中恢复了平静。

叶星澜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捂住了腹部，指缝处有鲜血源源不断涌出来。失去元婴后，身上原本蓬勃的灵气骤然消散。

让他感到从所未有的虚弱。

即使初到山海域，灵力被压制，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也没有觉得这样痛苦过。

不只痛苦。

还有空虚。

像是浑身血液被人尽数抽空了。

像是天翻地覆，像是……

叶星澜闭了闭眼，握着已经完全黯淡下来的星辉。

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这柄原本凝聚着万千星光的长剑，此时成了掀不起一丝波澜的死水。

就像是他自己。

从今往后，他就再不是什么天才了。

叶星澜轻轻喘息着。

须臾后，青年仰起头，眸中映出了天上的一轮明月。

月华如水。

叶星澜忽然不合时宜的想……

其实此处风景不错。

等到安顿好楚云汐，或许他……

或许什么？

叶星澜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即使只是个死人，渡劫期一击依旧非同小可。楚云汐胸口处的伤也非常重，稍有不慎，便会损及根基甚至性命。

以星辉拄地，叶星澜挣扎着来到少女身旁，颤抖着解开了她的衣服。

伤口触目惊心。

在楚云汐如雪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叶星澜伸出手，试探性的靠近少女胸口伤处，却被一股庞大到沛不可挡的力量震了回去。

那股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吸取少女身上的生机，使她变得越发虚弱。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等不到江问轩和那只半魔找过来，楚云汐就会先支撑不住。

叶星澜脸色不由得更白了。

他自己已然如此，再怎样都无所谓了。

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师妹。

不知从何时起，他透过她，好像再也看不见楚婉柔的影子了。

其实除了脸，真的没有一点儿像。

楚婉柔哪怕看见他稍稍受伤，也会是焦急而关切的，平日里冷静坚强的少女，这个时候眸中总会湿漉漉的隐着水泽，像是伤在他身上，她心里也会十分疼痛一样。

可是楚云汐不会。

掉进山海域之后，他大伤小伤无数，对方从来没为他掉过一滴眼泪，就连上药时看到他身上那些狰狞血口也能无比冷静。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

但是她又能独自一个人跑到危险万分的落雪山庄，也可以在关键时刻不顾自己安危推开他。虽然态度有些冷漠，但她为他做得似乎也并不少，至少尽了全力。

他觉得自己不大看得懂这个师妹内心深处的想法。

可是他竟隐隐的有些敬佩她了。

为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还有……

她对待尹若兰时所表现出来的胸襟。

倘若换了是他，也未必能够做的到。

青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他倒转星辉剑锋，猛地刺入了自己胸口。

刺痛传来，一滴血缓缓浮在了半空。

那滴血落在楚云汐胸口，原本狰狞的伤口竟然开始缓缓愈合起来。

见状，叶星澜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浑身上下，就只有心头血之中还蕴含着一丝灵气了。

叶星澜握住星辉的剑柄，刚想刺的再深些，却见到楚云汐手指轻轻动了动。

下一刻，少女睁开眼睛，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叶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