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我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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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兮女三妖士气大振，丑时之女反而焦虑起来了。

“猫鼬他……”她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明说。

魃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主公故意拖了拖，伊势神宫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活下来的也大多重伤。无论猫鼬和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这一役，他已经失去最大的依仗了，往后只能仰主公鼻息。今后有主公护着你，他最多也只能给你找些麻烦，不敢过火的。”

闻言，丑时之女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既然都安心了，那就速战速决！”倩兮女丝毫不顾自己之前的阴暗心思，此刻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的她兴奋喊道，“咱们怎么能比主公他们慢呢？解决完这里，就立刻提着滑头鬼的脑袋，去支援主公，说不得还能再砍掉大天狗的脑袋！”

魃没有理她，而是直接问道：“这些人类的能力是什么？”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沉默了。良久，野寺坊才犹豫地说道：“那个白种人类手中的枪械很邪乎，射出的子弹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伤害。还有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能释放诡异的火焰，像是西方的邪术。”

丑时之女也补充道：“那个女人，和我一样都是是精神力范畴的，但具体能力还不清楚。”

魃顿时无语：拖了这么久，竟然连对方的底牌都没逼出来。

他直接向见越入道下令：“你先上，探一下他们的底，然后我再上。”

见越入道个头和力气都挺大，唯独胆子小，同档次的妖怪，谁能能欺负他，就是一些了解他弟媳的小妖怪，都敢时不时捉弄他。

听到魃霸道的命令，他也不敢争辩，体型再次变大，径直扑向郑吒。

“这家伙算是最容易对付的，就交给你们了。”安珍话音刚落，郑吒和赵樱空就径直扑向敌人，提着射弹枪的霸王也紧随其后。

见战端再起，野寺坊的身影瞬间消失。

那边，安珍也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默念起经文。几句之后，他便化作一口古朴的大钟。

而一旁的清姬，尾巴更是长到十余米长，整个身体都盘绕在大钟之上，渐渐融入其中，竟成了一条逼真的蛇样纹理，样式与大钟浑然天成，仿若一体。

大钟在无人敲击的情况下，发出一声声悠远的钟声。那不大的钟声却传遍了整个旷野，每一声，都让众人脚下的大地、周围的空气为之一颤。

丑时之女看看站在那里完全不打算动弹的魃和倩兮女，又看看对面正一步步走上前的铃鹿御前，心中无奈叹息，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个“外人”，便和铃鹿御前默契地向同一个方向走去，尽量避开道成寺钟与野寺坊的“神仙斗法”。

“你来帮我。”经过詹岚身边时，铃鹿没头没尾地提出要求。

詹岚此刻正努力入侵丑时之女为见越入道施加的精神力屏障，犹豫地看了看那边和妖怪战作一团的队友，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跟上了这个明显很不好说话也搞不清来路的妖怪盟友。

“你要帮哪个？”倩兮女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扭头问魃。

魃依然双手抱怀，懒懒地打量着三处战场的情况：“先看着吧，那一处劣势了，就去帮哪一处。”

倩兮女死死盯着盯着古朴大钟的后方，一条全神正蹲在昏死过去的滑瓢身旁，警惕地盯着她看。

“我现在过去，就能直接干掉……”

“别想了，清姬还没出手呢，”魃直接打断了她，“当年我试探过，她才是最麻烦的。”

他看着对方，认真地说道：“尽量等另两处分出胜负，逼那对夫妇主动退出，我可不想和他们为敌。相信我，你也不想的。”

接收到对方饱含暗示的眼神和语气，倩兮女直接打了个寒颤。

魃自诞生起，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收不住力量，走到哪都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为举世所不容。在被大岳丸收留之前，他迥然一身与全世界对抗，用佛门的话，就是和各方势力都有了因果。

这个过程中，除了树敌无数之外，他也主动或被动地获得了无数就连那些大妖怪都难以触及的情报。在之后的几百年里，这些情报都成了大岳丸的独家财富密码。

大岳丸能和几乎所有势力都说上几句话，混得俨然比滑瓢都开，除了他自己那憨耿的性子之外，也与魃的情报支持撇不开关系。

其实想来也是如此。他们这些距大妖怪一线之隔的鬼怪，哪个不是或主动或被动地依附于一方强者？谁又能置身事外？那是大妖怪才有的权利！

偏偏就出了两个异类。凤凰火那厮是有冥界的伊邪那美命在背后罩着，大妖怪们不敢碰；他道成寺钟和清姬又怎么可能只靠那难辨真伪的佛门靠山的传闻，就独善其身？

六个大妖怪都不去打扰他们，自然是有着极具说服力的理由！

从善如流的倩兮女，立刻就将视线从大钟那边挪开，转向了见越入道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郑吒，正满嘴发苦，苦涩之间，还有一股越来越浓郁的铁锈味儿。见越入道的力气大到他基因锁二阶都有些应付不来。一拳下来，他格挡的双臂竟然直接失去知觉了，只能抱头鼠窜。

好消息是，这厮是妖怪，而非厉鬼，赵樱空的匕首也能对他造成伤害。而且他似乎对敏捷型的对手很没辙，几拳打空后，就不再管赵樱空，而是顶着对方的匕首，硬捶郑吒。

但这家伙也学聪明了，不再变大，体型将将两米多，和两人混战在一处，一旁的霸王也只能干瞪眼。

郑吒一边躲避着见越入道的爆捶，一边默默运行着内力。他之前就发现，他每次持续运行自己的内力，都能使身体素质有微不可查的提升，还能缓缓修复身体的内伤。

这种修复本是聊胜于无，但解开基因锁二阶后，它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此刻，内力只运行了两圈，郑吒就感觉到，双臂已经开始微微发热发麻，而且骨头还有了瘙痒的感觉。

追逃之间，一直孜孜不倦攻击对方右腿后关节的赵樱空，终于在一刀刀的努力之下，成功斩断了这家伙的右膝盖。失去一只小腿的见越入道一时没有防备，直直摔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郑吒也得以拉开距离，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一旁的霸王终于等到了机会，毫不犹豫地，子弹倾泻而来，见越入道的身影只在一瞬间，就被子弹扬起的烟尘所掩盖。

但几十秒后，一只巨大的手掌从烟尘中猛地扬起，又不断升高，下面的胳膊，竟有几十米长！那手掌升至五六十米高的地方停住后，便转向霸王所在的方向。

霸王见势不妙，瞬间将射弹枪塞回储物指环，撒丫子向一旁跑去。就在同一时间，那举手也追踪着霸王，呼啸着砸了下来。

一声巨响后，手掌准确地命中了霸王。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的郑吒也顾不得双臂还未恢复，直接朝仍被笼罩在烟尘中的妖怪冲去。

他冲进烟尘没多久，伴随着妖怪凄厉的惨嚎，一股血红色火焰直冲天际！

见越入道很快就连滚带爬从烟尘中钻了出来。此刻他的身体已经全都被红炎覆盖，整个人如同一个大火球一般。

而郑吒正趴在他的背上，双手死死锁住他的脖子，红炎仍源源不断地涌出。任凭妖怪嘶吼着伸长手臂绕道后面捶打他，他就是死死不松手。

见无论如何捶打，都无法摆脱这个人类，见越入道再也顾不上别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越来越大。

随着他体型的变大，郑吒终于再也无法勒紧他的脖子，双臂无力地分开。摆脱了郑吒的见越入道立刻翻滚着远离他。

没有了郑吒的输出，他身上的火势终于不再扩大。强忍着烈火灼烧的痛苦，妖怪又再次变形，这一次，他的脖子、胳膊和腿全都缩进体内，只留下脑袋、双手和一只脚在外面，身体则急剧膨胀，竟长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型。

这个燃烧着的大圆球，径直滚向郑吒，立刻就将他碾压在身下。反复碾压数次后，圆球一侧的脑袋中发出怨毒而又畅快的大笑，随后又以压着郑吒的最低点为圆心，开始原地转圈研磨，竟是想将身下的人类彻底磨成肉泥！

但研磨了几下后，剧烈的疼痛之下，令他头皮发麻的枪声再次响起。

那个白人就站在之前被他拍击的地方，手中举着那把诡异的枪械。此刻的他，全身上下满是伤口，但很多外翻的伤口中露出的，除了血肉之外，竟然还有扭曲的金属、断口处闪着电火花的线缆！

这种诡异的样子，其恐怖程度对人类而言可能比不上鬼怪，但对胆小的鬼怪而言，却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惊悚。

被那个诡异人类吓得全身打颤的见越入道，终于再也无法维持身体平衡，被无数子弹的巨大冲击下，向一边滚开。

滚到一边的妖怪身体迅速缩小，再次变回普通人大小。他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自己身上逐渐熄灭的诡异火焰，和密密麻麻的弹孔，一时竟不知是该害怕，还是该愤怒。

就在他陷入迷茫的瞬间，眼前突然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的上方，遮挡了阳光。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刚刚本能地抬起一点，下一秒，他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从眼部传出，他的双手捂着眼睛部位，整个人都在原地打滚，发出不知是愤怒还是痛苦的咆哮声。

“真是个废物……”看着见越入道陷入彻底的劣势，基本搞清楚这三个人类的能力的倩兮女终于出手了。

她直接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正持枪走向见越入道的霸王、刚刺破对方双目，才刚刚停住身体的赵樱空，以及正勉强起身的郑吒，就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但紧接着，令她震惊的一幕就出现了：那个白人壮汉的四肢和脖颈，竟开始僵硬地微微活动起来。随着活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这种僵硬也在迅速缓解。

将身体机能完全交给机械和颅内芯片控制的霸王，简单粗暴地摆脱了对方的控制。但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做，芯片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他看着远处那两个完好无损的妖怪，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干掉眼前这个已经负伤不轻的家伙。

这么想着，他就以一种怪异的僵硬的姿势，提着枪，向还在地上无能狂怒的见越入道走去。

郑吒和赵樱空也开始反抗对方的控制，他们的体表全都青筋暴起。倩兮女的身体也开始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她不明白，明明只是两个人类，为什么控制起来这么困难。还有那个白人，她很确定，自己的能力对对方产生了作用，但对方却依然能够活动，甚至还越来越灵活！

“还不帮忙？！”意识到自己一人肯定搞不定这群不正常地人类，顾不上客气的她，立刻互换一旁的魃来帮忙。

“还真能做到这一步啊。”魃轻笑着啧了啧嘴，悠闲地走到她身边站定。

“你……是什么意思？”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对方既不上前更不出手，即使再迟钝，倩兮女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魃也不回应，一把攥住了她的喉咙。大惊之下，倩兮女立刻解除了自己的能力，又试图换成另一个姿势，对魃进行反击。

但她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干瘪下来，一个呼吸之间，整具身体就化作一具丑陋无比的干尸。

彻底脱水的身体，关节和肌肉仅仅是轻轻摆动一下，都是令她窒息的疼痛。

脱水……魃的能力她早有耳闻，虽然从未领教过，但她和大多妖怪一样，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在她眼中，这个妖怪，和见越入道一样，都是他们这类强大妖怪的耻辱。

哪个鬼怪会怕这个？这种一看就专门对付人类的能力，在鬼怪的世界里，是最不值钱的。

但现在她亲自领会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脱水，都是以讹传讹！这家伙的能力，分明是榨取灵魂能量！

此刻的她，就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更别提说话了。但魃依旧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轻笑着说道：“没什么背叛。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投靠过酒吞童子。”

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明明十年卧底生涯让他不爽到了极点，此刻他反而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没错哦，我投靠鬼吞童子，是我家大王的命令。用人类的说法——”

他歪着头，欣赏着倩兮女越来越暗淡的眸子，笑道：“对不起，我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