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哪哪都是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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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把吧。”高端运动品商店里，铭烟薇挑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把狩猎型复合弓，又一口气拿了十几壶箭。

徐彬边结账边咋舌：“这么多箭，你用的了吗？”

“你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吗？”对方白了他一眼，“说不定还不够呢。”

张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顶着黑眼圈，哈欠连连地问：“接下来去哪？”显然他昨晚也没休息好。

“为啥不吃提神丹？”徐彬头也不回地说，“今天就在这边逛一逛吧，不来回折腾了。好歹也是东京，说不定能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

装模作样地提着装满箭矢的盒子，出门刚乖进一条没人的走廊，就一股脑塞进了徐彬的空间指环中。

“总吃那东西就没意思了，”张杰这才回答他的问题，“这样才有生活的感觉。”

徐彬看完日出后，又跑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那几个小时里，张杰就一直缩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视。等他们用过午饭，开着庄园中的车抵达东京，为铭烟薇买了“武器”后，时间已经接近晚饭点了。

又悠闲地随便吃了口晚饭，三人才懒散地在夜晚的东京下遛食。虽然他们做什么都不着急，反正有足足十年时间可以浪，但一想到其他同伴可能正在未来浴血奋战，再看看自己这么颓废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按猥裸的说法，比起乡下小城，这种人流大、人际关系疏远的大都市，乱七八糟的妖怪才是最多的，”徐彬打量着四周的高楼大厦，“这类妖怪，除去野生的，更多就是酒吞童子、大岳丸和猫鼬的手下了，比较适合用来完成楚轩交代的任务。”

张杰点头道：“还要稍加甄别，不然一不小心同时得罪两三个大妖怪，郑吒他们得气炸了。”

铭烟薇则疑惑地问道：“这种几千万人的大都市圈，真的会有鬼怪吗？一不小心就会暴露踪迹吧？”

“这个世界很古怪，似乎有一些很深层次的隐藏设定，”隐藏实力的事情越来越藏不住，还被新人讹了一千奖励点，张杰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主动讲解道，“普通人的精神力外面，有一层极难被察觉到的奇怪的膜。我试着研究过，那层膜的构思和设计都非常精巧，我看着都懵，但大致还能判断出基本的作用。它大概就是替主人过滤掉某些信息，尽可能帮助人类忽略一些他们本该察觉到的事情。”

徐彬闻言，很是惊讶：“这算什么？人类进化出的某种自我欺骗的防卫机制吗？但怎么看都是对妖怪有利吧？人类集体进化出了利他的超自然能力？”

张杰很痛快地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科学家。”

他又想了想，说道：“不过那玩意儿真的太精巧了，如果是人为设计、制造出来的，那它的设计与制造者，一定是个恐怖到完全超出我们理解的精神力者。”

正说着，头顶就呼啦啦地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三人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只怪鸟从他们头顶飞过，以诡异的姿态钻进了一扇半开的、缝隙远小于他的体型的公寓窗户中。那怪鸟翅膀划过的天空，竟然还隐约有一道青白色的磷火，但很快就消散在空中。

“那是妖怪吗？”张杰有些难以置信，“顺利过头了吧？”

徐彬也有些懵：“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是它家？”

“不至于吧？这也太猖狂了。”张杰说着，还朝远离公寓楼的方向走了几步，试着能不能看到里面的一些场景。

没成想光顾抬头看，不小心跑到了路上，险些被一辆轿车撞到。轿车一个急刹，司机愤怒地探出头大声呵斥。

就在此刻，那怪鸟竟又从窗户中钻了出来，跃至空中，展翅起飞。

这一次三人看了个分明：确实是妖怪，而且下垂的爪子间，还抓着什么东西，看上去，竟像是婴儿的襁褓。

三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你不让它下来吗？”张杰有些疑惑。

徐彬也几乎是同时发问：“怎么不把它大下来？”

疑问刚出口，看到张杰虚眯的眼睛，徐彬才反应过来，自己犯蠢了。

“我是怕万一它真的抢了个孩子，把孩子摔着！”他瞬间就找到了一个很强大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辩解。

张杰懒得理他，一旁的铭烟薇只好问：“现在怎么办？”

“上车追啊！”说这话，张杰已经绕到了副驾驶处，开门就往车里钻。

之前还在大发脾气的司机，早已安静地坐在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随时准备出发。

徐彬和铭烟薇对视了一眼，也赶紧一人一边，跳上车。

好在这边高楼林立，那怪鸟也没飞得不高，只能避开高楼，沿着道路一路行进。被张杰“劫持”的车辆，就一路违章，紧紧跟在怪鸟后面，很快就驶出了闹市区。

怪鸟不是傻鸟，城市里车水马龙注意不到，等到了郊外，自然就会发现下面一辆轿车一直跟着自己。不过它也不畏惧，反而放慢速度，时不时在天上盘旋一圈，还偶尔向下俯冲再迅速拔升。

怪鸟又带着汽车走出数公里，才一头钻进了一片林地中。轿车停在外面的路边，三人也一头钻了进去。

怪鸟此刻正站在树上，一只爪子攥着树枝，另一只爪子则半抬着，攥着那个包裹。它的头上，是血红的长喙，一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为什么跟着我？”鸟喙中发出的，不仅不是鸟类惯有的尖利声音，反而是颇为普通的中年女性声音。不过一只鸟能发出这种声音，也够不普通的了。

“为什么要偷别人的东西？”徐彬仰着头，用下巴指了指对方攥着的包裹，算是找了个不错的理由。

怪鸟的眼睛瞬间睁大了，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有人因为妖怪偷了东西，而一直追出大几十公里！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妖怪时不时吃个人，都已经是得到默许的了。只要首尾处理好，就不会招惹麻烦。

怪鸟没有说话，依然盯着三个人类看，眼神中满是“关你屁事”。也是这个眼神，让徐彬幡然醒悟：自己这是在干嘛？又不是酒后找茬打架，还问理由？

一念至此，他迅速改变策略：“你是哪一边的？野生的，还是有派系的？”

“呵，”怪鸟发出一声嘲笑，“背后没有势力做依仗，谁敢在东京圈偷人类婴儿？”

！三人顿感惊讶：这厮还真是有恃无恐，竟直接承认自己偷的是小孩儿。

“哪个派系的？”一听对方有派系，徐彬顿时精神一振，“玉藻前和滑头鬼肯定看不上你这种做派；大天狗倒是吃小孩，但他麾下全是同族。酒吞童子、大岳丸还是猫鼬？”

对方越来越起劲的态度，超出了怪鸟的预计。她本以为一听到自己有后台，对方很可能会知难而退，最多就是咋呼两句让她把孩子留下。她也不想和这群人类起冲突，到时候顺水推舟便是了。至于孩子，再偷一个就行。

可对方似乎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竟然想刨根问底，似乎一般的派系还镇不住对方？这是哪来的三个愣头青？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最终以自豪的语气，说了个势力在东京圈最强的大妖怪名字：“大妖怪，酒吞童子！”

话音刚落，一道金黄色的光柱直接将她笼罩其中。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剧烈燃烧。她惨嚎着扑腾了两下翅膀，就彻底丧失了意识。

“这就没办法了，”徐彬看着迅速化为灰烬的怪鸟，耸了耸肩，“你要是另两派的，我还得再考虑考虑。那个变态的手下，又这么弱，还是个人贩子，哪怕犹豫一秒，我都该自裁谢罪了。”

跌落的包裹被张杰接住，腾空缓缓飞进铭烟薇的怀中。

“真的是个孩子！”铭烟薇轻轻接住包裹，低声惊呼道。

襁褓之中，一个明显刚出生不久，还丑得像只猴子的婴儿，正睡得香甜。

……

半个小时后，在小河流水的陪伴下，三人沿着乡间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张杰将十万日元和那个婴儿交给了被他“挟持”的司机。那笔钱就算是他一路违章的补偿了。至于婴儿，则需要他带去警局。发现婴儿盗贼后，一路违章追击，最后在乡间救下被对方仓皇遗弃的婴儿的记忆，也帮对方改好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遇到鬼怪的频率有点太高了？”走出没多远，张杰就有种转头往回走的冲动。

就在不远处三人即将通过的一座乡间传统石桥上，一位一身和服的女子，正倚木栏而立。夜色深沉，乡间的公共照明也比不了大都市，但这大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女人不对劲。

张杰又对桥上的女人，忿忿不平地大喊：“有完没完了？你能不能先回去，明天再来上班啊？”

几秒后，那女人竟直接大声骂了回来：“我的桥，我想怎么待关你屁事？你们要过就过，不过就滚！大半夜的，嚷嚷什么？！”

张杰也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讲究的鬼怪，整个人都懵住了。

“我们先过，怎么样？”徐彬捅了捅他，低声问道。

张杰实在不想和女人吵，哪怕是女鬼或女妖，也不想。又仔细打量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道：“你应该……差不多能应付吧……”

徐彬闻言，将弓箭递给铭烟薇，自己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铭烟薇一边将箭筒束带系好，一边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桥，在经过那和服女子的身边时，那女子不出意外地猛然转身，长相正常的她，双手在脑袋两侧绷成爪状，一脸狰狞地大喊：“抓到你……”

还没说完，她先愣住了：“怎么是一男一女啊……”

徐彬也没见过这么掉链子的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就在他犹豫的档口，那女鬼懊恼地跺脚道：“的，不管了，先开张再说！”

话音刚落，女子的双手，竟以徐彬完全察觉不到的方式，分别抓住他和铭烟薇的一只手腕。

紧接着，女子一个后仰，整个人载下桥去。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拉力下，毫无反抗能力的二人，就一同被拽了下去。

并未如预料中一般摔在满是石块的冰冷浅流之中，眼前一黑，徐彬就摔在了一片平地上。同一时刻，身边传来了铭烟薇的“哎呦”声。

他身上圣光大作，将附近的环境照得透亮。再看过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此刻所处的，是一个奇怪的黑色饼状空间，无论脚下的地板，还是头顶的天花板，亦或是四周的墙壁，都是彻底的黑色，完全没有任何装饰或点缀。此刻的二人，正趴在场地中央，和服女人则站在十几米开外的位置，而在场地外围的一圈，则堆满了数之不尽的人类骸骨！许多骸骨之上，还有着明显属于不同时代的各色服装，时间跨度至少也有几百年。

徐彬一边起身，一边问道：“非打不可吗？”

“能让酒吞童子吃瘪的人类，”和服女子做了一个很现代的双手叉腰的姿势，“要是能干掉你们，就是大妖怪，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听到这话，徐彬若有所思：“你是野生的？”

“你才野生呢，你全家都野生！你就一野种！”女子闻言，直接破口大骂。

徐彬立刻举手以示投降，那女子也见好就收。

“你是要拿我们做投名状？”虽然这女鬼有些异类，但起码能沟通，徐彬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是觉得单纯的投靠没意思，想要搏个地位？”

女人则不屑地撇了撇嘴：“地位？谁在乎那个啊。我就是想换个热闹点的桥，最好是彩虹大桥或者门户大桥。”

“这个地方，这些年路过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多数都是老头子老太太，”她失落地哀叹道，“而且他们几十年来来往往，我基本都认识了，实在不忍心下手。换个热闹点的桥，好歹生意兴隆，人源广进。”

徐彬疑惑：“换个桥而已，不能直接去吗？还得大妖怪点头？日本的桥什么时候归大妖怪管了？”

女鬼闻言，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在人多的地方开张，都得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是桥姬，必须待在桥附近，跑不了的。像我这种需要稳定居所的鬼，没有大妖怪庇护，人类会让我占着一座大桥经营？”

“你这又是经营又是开张的，到底是哪路黑话啊？”徐彬拿这种泼辣型的着实没辙，有些头疼地吐槽。

“就是吃人的意思！”女鬼竟毫无形象地撸起和服的袖子，“少废话，赶紧投降，可不能让上面那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