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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四、五天的昏昏沉沉,以及反反复复的舟车劳顿,尤恬恬此时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一脸蒙逼的看着眼前的环境,莫名其妙的回想着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的记忆当中,最后一段印象清晰的画面,是定格在那间叫做香水的昏暗酒吧,当时自己陆续点了好几杯的威士忌,然后就再也不记得任何事情。
接下来就是断断续续的感到自己正在经历不断的移动,每当她的意识正要接近清醒,试着搞清楚自己到底正在遭遇些什么,却总是在即将挣开双眼的前一刻,突然间又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这样的过程仿佛永无止境,就像是一个人独自走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尽管不断能看见远處的星光,却总在忽明忽暗的閃爍中,霎那間又回到一片黑暗。
然而这一次,尤恬恬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已经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因为极度的饥饿已经让她的胃部不断抽搐,这么多天来的口干舌燥也让她几乎张不开口,她能够确定,这些都是在真实世界才会出现的感受。
尤恬恬吃力的撑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房间,她似乎能够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从小就习惯的味道,咸咸的海水味。
尤恬恬母亲的娘家就在海边,她的姥爷姥姥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裡,小时候,她的每个暑假几乎都在海边度过,这也让她无比熟悉海的咸味,此刻再次闻到这个代表童年记忆的味道,尽管身体极度空虚,精神却也因而為之一振。
接着她勉强移动身体试着下床,没想到两腿一软,居然直接跌坐在地上,想来是躺在床上太久,两腿早已忘了如何使劲。
尤恬恬不禁苦笑两声,该不会自己得回到牙牙学语的时候,一步一步从头学习怎么走路吧。
这时候突然有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是个年纪轻轻的黑人姑娘,睁着大大的双眼对尤恬恬微笑点头,然后马上搀扶着尤恬恬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请问这個地方是在哪里?”尤恬恬试着以英文问着那个黑人姑娘。
哪个黑人姑娘并未理会尤恬恬的提问,而是自顾自的去帮尤恬恬从一旁的桌上取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过来交到尤恬恬的手里。
尤恬恬于是再问了一次这是什么地方,这次她用的是法文,因为刚刚的英文看来并不管用,只好换种语言继续试试,尽管不甚流利,至少是她除了英文以外,唯二能勉强凑上两句的外语。
这回那个黑人姑娘似乎已经知道尤恬恬正在对她说话,却仍是不予理会,还是抱以跟刚刚一样的微笑,然后帮尤恬恬将床上的被褥给整理好。
尤恬恬这时无法判断这个黑人姑娘到底是何居心,说她对自己冷漠无礼,但是那一脸微笑却又如此诚恳和善,这让尤恬恬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尤恬恬只好努力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前去,试着再跟那个黑人姑娘进行沟通,毕竟她是这间屋里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人。
所幸这會双腿已经逐渐恢复力氣,尽管仍是酸软无力,至少已经找回使力发力的感觉,走上几步路还不是问题。
她拍了拍黑人姑娘的肩膀,再次对她打着招呼,试着问出这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那个黑人姑娘被尤恬恬这么轻轻一拍,随即转过身来,仍是一脸笑容的看着尤恬恬,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咿咿呜呜的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下子尤恬恬算是看懂了黑人姑娘的意思,原来这个黑人姑娘是个听障,从她发声的状况来推估,她应该是从小就听不到声音,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发声。
既然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尤恬恬只好放弃跟她沟通,只能同样对她抱以微笑,然后轻轻握着对方的手,表达自己对她的感谢。
从眼前的情景来看,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应该就是由这个黑人姑娘照顾的自己,不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总之自己是受到了对方的照顾,表达感谢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既低沉又尖锐的声音传来,只见那个黑人姑娘伸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來摸去,接著掏出一只手机,看都不看就将那支手机交给自己,原来这支手机是专门用来联系自己的。
尤恬恬立刻接过手机,然后对那黑人姑娘回以微笑。
“妳醒了,辛苦了。先休息一下,萝拉会替妳准备点吃的,一个钟头之后,我会过去看妳。”话一说完,尤恬恬还来不及回应,对方便已经迅速的挂断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名女性,年纪应该与自己差不多,讲的是英文,而且是挟杂着明显口音的英文,看来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美国人,更像是东南亚或是印度这边的发音。
放下电话之后,那个叫做萝拉的黑人姑娘这时端着一杯熱牛奶与两片土司,轻手轻脚的摆放在尤恬恬的面前。
既然知道无法以言语跟对方沟通,尤恬恬只能重复刚刚的动作,轻轻握着对方的手,然后报以感谢的微笑。
萝拉当然能夠感受到尤恬恬的善意,继续以她那诚恳的微笑回应着尤恬恬。
尤恬恬这时发现自己身上正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就像是病患住院时所穿的一样,完全不是自己原本的那一身衣服,再加上身上隐约能够闻到淡淡的清香,想来在她昏睡的这些日子,还是萝拉帮自己换了衣服,甚至还帮自己做了点必要的清洁。
这让她对萝拉这个姑娘更是感谢,尤恬恬拉着萝拉着手,指着自己这一身的衣服,然后比手画脚的试着表达对她的谢意。
萝拉似懂非懂的对尤恬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在衣柜里取出一些衣物,正是尤恬恬原来在伯尔尼所穿的衣服,只是这里已经是在海边,当然不像是在阿尔卑斯山上的那样寒冷,自然不需要继续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
萝拉接着又从衣柜里取出另一套衣服,这回是一件短袖上衣与一件牛仔裤,看来是为了让自己应付这里的天候而准备的衣服,这点贴心举动让尤恬恬感到无比的温暖,只能再次轻握劳拉的手,回报以真挚感谢的微笑。
简单的吃完牛奶与土司后,尤恬恬走出房间,在外头的大厅约略逛了一圈,因为她才刚刚醒来,头脚之间还有点轻重不分,她怕外头海风太大,一不小心就该着凉,所以没往外头走去。
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让自己的体力恢复,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来这个地方,但是对方就派了萝拉这么一个小姑娘来照顾自己,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看完了窗外这一边的海景,尤恬恬继续往屋子的另外一边走去,正当她拉开窗帘,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原来屋子的另外一边,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此刻自己就处在一座孤岛之上。
尤恬恬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这就叫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招惹了哪一路神仙,竟然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
更让尤恬恬哑巴吃黄莲的是这座岛上了她以外,就剩下一个听不见的萝拉,换句话说,现在的她就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尤恬恬随即找回刚刚通过话的那只手机,试着回拨刚刚打给自己的号码,这才发现那支手机上不但没有屏幕,就连按键都只有两个,一个是收听键,一个是挂断键,这哪是手机,根本就是戏弄自己的整人玩具。
无奈之下,尤恬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彻底放松的等着一个小时候会来跟自己碰面的那名神秘女子。
这时的尤恬恬,虽说体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但是脑海里仍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到底经历过甚么,甚至连自己昏睡了多久都不知道,她的手机与手表此刻也早已不在身边,眼前这间屋里更是没有任何足以确认时间的地方,再加上此刻自己就位于一片汪洋之中,尤恬恬只能自嘲或许这就是大家经常说的岁月静好。
尤恬恬自然知道自己或许是因为什么而招惹上麻烦,只不过她还无法确认这个麻烦的背后,有谁会如此想方设法来折磨自己,尽管自己身上负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秘密任务,再加上知道了点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整不明白的秘密,但是充其量自己也不过就是个路人,有什么道理非得这么对付自己。
尤恬恬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背上有个针孔,紧张的上上下下仔细观察着身体上有什么异样,想著该不会在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已经被对方下药或是施打毒品?这让尤恬恬一股莫名的恶心感油然而生,刚刚吃下的哪一点吐司与牛奶在胃里不断翻搅,就像要冲出喉咙给吐了出来。
于是她再次站起身子,想找萝拉试着把整件事给搞清楚,从手背上这个针孔的痕迹来看,拔针的时间应该不过几个小时,或许萝拉能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这么一找,才发现居然遍寻不着萝拉的身影,这整间屋子前前后后不过就百来平米,除了两间睡房与一间小厨房外,就剩眼前这个大厅,萝拉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该不会是跑到外面去了?尤恬恬没打算去外头找她,一来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的体力又还没完全恢复,她不想轻易去冒这个险。
二来是再过不久,那个神秘女子就会来这里与自己会面,她可不想要是在这个小岛上迷了路,会错失跟那个神秘女子碰面的机会,毕竟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要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个神秘女子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又过了一会,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一阵轰鸣的声音,尤恬恬连忙走到窗边到处张望,发现有架直升机正缓缓的往这个小岛靠近,看来应该是那个神秘女子依约前来见面。
这个时候,萝拉又神秘的再次出现,尤恬恬不确定劳拉是不是因为直升机的靠近才突然现身,毕竟她听不见任何声音,怎么能知道有架直升机正在接近这里。
萝拉接着在大门上进行着反反复覆的操作,原来这个门上居然装上了三、四道锁,每一道锁似乎都设有繁复隐密的开锁方式,这让尤恬恬不禁笑了起来,这座小岛孤立在一片汪洋之中,本身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座天然监狱,哪需要画蛇添足的加上这几道门锁。
然后她又想回来,幸好刚刚自己不曾想过去外头的岛上逛逛,以这几道门锁的设置来看,估计就没打算让自己离开这间屋子。
很快的直升机就已经降落在屋外约三十米的空地上,直升机里走出来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白人女子,身后则跟着两名身材高壮的黑人男子,看他们身上的穿著与东张西望的神态,应该是这名女子的随行保镳。
萝拉接着打开大门,恭敬的向那名女子行了个礼,那名女子同样礼尚往来的轻轻拍了拍劳拉的手,接着让其中一名保镳将背上的大包包交到萝拉的手上。
萝拉接过大包包后,并未马上将包包给打开,而是兴高采烈的给那名黑人保镳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个黑人保镳则是轻轻的将劳拉的整个身子微微抬起来几次,从这个细小的互动来看,尤恬恬可以断定他们之间一定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
“他们俩是兄妹。”白人女子冷冷的回应着尤恬恬好奇的眼神,接着继续问道:“妳的身体还好吗?恢复了多少?”
此時白衣女子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的伦敦腔英文,看来跟刚刚听到的东南亚腔或是印度腔英文截然不同,原来这两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尤恬恬回过神来,同样冷冷的回了一句:“你们在我身体里都注射了些什么?”
白人女子愣了一下,好似不理解尤恬恬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只是这样的疑惑稍纵即逝,随即恍然大悟的说道:“噢,就是些让妳的生命能够继续正常运作的必需品,像是生理食盐水或是葡萄糖等等的。”
尤恬恬半信半疑地问着:“就这些?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你们至于在我身上注射这些东西?”
尤恬恬从手背上的针孔,能够看出这得是扎上好几天的针,才会出现这种长相的针孔。
白人女子摇头说道:“我没法回答妳这个问题,我们只是花钱雇人将妳从伯尔尼给请过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会用这种方法去邀请妳,自然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天…。”
尤恬恬立即打断了白人女子的回答,不可置信的问着:“妳们花钱雇人去请我过来?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人女子这时找了张椅子拉到尤恬恬的面前,选了一个相对舒适的角度坐了下来。
“如果这个过程让妳感到不舒服,在此我对妳表达诚挚的歉意,如果妳需要我们对妳做出任何补偿,我们会尽量满足妳所提出的条件。
但是在此之前,或许我们应该先把该做的事做完,否则妳遭的这些罪就白费了。”白人女子说着尤恬恬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什么是我们该做的事?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或是我们彼此认识?”尤恬恬担心自己陷入昏沉的这段过程,是否曾经失去某些记忆,否则为甚么这个人对自己所讲的话,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无法跟上。
“宋女士,我们从未见过彼此,更谈不上认识,但是我们对妳却有着相当的了解,否则没必要用这种方法将妳从伯尔尼请来这里见面。”白人女子出乎尤恬恬意料的说出这番话,她居然称呼自己为宋女士,难道他们是认错人了?
尤恬恬这时正天人交战着到底是该直接告诉对方他们认错对象了,还是该
将错就错,试着探听他们到底是在搞些什么。
但是尤恬恬又立刻回想过来,宋这个姓氏并不是什么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姓氏,尤其又是在伯尔尼那样的地方,更别说是个华裔女子,他们用这样的方法从伯尔尼请来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华裔女子,尤其又是姓宋的,会不会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当时应该也是身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宋景岚?
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宋景岚,自己可得好好的多加了解,毕竟透过这种阴诡伎俩行事的人,绝对是不怀好意,她得先帮宋景岚探探对方的底细,即便在尤恬恬现在的脑海里,宋景岚仍是处于生死未卜的状况。
更何况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捉错人,为了避免消息走漏,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未来的麻烦,他们非常可能选择杀人灭口以求一劳永逸,就算不是下此毒手,只要将自己永远囚禁在这座岛上,甚至是这间屋里,那不就等同终身监禁?
尤恬恬这时想起既听不见自己说话,又无法与自己沟通的萝拉,她可不想下半辈子跟萝拉两个就此终老一生,更何况对方还不见得会把萝拉留下来陪伴自己,于是尤恬恬当下做做出了决定,也就是将自己伪装成那个白人女子所称呼的宋女士。
如果她所称呼的那个宋女士就是宋景岚,以自己对宋景岚的孰悉,尤恬恬肯定能游刃有余的去冒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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