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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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斯没有时间等到联系上自己的上级领导再去部属紧急任务，表面上他的上级领导是国际事务科的科长，但是因为他职务上的特殊性，向来都是直接向联邦司法警察部的副部长邦兹进行汇报，眼下根本没时间一层一层的上报到邦兹那里。

此时诺斯再次拨通电话，这回他联系的对象是三、四天前在卢达本纳与尤恬恬有着同盟之约的瑞士联邦情报局国际情报科的柯瑞。

尽管当时一起达成合作承诺的还有联邦警察部的高级顾问特拉维夫，但是特拉维夫的顾问职务并不在警察部的指挥体系之中，他没有任何权力去调动任何警察行动。

而柯瑞就不一样了，柯瑞的职位不但是个实打实的正经科长，国际情报科更是瑞士联邦情报局的当红部门，有他一声令下，或许要比动员警察系统来的有效许多。

“柯瑞，二十分钟前，尤恬恬在伯尔尼一家叫做香水酒吧的地方让人给抓走了，抓她的人是个叫做保罗的警察，但是这个保罗不过就是个片区警察，根本不可能有犯罪动机，他的背后肯定另有主谋。

眼下动用警察系统去找人缓不济急，我需要你的帮忙，立刻。”诺斯言简意赅的对柯瑞提出要求。

“把这个人的资料发过来给我，不管是手机号码、通信软件账号、身分证字号等等，尽量详细，我争取在最短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另外，你还是得透过警察系统去发动协寻，毕竟警察系统庞大绵密，有他们帮忙，做起事来会方便许多。”科尔提醒着诺斯。

“我会的，但是我怀疑警察系统里有内鬼。因为这件事是起源自警察局收到举报有人喝酒闹事，保罗才以这个名义去香水酒吧抓人，但是经过我在现场的了解，根本没有任何人打电话去报警。

所以我以为…。”诺斯话说到一半，柯瑞将他打断。

“我知道了，我还是赶紧把行动先交代下去，免得尤恬恬出什么意外，大家随时保持联系。”柯瑞等不及诺斯将整件事交代清楚，他必须争取时间尽快锁定保罗这个人。

诺斯一挂断电话，接着便联系着自己的同事帮忙调出保罗的个人资料，然后请他们尽快将数据发给自己。

好不容易忙到一个段落，諾斯接著静下心来看着酒吧里这几个人，试着能否从他们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诺斯警官，带走那个醉酒女子的，除了保罗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女子，我们刚刚还在怀疑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菲尔斯提醒着诺斯。

“你们为甚么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警察?”

“很难说，大家的想法都不太一样，有的人觉得她那身制服一看就不像是警察制服，有的人说保罗自始至终就不曾说过她是警察，还有人直觉上就认定她肯定不是警察…。

尤其你刚刚在电话里不是说了，保罗现在正在休假期间，既然如此，怎么会有警察跟他一起出勤，所以我认为这个女警的身分肯定有问题。”菲尔斯继续说着。

“我也认为那个女警的身分非常可疑，虽然那个醉酒女子的身型看来颇为清瘦，但是要轻而易举的将一个一米七的女子扛上肩头，然后举重若轻的将她抬走，这肯定不是一般女人做得到的事。”惠子补充说明着。

“你们这里装有摄像头吗?”诺斯询问着恩尼，或许可以从摄像里去追查出一点线索。

“有的，收费柜台跟门外入口的地方都装有摄像头。”恩尼连忙回答着。

于是恩尼立刻领着诺斯去到酒吧里的仓库兼办公室，然后将稍早的录像画面给调了出来。

诺斯才一看到尤恬恬走近香水酒吧的画面，心里便暗叫一声糟糕。原来早在尤恬恬还没来到香水酒吧之前，她的身后便已经跟着许多身分不详的人，他们是一路跟着尤恬恬来到香水酒吧。

随著录像画面继续看下去，一个多小时后，一辆面包车驶进了香水酒吧所在的巷弄，接着一名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子从车上走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保罗，他果然不是开着警车过来的!而且，怎么没看到与他同行的那个女警呢?”恩尼指着画面中的男子说着。

话才一说完，一个身穿警服的女子就从画面外走进画面里，她先是与保罗握了握手，看起来就像是第一次见面。

然后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话后，那个女警先是拨了通电话不知连系了谁，约莫过了一分钟后，保罗突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也拨了一通电话出去，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那个女警往香水酒吧走了进来。

“这个女子果然不是警察，她甚至跟保罗不是同一伙人，很明显的他们是刚刚在酒吧外头才初次见的面。”诺斯皱着眉头说着，看起来状况要比他所想象的糟糕许多。

诺斯这时立刻又拨了一通电话给柯瑞，他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柯瑞。

“立刻调出保罗过去这一个钟头的通话纪录，他在来到香水酒吧之前，一定曾经与抓走尤恬恬的幕后主谋有过密切联系。”诺斯接着简单说明着他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情境。

“诺斯，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国民兵立刻对伯尔尼对外的一切交通进行管制，机场也会对所有进出的旅客严加盘查，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吋一吋的在伯尔尼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你得赶紧做好警察系统的内部沟通，毕竟要在市区里进行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光靠情报系统是做不到的。”柯瑞提醒着诺斯。

尤恬恬的意外被掳，大大的出乎众人所料，毕竟她现在的身分敏感，一旦她因为受制于人，被迫将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泄漏出去，这将给瑞士当局带来极大的困扰。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兰多实验室知情者，都知道有人胁持诺斯去到雪崩禁区一探究竟，甚至有少数神通广大的势力，更是知道胁持诺斯的人就是尤恬恬，毕竟瑞士警方内部本身就充斥着各方势力，没有什么秘密能真正说得上瞒天过海。

这也是在关键的时候，诺斯宁可舍警察系统而求助于情报系统的原因，只要警察系统大规模动员，各方势力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尤恬恬不但已经从雪崩禁区中离开，现在还被不知名势力所掳，这将对伯尔尼造成另一波的骚动，抢救尤恬恬的行动也将陷入更被动的处境。

另一方面就是尤恬恬与瑞士联邦司法警察部、瑞士联邦情报局三者之间所达成的私下协议，尽管瑞士当局一定会将责任推给特拉维夫与柯瑞两人，将这件事定义成他们与尤恬恬因私利而结盟的个人事件，但是瑞士一百多年来的永久中立立场，终将难免蒙上一层阴影。

更麻烦的是一旦兰多实验室的秘密不再是秘密，过去多方势力在这里纠缠对峙的诡谲形势将一夕之间为世人所知，因而引发的相互牵扯势将全球带入另一个不可测的变局，不管是全球金融市场的波动，或是敏感的地缘政治摩擦、甚至是爆发军事冲突，被掳的尤恬恬或许就是这波全球震荡的破口。

这也是为什么柯瑞一接到诺斯的求助电话之后，便立刻动员所有力量去驰援尤恬恬的原因，只是与其说是驰援尤恬恬，不如说是驰援自己，甚至是驰援瑞士当局。

只是这么一来，原本不为人所知的紧急应变行动，经过瑞士国民兵这么一大规模动员，再加上此刻聚集在伯尔尼的全球媒体一番推波助澜，尤恬恬被掳失踪的消息便在瞬息之间成为各方瞩目的焦点。

这时的诺斯，急急忙忙地带着香水酒吧的录像资料来到联邦情报局的总部办公室，这里有着全世界最顶尖的影像分析系统以及与全球各国联机的情报数据库，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比对出保罗所带来的那个伪女警到底是何方神圣。

柯瑞一看到诺斯，便急忙将他拉进办公室，并且拉起窗帘、锁上门锁。

“怎么了?你得赶快帮我进行影像分析比对。”诺斯着急地对柯瑞说着。

“这个行动，我们可能得先打住，不能追查下去了。”柯瑞面露难色的对诺斯说着。

“你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尤恬恬的身分那么敏感，你现在…。”诺斯被柯瑞这么一变卦，当场不知该如何应對。

“听好，刚刚才送来保罗过去这一个钟头的通信纪录，我们马上做了电话号码溯源，其中牵扯到许多我们无法追查下去的人…，如果我们硬要太岁头上动土，结果不但救不了尤恬恬，说不定连我们自己都得遭殃。”柯瑞严肃的对诺斯说着。

“我们无法追查下去的人?难道就连联邦情报局都不敢招惹?”诺斯不敢置信的问着。

“否则我何必这么告诉你!”柯瑞无奈的点了点头。

“打电话给特拉维夫，他是总统的人马，让他去帮忙搞定，尤恬恬要是出了什么事，当初的结盟他也有份。”诺斯连忙提醒着柯瑞。

柯瑞对诺斯的提醒不置可否，只是无奈地拨动手桌上的笔记本，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不打算打电话给特拉维夫?”诺斯不解地问着。

“特拉维夫的手机电话，也出现在保罗过去一个钟头的通话清单里。”柯瑞无能为力的说着。

“你是说掳走尤恬恬的人，也包括特拉维夫?”诺斯着急地问着。

“这不好说，但是特拉维夫的电话号码毕竟就出现在保罗的联系清单里。但是最麻烦的并不是特拉维夫，保罗在这一个钟头里所联系过的电话，肯定完全超乎你的想象，其中甚至还包括总统府的秘书处。”

“连总统都牵扯其中?”诺斯不可思议的问着。

“这倒是不一定，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件事我无法追查下去，我相信就算是情报局戴森局长也不会允许我追查下去。”柯瑞无奈地对诺斯说着。

对柯瑞来说，放弃抢救尤恬恬，或许最后仍然不免造成困扰，最差的状况顶多是调职彻查，至少不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果仍是不知好歹的一味往上捅，真要是捅上了马蜂窝，会发生什么后果那可是谁都说不准。

更何况与尤恬恬的结盟，本来就是希望透过尤恬恬去了解兰多实验室的真相，去了解在少女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迫使瑞士政府不惜下令自己的警察部与情报部都不得调查发生在自己国家境内的事。

但是照眼前的形势来看，最高当局或许早就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他们不让情报部与警察部涉入，也许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又或者是帮着某些势力在打掩护，既然上头无意了解或早已了解真相，自己当然也无须贪功冒进。

柯瑞以为诺斯身为一个届退的国际刑警，在这件事的角色不过是外交部委请警察部派来接待国外记者的闲差，当然无须对这件事有任何执着，既然上头有着乌云罩顶，如果连自己都知难而退了，更何况是人微言轻的诺斯。

“柯瑞，这件事或许容不得我们打退堂鼓，事实上，你身为联邦情报局国际情报科的科长，又与尤恬恬之间有着结盟关系，难道尤恬恬所知道的一切，你能推说你不知道吗?

只要你是个知情者，你就无法置身事外，就算你识时务的不去捅那个马蜂窝，那些马蜂仍旧会想办法先螫死你再说。”诺斯已经明显感受到柯瑞打算放弃抢救尤恬恬，故而想着法子要将柯瑞给拉回来这趟浑水。

“你这是在威胁我?你跟这件事之间是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诺斯的语带威胁，立刻引起了柯瑞的疑心。

对诺斯来说，他对这件事的执着，一方面当然是来自于他与高培文多年以来的交情，在他仍任职于第一线国际刑警时，没少受到高培文的照顾，多次在高培文的明助暗助下得以死里逃生，如果没有高培文，早就没有今天还能活着的诺斯。

尤其高培文本身负责的并不是国际犯罪业务，他与诺斯之间根本谈不上互利互助，高培文对诺斯的协助，既不是组织上的任务分派，也不是私底下的情报分享，纯粹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义气交谊，这也让诺斯对高培文感念甚深。

至于在协助宋景岚与尤恬恬的这件事情上，虽然表面上是经由外交途径请求协助的指派，但在实际上，诺斯早就受到高培文的请托，这么长时间以来，高培文还是第一次对诺斯开口，诺斯岂有不两肋插刀的道理。

但是这些理由都不是能够说服柯瑞的藉口，要将柯瑞给拉进这趟浑水，一方面得让他觉得有利可图，另一方面又得让他感到没有选择的余地，最重要的是让他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未来的麻烦，肯定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国际情报科长所能承担。

“柯瑞，不管过去你对这件事的了解有多少，我能够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那都只是冰山一角，发生在卢达本纳这个小地方的天大阴谋，完全不是你我所能想象。

别说你身为国际情报科的主管，这件事就连美国的中情局、英国的情报六处或是当年老苏联的克格伯，他们也都跨不过一窥这件事情真相的门坎。”

诺斯先是虚张声势的编了一个故事背景来吓唬柯瑞，毕竟柯瑞身为老情报员，见过的世面不在话下，若不能一句话就将他镇住，只怕后面说什么都影响不了他的想法。

“诺斯，我知道你是个老经验的国际刑警，但是你提到的这些中情局、情报六处、还是克格伯的，他们涉猎的领域，可不是你们这些穿制服的警察能够置喙的。

再说了，如果就连他们都搞不定，就凭你我这点微薄之力，又能搞得定什么?”尽管柯瑞并未直接说出口，但是语气中已经完全显露一个高阶情报主管对一个届退老警察的不屑。

“我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件事，如果不是这件事已经危害到我的故乡，接下来又将威胁到我的国家，我才懒得理会这种乌漆抹黑的脏事。”诺斯先是将这件事跟自己的故乡扯在一起，塑造自己不得不理会这件事的原因，接着再扯上国家民族大义，要让柯瑞这个情报主管也脱不了干系。

“你的故乡?这件事跟你的故乡又有什么关系?你的故乡在哪?”柯瑞疑惑地问着。

“我的故乡就在卢达本纳，今天疑惑着全世界的事，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在那个地方生根发芽了。

从小我们就知道在大山深处，在飞泉瀑布之间，有几间神秘且不为人知的小木屋，有人说那是神仙修练的地方，有人说那是杀人犯藏匿的窝点，各种光怪陆离的荒诞传说，住在卢达本纳的居民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了。

尤其在大人们的耳提面命之下，不管你再怎么胆大包天，卢达本纳的孩子就是没有人敢跨越雷池一步，对我们来说，早在几十年前，那里就已经是我们的禁区，只不过没用封条给围起来罢了。

直到我当上国际刑警之后，在一次回家度假时，我才知道那几间看似不显眼的小木屋，事实上要比我们之前所听到的那些传说还要深不可测。”诺斯这时正试着引君入瓮，要用一个让柯瑞无法拒绝的故事将他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