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庇护还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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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着李振龙来到宴会厅一处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程阿龙随手从使者端着的餐盘里接过两杯淡酒。

一杯递给李振龙，另一杯被他放在嘴前轻轻抿了一口。

感受着酒水中蕴含的水果香气在嘴里爆炸开来，程阿龙微微眯了眯眼睛。

“李哥，先前我拉住你的原因，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转过头，他对李振龙开口说道。

“知道，阿龙这回可真是多谢你，若不是你拉住了我，我可真得和他们好好争论一番！”

李振龙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笑着耸了耸肩。

“形势比人强，我知道你在国内的时候过的是是那样的生活，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这间宴会厅里头呆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家伙们，你总不希望西关商会刚脱离威廉的控制，又即将面临这些家伙们的威胁吧？”

程阿龙笑着歪了歪头，开口道。

“自然不想，不过……算了，有些事情多说也无益，阿龙，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我们现在就这么坐在这里么？”

相较于程阿龙，此时李振龙的精神压力不可谓之不大。

尽管威廉并没有与他约定时间，但若是他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无论是他，亦或是整个西关商会的旧金山分部，下场都只有一个。

被赶出旧金山。

别看现在，李振龙在西关商会里头，谁都得喊他一句少爷。

当这也都是看在他父辈给商会带来利益的面子上，才会如此恭敬地对待他。

就连他这一个西关商会旧金山分部负责人的名头，都是他的爷爷，替他争取而来的。

毕竟，西关商会可不是什么家族产业，而是由在国内身处高位的一众官员们联合起来，为了给自己谋取私利而创办的商业组织。

这样的商业组织，为了赚取足够多的利润高，的确是有胆量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赚钱。

毕竟他们的底蕴足够深厚，对他们而言即便是一次商业行为的失败，对于整一个商会的影响都不会太大。

自然，也不会对这次失败的主导者有太多的责难。

而且，中国社会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的问题，总不能赚钱的时候大家分，亏钱了就责怪你一个人的不是。

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为了一点小钱闹得不愉快肯定是不合适的。

但，西关商会旧金山分部这一次，面临的危机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商业行动失败几个字就可以盖过去的。

北美市场的开拓，是西关商会商业计划中的重中之重，如果只是亏钱，李振龙也并不会受到什么责罚。

毕竟，谁来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干的比他更好。

但，若是整个分部被赶出了旧金山，乃至是整个美国境内的话。

那性质可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按照李振龙估计，自己最好的处理结果，大概是被丢回国内，重新参加科举，若是多次不中的话，说不定就只能服从家族安排，守一个小小的店铺，做个碌碌无为的富家翁。

见识过巨龙的活法，又怎么会甘愿重新回到鱼塘。

已经见识到了如此一片广阔的天地，李振龙自然不会愿意过上那样的生活。

正是因为有如此大的压力，所以李振龙才想要奋力挣扎一番，尝试着在这场豪华的晚宴上找寻属于自己的机会。

但面对他的提问，程阿龙却是摇了摇头。

“时机还不到，现在你就算是想要去结识这些人，他们也未必愿意看你一眼。”

“为什么！”

李振龙不解的问道。

“我们西关商会单论在旧金山的产业就绝对不小，更何况我们在国内的底蕴更是深厚，难道这些人就不想要进入国内的市场吗！”

“想要进入，所以呢？”

程阿龙笑着摇了摇头。

“国内的市场并不如你想的那么诱人，除了一些特殊的货物在国内特别受欢迎外，其余的东西，对于国内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歪着头想了想，程阿龙摆出一副端庄的神情，挑眉说道。

“天朝物产丰富，无所不有，原不籍外来货物以通有无！”

看着他的这副模样，李振龙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的确，情况也真如程阿龙所言一般。

就算是鸦片战争已经结束了这么些年了，关口也开通了不少，但说实在的，真正能够在国内畅销的。

除了鸦片以外，就是各式军火。

得益于太平天国战乱中，太平军倚仗火器所展现出的强大战斗力。

眼下清政府的旗下的各路诸侯，对产自西方的各式火器都有很强的需求。

不过，因为军费缺乏的原因，目前清政府进口西方武器的数量并不太多。

至于西方昂贵的手工艺品，以及奢侈品。

能够消费得起这些物件的大多都是清政府的各级官员。

但这些官员对于这些昂贵的西方工艺品并不感冒。

虽然近年来国内开始萌发洋务运动的思潮，但由于美国工业发展较晚。

尤其是旧金山这一带，真正开始工业化，都得是南北战争结束以后了。

就连自己的设备都要依靠采购，想要像西欧一般，向国内的企业家提供能够满足他们要求的工业产品。

根本没这个实力。

“那这么说，阿龙……我们西关商会就只能继续依附在威廉那个该死的身边吗？”

看着低落的李振龙，程阿龙轻轻摇了摇头，点起一支烟开口道。

“情况没那么糟糕，虽然现在你抬出西关商会的价码，这些人不一定会买账，但等到肯特先生介绍过你以后，你相信我，在整个晚宴现场！你甚至要比我还更受欢迎！”

“为什么？肯特先生他介绍我与否，真有那么重要么？”

李振龙不解的发问道。

“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在在场所有人的眼里，都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对于陌生人，纵然是他们有意愿进军国内市场，也未必会与你达成合作。”

“毕竟，靠跨过贸易发财的人这么多，也并不是一定要选择你，但若是你是由肯特先生介绍的话，至少，你的身份在他们的心底，可信程度会更高，而且在同等条件下，他们也会更加倾向于与你达成合作关系。”

程阿龙倒也没打算故弄玄虚，直接就把利害关系给说清楚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更加倾向于选择被介绍过的我？”

听着他的解释，李振龙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因为你是被肯特介绍的，肯特能召开这么大的一次晚宴，他没有理由平白无故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

程阿龙弹了弹烟灰，继续开口说道。

“这也是为何，我现在拦住你，不让你去和他们结交的原因所在。你现在得要记住，是你不满意威廉的诚意，选择不与他合作，而不是你接受不了威廉的要求，被迫放弃与他合作。”

“我……懂了！”

听着程阿龙最后的这句话，李振龙眼睛猛地一亮。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程阿龙先前命令的用意！

程阿龙这是想要拔高自己的身份！让自己不以一个下位者的身份去和这些美国佬接触！

而是要以一个平等的合作方的态度，与他们进行合作。

虽然避免威廉骚扰，也是合作中的条款。

但毕竟双方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自己所需要花费的代价，肯定会比寻求庇护要低得多！

莫名的，程阿龙感觉李振龙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火热。

顿时，他也有些不适应的耸了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