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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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是在镜子里看到的这一切，她无力阻止。

她疯狂拍打面前的镜面，大声喊着，“是我，杀了我，杀了我。”

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知道真相的人，开始互相指责、攀咬。她跌坐在地，喃喃自语：“难道无解嘛？”

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

她拼命给自己打气，逐渐镇定下来。

镜子，镜子。她看看周围的镜子，大大小小，样式不一。虽然长得都不太一样，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木质雕花外框，看雕工，也制作得很用心。

如果说这些镜子就是这所院子里的镜子，那为什么高扬会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镜子呢？

想到这里，沈黎开始在镜子之间穿梭起来，那个奇怪的镜子，到底在哪里。

啊，找到了！

她眼前的这面镜子，确实很不一样。灰黑色的石砖外框，非要夸奖的话，只能用古朴来形容。更恶心的是，石砖上长着几处绿色的东西。沈黎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黏糊糊的。好像是苔藓。

什么镜子会长苔藓呢？应该是潮湿的地方。那就只有厕所了。可沈黎看过位于二进院的厕所，镜子倒是有不少，就是没有长成这样的。

正出神间，这古怪镜子的镜面突然动了。就像是什么东西有节奏地砸在镜面上，镜面开始震动。

是雨！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跑到其他镜子前，果然，院子里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所以，这根本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位于一进院的那口古井。古井中的水不就是一面天然的镜子吗？

沈黎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用这面特殊的“镜子”传递信息呢？

她将手放在这面“镜子”上，一阵冰冷刺骨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她终于离开了镜子空间。

毛豆已经死了。

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善。

“我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怪我们没有把这个游戏的秘密告诉大家。没错，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沈黎尽量保持声音平静，把自己在上一次游戏中的经历给大家简单说了下。

“不告诉你们，就是怕造成混乱的局面。”

“难道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已经有玩家忍不住，开始哭泣起来。

“镜中仙就是希望我们为了保全自己，互相攀咬，互相厮杀，我们不能中计。而且，我发现了一个事情。”沈黎将古井的事情说给大家听。

“管用吗？”大家面面相觑。

“管不管用，试试就知道了。”沈黎跑到一个镜子面前，大声说着：“不管这轮身处镜子空间的人是谁，请你试着找到那面特别的镜子，敲击它。”

石楠也跑到另一个镜子面前，大声喊着同样的话。

很快，大家都加入了这个队伍。

“别停，继续敲。”

沈黎跑到一进院，来到古井旁，她探头往下看。除了雨水打在水面的波纹，没有其他的动静。为什么没有？难道是我想错了。

石楠也在井口的另一端往下望，“没有啊，是不是猜错了。”

大家好不容易燃气的希望被浇灭。

“这游戏，分明是不想让我们活啊。”

“我怎么这么倒霉。”

“有了！”就在沈黎的心即将沉入谷底的一瞬间，水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溅起了大朵的水花。

害怕是自己看错了，沈黎又盯着水面看了一刻，她确定，这不是风或者雨滴造成的。

沈黎大喜，“如果你听得到我说话，拍两下。”

啪！啪！

“好的，现在我报名字，如果是镜中仙，拍两下。如果不是，拍一下。”

“沈黎。”

啪！

“石楠。”

啪！

……

“余天。”

啪！啪！

沈黎一愣，她回头看向余天戈，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不是我。”余天戈耸肩。

沈黎犹豫了一下，再次朝着井水说道，“我再确认一次，如果是余天，请你再拍三下。

啪！啪！啪！

“那就肯定是了。”

“得救了！”

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神色，几个男人将余天戈押回二进院，绑在木桩上。

“这是镜中仙的圈套，不要相信！”余天戈看向沈黎，眼中有害怕，但更多的是失望。“是我们一起成功破解鬼新娘的关卡，是我陪你一起去找的王小晨，也是我，义无反顾地按下了循环诗的按钮。”

沈黎有些迟疑。

余天戈眼底的失望更浓，“是我，选择了义无反顾地相信你，而你，却怀疑我。”

沈黎的内心开始动摇，她求助似的看了石楠一眼。

石楠咬咬牙，冲上去，“兄弟，要是冤死了我去陪你。去他娘的，这游戏，真煎熬。”石楠一把拿过打火机，点燃了余天戈身上的桐油。

沈黎还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火越烧越大、越燃越旺。

余天戈没有发出痛苦的惨叫，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沈黎，“选择相信，就这么难吗？”

时间到了，游戏没有结束。镜中仙再次出现。

“咯咯咯，你们又错了呢。真有趣，我们继续玩吧。”

沈黎心底一沉，我杀了他？我杀人了？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被锁上了好久的画面——

“你就是个刽子手！不是你们这群无良记者，她为什么会自杀？是你们逼死她的，用你们引以为傲的笔，用一串串带血的文字，逼死了她！你们不得好死！”

沈黎陷入了痛苦之中。

她想起了5年前的那个夏天，离报社的入职考核只剩下最后3天。

在20个候选人中，她的成绩不算特别突出，她急需一个大新闻证明自己，并以此获得进入报社的“门票”。

那天，社会新闻部的李部长将“保时杰醉驾案’”的后续报道交给了她。

2012年6月4日下午4点15分，在吴江市鼓楼大街与湖北路交汇路口，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高速撞向正在过红绿灯的人群，致4死13伤。此时正是小学放学的时间，所以死的4人中，有3个都是吴江市第一实验小学的小学生。

“保时杰醉驾案’”的后续报道，就是要以这三名年幼的死者为中心，讲述他们的故事。

出殡那天，她早早来到死者的葬礼上。她将录音笔对准了孩子的亲人、朋友、老师……她挖到了许多别的报社没有挖到的线索，她将报道写得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她敏感而细腻文字在各大平台上疯狂转发。

当然，她也因此顺利通过了入职考核，成为20个候选人中的为数不多的胜利者之一。

后来，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因为抑郁自杀了。孩子的父亲冲进报社，将报纸甩到她的脸上。

回忆的潮水裹挟着她，她感觉自己正走入一个黑暗的空间。周围是无数双血红的眼睛，他们正用憎恶、嘲弄的眼神盯着她，“你去死吧，你杀了人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没错，我杀人了，我应该死。”沈黎缓缓将桐油倒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