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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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会长说的这个贪婪的加利略学会成员，难道说得是寇恩博士?”宋时选理所当然地想起同样丧命在阿尔卑斯山上的寇恩博士。

“不，寇恩博士是花美兰博士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合作过许多伟大的项目，寇恩博士之所以加入兰多实验室，是为了协助花美兰博士從平行空間的曼哈顿计划脱身。

这些年，我知道他用尽各种方法去帮助花美兰博士，就在即将成功的前一刻，最后居然…。”乔布斯语气哀戚的诉说着这一段往事。

“寇恩博士是为了协助花美兰博士脱身而加入兰多实验室?难道平行空間里有人要挟花美兰博士?”

在宋时选的记忆当中，花美兰博士经常游走世界各地，因为全球到处都有她的实验室与科研团队、客户与赞助商、还有以各种形式合作的投资人；不但如此，她更是全球各大媒体的常客，若不是接受专访，就是出现在热点新闻报导中，这样的花美兰博士，哪里看得出来是个遭到要挟的人?

相信只要她一开口，绝对有大把的机会对外界求助，全世界多的是各方势力愿意对她伸出援手，怎么可能搞到得由寇恩博士这个手无寸铁的科学家来出手相救?

“很难说得清要挟花美兰博士的人到底是谁，因为那一潭水实在太深了，深到没人搞得清楚里头都有哪些人…。

这么说吧，早在老兰多博士第一次找上加利略学会帮忙破解不稳定磁场的时候，当时还在美苏冷战期间，加利略学会的成员背景多半都极为单纯，毕竟当时的科研环境就是如此，就算美苏两大阵营明里暗里斗的昏天暗地，但是加利略学会的成员绝大多数来自西方国家，内部基本上并没什么立场或利益的冲突。

但是到了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苏联政权瓦解，冷战也跟着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各式各样的全球化趋势与政局的改朝换代，这也让形形色色的各种利益逐渐浮上台面，尤其加利略学会的成员都是地球上最顶尖的人才，他们自然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前方利益之所在。

很快的，不管是因为加利略学会的成员自己找上了利益，或是利益自己找上了加利略学会的成员，总之，从那个时候开始，加利略学会便逐渐成为各种利益的修罗场。”

“加利略学会这样的组织，成员不该都是科学家吗?但是我从副会长刚刚所描述的状况来推断，那些利益应该是金融家、资本家或是政客才擅长的领域，这些事怎么会发生在加利略学会呢?”贾布斯秘书长这时突然开口问着。

尽管说不上绝对，但是大概率来说，科学家对智商的要求明显要来的比其他专业更高，也许大多数对智商的衡量方式都是从数理方面的才能去进行检验，因此对数理逻辑反应较为敏感的人，普遍被认知为更聪明的人。

尤其像牛顿这个以科学成就著称的人，由他所成立的加利略学会，肯定更是以科学人才为主，贾布斯难免对此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因此对乔布斯提到，加利略学会最后成为竞逐各种名利的组织，一时还难以接受。

“在加利略学会，绝大多数成员的确都是科学领域的人才，但是从牛顿时期开始，就有许多非科学领域人才的加入。

别忘了加利略学会的存在，是为了解决一般人无法解决的问题，讽刺的是，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棘手问题，都不是靠理性、中性的科学方法来解决，更多时候，理性、中性的科学方法反而是解决问题的阻力…。”乔布斯出乎意料的说着他的见解。

“理性、中性的科学方法反而是解决问题的阻力?这句话从副会长的口中说出，怎么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贾布斯难以置信的说着。

“科学，是需要经过不断的辩证与排错，因为它的答案只有一个，所以任何理论都必须经过长时间的千锤百炼；但是问题的解决往往是刻不容缓，没时间等到你让所有人闭嘴，许多时候，最不科学的方法，往往最能解决问题。

就像当年的加利略学会，牛顿便邀请了几位教会的智者与位高权重的贵族参加，他们之所以受邀加入，并不是因为他们在科学上的斐然成就或是卓绝的过人智商，而是他们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问题解决能力。”

“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问题解决能力…，这当然也是一种过人的才能，但是这么一来，加利略学会好像就不再是我们想象中的加利略学会…。”贾布斯尴尬的说着，毕竟黑帮也可能是一个问题解决能力极强的组织。

“副会长，你能否简单说说，有甚么例子是以最不科学的方法，却最能有效的去解决问题?”宋时选好奇的问着。

“这问题问得太好了。大家都知道在上个世纪初，比利时富商索维尔在布鲁塞尔创办了索尔维国际物理学化学研究会，并且从一九一一年开始，首次召开了索维尔会议，邀请来自全世界知名的物理学家与化学家来进行科学领域前沿问题的讨论。

在那个物理学大爆发的年代，索维尔会议就像是科学家们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只有最着名的科学家才有资格与会，只有真正的大师，才有资格在会中发言。

在我求学的时候，我的指导教授曾经有幸参加过一次索维尔会议，他坦言那些大师在争论的问题，有一大半他都搞不清楚是在讲甚么。

我们可以试着想想，如果今天某个国家遇上一个棘手的问题，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却得用上那些最前沿的科学方法，你认为有谁能将这些科学方法翻译成一般人听得懂的语言，然后说服一般人民去进一步实施落地?”

乔布斯这么一说，宋时选与贾布斯立刻便了解其中深意。

“我再举个例子，就拿第五届索维尔会议来说，那是学术界公认史上最精采的一次物理界奥运会，当年与会的二十九位科学家，有十七位后来获得诺贝尔奖，如果拿你们常用的通俗说法，那就是物理学的华山论剑。

当年参赛的选手之中，最为出彩的两位选手，一个叫爱因斯坦，一个叫波尔，这两个人都是影响后世甚巨的宗师，当时他们为了海森堡在量子力学上所提出的《不确定性原理》而相持不下。

为了反驳海森堡的《不确定性原理》，爱因斯坦说出“上帝不掷骰子”的经典名言；为了反驳爱因斯坦的“上帝不掷骰子”，波尔更是当面对爱因斯坦说出了“不要告诉上帝该怎么做”!

两位可以想想，如果把这场索维尔会议提早五百年，回到在那个教会决定一切的中世纪欧洲去举办，还会有这样的争议吗?”

“当然不会，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上帝说了算，怎么会有连上帝都无法确定的事。”贾布斯莞尔一笑，他立刻领会乔布斯的弦外之音。

“所以要解决纷争最好的方式，往往并不是依靠最科学、最正确的方法，只要上帝的一句话，立刻能说服亿亿万万的民众。

你们可以想想，如果当年的索维尔会议，有两位教会代表出席的话，会议结果将会是怎么样?

又或者我们可以再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甚么可以取代上帝去解决问题?金钱、权势、武力…，或许到最后我们会发现，客观公正的科学方式，也许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副会长，我们会不会扯远了，刚刚我们讨论的是加利略学会，讨论的是如何以最不科学的方法，却最有效的去解决问题。”宋时选试着将乔布斯拉回主题。

“重点马上来了!科学家之所以是科学家，就是在他还无法百分之百确认结果之前，即便他已经有了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他也不会坚持己见。

所以在面对平行空间这件事时，绝大多数加利略学会的成员，基本上并没有特定的立场，而是选择继续观察，即便花美兰博士已经参与了兰多实验室的运作。

但是在科学家身分以外的其他加利略学会成员，他们可就不是这么想了。他们知道总有一天，平行空间一定会改变未来的世界，这个改变或许将有利于这个世界，当然也有可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但是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这样的问题。”

“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问题?那他们在乎的是甚么问题?”贾布斯疑惑的问着。

“他们在乎的是利益的问题，不管平行空间最后会给人类带来甚么，他们都能从中获得庞大利益。

所以他们在乎的是如何进行卡位的问题，他们在乎的是如何将平行空间变成可以帮他们敛财夺权的问题，所以他们立刻启动了。”乔布斯面露愧色的说着，看得出来他对加利略学会其它成员的不齿。

“启动了?启动甚么?”贾布斯好奇的问着。

“启动了说服其他成员的行动，启动了拉帮结派的行动，启动了利益变现的行动…，做为擅长解决问题的专家，他们立刻启动了将平行空间未来利益纳为己有的行动。”

“所以现在的加利略学会，已经分裂成许多派系，各自整合着自己的资源，分食掠夺平行空间里的潜在利益。

换句话说，就是这群全世界最聪明的人，最具解决问题能力的人，发起了一场平行空间的抢夺大战?”宋时选立刻了解乔布斯想表达的意思。

“没错，以他们的聪明才智，不但能对原来的兰多实验室取而代之，更清楚平行空间里倒底藏有哪些不为人所知的利益，所以他们不再需要兰多实验室，因为兰多实验室能做的他们都能做。

不但如此，兰多实验室的存在反而会成为他们鸠占鹊巢的麻烦，所以兰多实验室原来的那些科研人员必须消失…。”乔布斯说出兰多实验室遇袭的真相。

“问题是…，加利略学会不是已经分裂成许多派系，到底动手的是哪一方?”贾布斯疑惑的追问着。

“他们都是聪明人，该竞争的时候竞争，该合作的时候合作，面对兰多实验室这个共同的麻烦，他们当然选择合作，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重点。

至于最后是谁下的手，根本不是重点，有些人负责模糊焦点，有些人负责围点打援，有些人负责虚张声势，有些人负责买凶动手，只要所有人的手上都沾上鲜血，就没有任何人能出卖别人。”

“既然如此，杀掉兰多实验室那些科研团队便可，为甚么还要杀掉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

他们可都是加利略学会的成员，是你们自己的伙伴…。”贾布斯不解的问着。

“因为他们俩想退出平行空间的曼哈顿计划，他们密谋在最关键的时候，将贵族共济会给拉进来，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贵族共济会能对付得了加利略学会。”乔布斯说出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给自己招来死神的最关键因素。

“几十年来，贵族共济会一直都是兰多实验室的幕后金主，哪有甚么贵族共济会进不进来的问题?难道兰多实验室那所谓的曼哈顿计划，是背着贵族共济会私下进行的?”宋时选好奇的问着。

尽管知道七十多年来，贵族共济会一直透过亨利罗伦公司以金钱支持着兰多实验室，但是宋时选并不清楚贵族共济会与兰多实验室到底保持着怎样的关系，此刻听到乔布斯这么说着，更让宋时选认为贵族共济会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这件事，只能说是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的天真害了他们自己!他们以为所谓的贵族共济会就是个一般常見的兄弟会，顶多比其他组织有钱许多，却完全忽略了贵族共济会每个会员背后的复杂背景。

事实上，加利略学会的各派系成员，早就与贵族共济会里头的许多会员各自进行合纵连横；换句话说，贵族共济会也跟加利略学会一样，因为各自利益的不同，完全已经处于貌合神离的地步。

所以当兰多实验室刚对贵族共济会发出成果发表会邀请的同时，加利略学会就立刻惊觉小兰多博士可能萌生二心，在短短三天内就完成了相关部署，只要兰多实验室在成果发表会当天，对贵族共济会成员透露出任何心怀不轨的信息，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对兰多实验室下手。

这也是为甚么整个兰多实验室惨遭团灭，而贵族共济会却只折损了一个索罗斯的原因，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许多贵族共济会成员根本就是幕后主使者之一，那些导弹自然不会找上他们。

而小兰多博士、花美兰博士与寇恩博士他们三人，则是因为从头到尾都与贵族共济会成员共处一室，一时不方便下手，才会等到他们三个离开之后，另外派人去对他们三个下毒手。”乔布斯紧接着详细说明兰多实验室遇袭当时的细节。

“原来兰多实验室遇袭的当下，正在对贵族共济会进行成果发表会，这个消息，过去这一个多月以来，居然没有任何情资指出这一点。”宋时选讶异的说着，这代表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的情资搜集有着非常大的漏洞。

“这场成果发表会，本来就是以最高机密等级去进行的，外界对此自然无从得知。

一方面花美兰博士他们担心消息走露，完全交由小兰多博士一人与贵族共济会的索罗斯私下进行联系，据说就连兰多实验室那一百多位科学家，直到成果发表会当天早上才被通知此事。

另一方面，当天本来就打算对兰多实验室发动袭击，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自然是越低调越好，肯定会将相关消息保护的严严实实。

别说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不知道，就连瑞士当地的情治系统都不知道在兰多实验室遭遇袭击的当天，曾有这一百多个大小富豪出现在阿尔卑斯山的卢达本纳。”

听完了乔布斯的这一席话，宋时选总算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是如何强大，别说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有没有对付他们的能耐，今天如果不是乔布斯主动找上自己来做说明，自己就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更别谈是否能够对付得了他们。

更麻烦的是即便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些，下一步呢?眼下自己仍然不知道对手是谁，看起来地球上能够算得上号的人物，几乎都已经出现在对手名单里头，彷佛此刻全世界都是自己的对手。

偏偏他们又像麻花般的各自内卷外卷，自己根本分不清谁跟谁是一路的队友，谁跟谁又可能的不对盘的敌人，如此复杂诡谲的窘境，是他从来不曾遇见过的情况，更遑论要去对付或解决。

尤其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天京市欧洲商会的副会长，还有那个过去从未听说过的加利略学会，宋时选完全不知道当下他该相信这些事到甚么程度，更为难的是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确认这些消息的正确性，就算有时间，以非战时特别行动小组目前的情资搜集能力，只怕也无法辨别这消息的真伪。

宋时选知道现在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乔布斯不会留有余地让自己慢慢考虑，如果当下无法立刻做出是否与他合作的决定，他一定会另寻他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副会长，如果我答应你的合作邀约，接下来，我到底该做些甚么?”宋时选试着探探乔布斯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