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威震西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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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几处狼烟起，北地沙场点兵急！

看着营地里陡然亮起的无数火把，炽俟赖将目光看向了中军方向。

他在心里盘算着唐军的数量。

唐军本有一万四千人，其中一万是李光的心腹军另有四千人是从庭州调来。

除开萨拉赫带走的两千骑兵，葛郎均与郑祎这次又从月弓城带来了三千天山军，和四千徭役。

那么唐军应该在一万九千人左右才对！

但这里算上那些驱赶牛羊马车的徭役，最多也只有一万三千人左右。

炽俟赖还发现，营中多余的六千匹战马和那三千一直游离在外围的突厥骑兵也消失无踪。

“李光率领的六千唐军会在哪里呢？”

炽俟赖身子一震。“是阿拉山谷！一定是！”

大军离开时李光将他的六千军队和那些突厥人藏在了阿拉山谷里。

“炽俟长老，荔非将军说葛罗碌人可以出发了！”一名唐军打马前来对着炽俟赖说道。

“好，请回报荔非将军，葛罗碌现在出发！”

炽俟赖说完便打马率先驰出了营门，他的身后五千葛罗碌骑兵亦如潮水向着碎叶方向再度狂奔。

唐军与沙陀骑兵也紧随其后，无数的床弩物资被牛马大车拉着，缓缓走出营门。

葛郎均与郑祎带着千余唐军和两千徭役留了下来，这座营垒将会成为唐军向前方转运物资的基地。

月弓城守捉使葛郎均担忧的看向郑祎问道：“都督这次能成功吗？”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大军，郑祎收回了目光，在火把映照下他的眼里充满坚定。

“必然可以！”

炽俟赖看着身后紧随而来的唐军，悬着的心落下大半。

李光并没有让葛罗碌前去送死的打算，唐军同样跟着出兵了。

“但阿拉山口距离大食联军兵营仍有数十里地，李光能在天亮前赶去袭营吗？”

炽俟赖的心中疑惑不解。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胯下的战马上。

他终于明白李光的用意了！

“只要利用多余六千匹战马不断换乘。于天亮前奇袭大食联军，亦无不可！”

“他们草原儿郎在马背上长大，却为何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这一刻，炽俟赖只觉得从背脊窜上来一股寒意，他对李光从新变得畏惧起来。

同一时间的阿拉谷地内。

旁边的雷震和田乾真在飞虫的叮咬下依旧鼾声如雷，不少唐军同样正在睡熟。

阿史徳图虎身上带了两处箭伤，李光让他跟随主力大军去后方营地休养，但他坚持留下。

伤口处早已包扎，兀尔汗坐在他的旁边讲述着部落最近发生的变化。

李光将擦拭完宝刀的手帕从新收入怀中。

他猛然起身从石头上站起身来，大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去集合军队！”

“都督有令，大军集合！”

“大军集合！”

漆黑的不见五指的山谷中，除了呼呼的秋风和四处嗡嗡乱飞的蚊虫外。于此刻！无数的火把开始亮起。

李光杵着苍龙槊站在巨石之上，六千唐军不断向他靠拢过来。

很快，突厥人兀尔汗也带领部众走了过来，原本安静的山谷里喧哗之声顿起！

在火把的映照下，是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李光缓缓抬手，止住了下方的喧哗。

“兄弟们，你们在这里受蚊虫整整叮咬了数个时辰是为了什么？”

当然，每一个人都知道为了什么？

田乾真压抑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大声吼道：

“是为了夺取碎叶！”

“夺取…碎叶！”近万人振臂高呼。

“对！碎叶！一片大唐可望而不可及的土地，如今我们就站在这片土地上，但想要夺下这片土地，需要先打败拦路的大食联军！”

“打败大食与突骑施狗贼！”

“但此战敌军有六万人，而我军却只有九千！以一敌六，十死无生！”

“大唐与突厥的勇士如果你们怕了！不妨留在这里，等天亮跟着后面的主力大军一起过来也不算晚！”

下方鸦雀无声一片沉寂，或许真的有人害怕了。

李光站在巨石上看着下方肃然一片的军阵，秋风撩起了他的背后的大氅同时也将数千火把吹的明灭不已。

“现在！不怕死的就紧跟着在我的身后，我们去碎叶！”

说完李光跳下巨石，翻身上马向着谷口而去。

雷震，阿史徳图虎，田乾真，王大石，史近，尽皆上马紧随其后。

在他们的身后，六千唐军齐刷刷的翻身上马，没有任何一个人畏惧。

就连那些突厥人也没有退缩，他们知道皆是仰仗李光才有如今的生存之地。

九千骑兵携裹着多余的六千战马，蹄声如雷大地亦为之震颤。

大食联军大帐之内，除了朱迪儿其他诸人已是酩汀大醉。

朱迪儿也并未去管他们，事到如今，就是唐军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飞到大食军营了。

“总督阁下，我们再喝一杯！”都摩支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来，举杯对着朱迪儿说道。

“远恩，让人将他们都扶下去休息。”朱迪儿说完向帐外走去。

大帐外，东风正起！

巨大的营盘中的无数火把皆被吹灭，只有少许的光芒仍然在风中摇摆不定。

朱迪儿眉头大皱，就算唐军飞不过来也不能让营地就如此昏暗下去，此乃行军大忌。

朱迪儿对着身穿皮甲的亲兵队长说道：“马上传令各军，营中各处灯火不能熄灭。若有懈怠者杖责五十！”

“是，总督阁下！”亲兵队长领命而去。

在中军附近简单的巡视了一圈，朱迪儿抬头看着漆黑的天色。

也罢，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等到明日斥候来汇报完唐军行踪后，他也该回怛罗斯去了。

虽然此战未能与唐军一决胜负，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得到移拔的三十万枚大食银币。即便要与石国和都摩支分上一些，但大食依旧能拿大头，这也不错了。

朱迪儿转身向大帐走去。

阿拉山口到碎叶水中段还有六十里地，唐军策马疾奔，马蹄之声震动四野。

由于唐军可以换马，兀尔汗的突厥骑兵渐渐落在了后方。

李光让阿史徳图虎留下与兀尔汗一起，关键时刻如果兀尔汗临时改变了主意，阿史徳图虎可当机立断将他杀死然后继续指挥突厥人。

东风越来越盛，火把在奔行与风力的吹拂下熄灭大半。

好在有碎叶大湖为他们指引方向，只要沿着碎叶水一路向西便能赶到大食军营。

随风飘来的还有空气中的丝丝甜味。

“兄长，可能要下雨了！”

雷震话音刚落，一颗水珠便打在他的鼻子上。

李光也察觉到了额头上的雨滴，他伸出手将它抹下。

紧接着，漆黑的天际电闪雷鸣！无数的雨滴从空中滑落。

“哈哈哈！”李光骑在奔行的战马之上仰天大笑。

“此乃天助我也！兄弟们，不要停下来！如此夜晚大食联军一定疏于防范，这是我们夜袭的绝佳机会！”

六千唐军听闻此言更是兴奋无比，即使睡得连三个时辰都没有，但人人精神抖擞，因为碎叶就在前方！

寅时末。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也是人睡得最死的时候！

大雨依旧滂沱！

大食联军的军营已经遥遥在望！在大雨的冲刷之下只剩下微弱的火光明灭不定。

休息了一刻钟后，李光坐在马上振臂高呼：

“二十九年前，突骑施可汗苏碌从阿史那献的手里夺走了碎叶，现在彼辈又和大食沆瀣一气视天朝于无物。”

“今日将由我们来行天诛！用你们手中的横刀告诉前面的土鸡瓦狗，大唐天军再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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