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垂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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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微微叹了口气，害，要不到时候还是用本体和她见一面吧，然后等见到一半的时候，他再突然摘下面具，给苏苡一个‘惊喜’。

真不错。

跟苏苡呆久了，宋熙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蔫儿坏了。

苏苡已经不在乎他听到多少了，她的注意力向来清奇：“你怎么感知到我的气息的？”

宋熙顿了顿：“我捡了你的一根头发，然后施了一点小法术。”

尤怕苏苡感到厌烦，宋熙又补了句：“只是很模糊的感知，对你不会有影响的，要是你不喜欢，我下次就不这样了。”

苏苡闻言摇了摇头：“喜欢，这么能不喜欢？有一个会随时关注我健康状态的大佬耶，以后打架都有保障了。

你可以教教我这个法术吗？我感觉还挺好玩儿的。”

这个答案让宋熙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轻轻抽去苏苡肩上的一根头发，然后教他咒语。

“如果头发变成了灰烬，就代表这个人进入了一定的不可探查的隐秘空间，又或者遭遇重大变故生命垂危。”

苏苡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简略版的生命玉牌吗？

她伸出手去摸宋熙的头发，顺着柔软的发丝一路向下，手中却一根头发也没有。

苏苡：好一个铁头皮，这是一根也不掉啊，用的啥洗发水啊推荐一下呗。

宋熙察觉到苏苡的意图，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揪下一根头发递给了苏苡。

作为一个高阶神明，人类形态也只是他的拟态，所以理论上，他是不会掉头发的。

苏苡尝试着施法，也许是天赋异禀的缘故，只一次就成功了。

她欢呼着冲进了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透明的盒子，小心翼翼地装起来，放进了包里。

宋熙瞧见她视若珍宝的模样，想着自己最近还是不要乱穿梭空间了，免得头发变成灰烬，引得苏苡平白担心。

苏苡收好宋熙的头发，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要多薅几根，等到有一天，她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看到头发变成了灰烬，就知道自己的朋友大概是死掉了，然后怀揣着几丝希望侥幸与悲伤，再次踏上远方的征途。

她很清楚宋熙朦胧地爱意，但她需要先通过宋熙见到他的父亲，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向宋熙说明自己的心意。

爱与不爱，到时终将有所了结。

珍惜现在吧，生活如此美好啊。

雨势渐小，苏苡挣脱了厚重的雨伞，在毛毛细雨中旋转跳跃，细嗅大地润物无声。

蓦然回首，宋熙站在朦胧的雨中，黑色的长伞为他笼下一片浓郁的阴影，他的目光轻轻地追随着苏苡，看着她如风中的精灵般滑走，却不忘在拐角处探个头朝他勾勾手。

他慢慢地走，跟随着苏苡灵巧的步伐，他们似乎早该有这样一场因缘的际会，在风中，在雨里，在雪天，在晴日。

他会如影随形地陪伴着女孩，让她如同春日的花朵一般自由的绽放。

他们拥有绵长的寿命，他们理应天长地久。

可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很重要很重要，但是他却忘记了。

“宋熙，你饿不饿？”

苏苡的呼唤让他回了神，面前是一家胡同里的小餐馆，规模不算大，但是胜在环境清幽。

“饿。”他并不需要吃东西，但是女孩的头已经快要伸进店里了，肉眼可见地显露出渴望。

苏苡得到肯定的回答，飞快的窜进了店里，找了一个干净的小桌坐下。

“我要一碗香菇鸡丁米线，你呢？”

“一样吧。”

“可是我还想尝尝番茄牛肉米线的味道”

“那就再要一碗番茄牛肉的米线吧。”

“可是我吃不完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吃。”

“宋熙，你吃太多会不会积食？”

“不会，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并不存在那种状态，吃多少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那我可以把所有口味的米线都点一遍尝尝吗？”苏苡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光看向他。

“点吧。”

“nice！”

两人饭后一起回了家，在电梯口分别，苏苡在二十五层，宋熙就住在她的楼下。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住在这栋楼，但命运先生和宋熙一上一下，总归有些保障不是，夹在中间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随着电梯渐渐关合，宋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苏苡也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厚重结实的木质防盗门前，一个暗色的方盒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绘着清晰的阴阳双鱼图，昏暗的灯光下，阴阳双鱼周而复始地旋转着，如同封印的华盖，笼罩着这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苏苡弯腰捡起了盒子，轻轻打开。

安静宁和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

旁边还覆着一个略微卷起的小纸条，苏苡仔细辨认，是江随的字迹。

[垂珠泪]：不知名眼泪，可使高阶神明陷入昏迷的至宝。无色无味，融水吞服皆可。

请注意，此物暂时不存在相应的解药，一旦服用，将会陷入长久的沉眠，可持续数十，数百，数千甚至数万年，具体效果因人而异。

离开古董店之前，苏苡曾回头看过江随一眼，那时江随通过眼神所给她的回应，是‘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宋熙的空间能力，可以通过进行空间嫁接或者折叠，使他明明站在那里，却没有人能看到。

但是空间的变换总是会存在波动的。

江随感知不到宋熙的具体存在，但是却能感受到空间的入侵和波动。

所以当苏苡开口第一句话的时候，江随就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暧昧的方向，并以此来若有若无地询问苏苡的需求。

后来宋熙的出现果不其然阻止了这场交易，但是没关系，苏苡所真正需要的东西，江随通过另一种方式送到了她的门前。

宋熙的到来，苏苡完全不知情，只是离开时，江随的目光让她有所明悟。

不愧是江老板，做事就是周到。

盒子的下面还有一个夹层，苏苡小心地打开。

一纸浮空的契约显现出来。

上面写明交易条件，苏苡的不死换江随的垂泪珠，请两方烙印。

和常规的滴血为契不同，江随的交易方式只需触碰光幕，脑海内就能出现同样的契约场景，双方在识海中同意，契约即成。

苏苡轻轻用手指触了触契约下方自己的姓名。

屏幕却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逸散化作阴阳双鱼流入识海，只是波澜不惊的立在那里。

苏苡再次戳了戳。

还是没有反应。

苏苡使劲戳了戳。

依旧没有反应。

苏苡一时间有些傻眼。

从前他在江随店里和烛笙玩儿的时候，常常有客人上门，江随也不避着她，这种契约方法她看过很多次，触碰姓名后光幕应该会自行进入识海，随后签订契约。

这似乎是江随的某种能力，只有人们用自身的寿命，情感，等一些不易分离的东西作为交换时，才会出现这种契约。

苏苡过去在江随那里买过很多东西，但向来是用身外之物做交换，所以这也是她第一使用这种契约。

难道契约出了问题？还是她的问题？苏苡一时不得其解。

“呵。”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苏苡抬头，原先洁白如新的房顶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深黑的雾气，在没有风的情况下，雾气似乎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着，却没有向下蔓延分毫，这也是苏苡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它的原因。

这团黑雾和江老板店中弥漫的黑雾十分相像，苏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

“干什么呢？小屁龙。”

黑雾中又传来一声冷哼，随即是一道意料之中的轻灵声音。

“江随早就料到你可能签不了这契约，所以派我屈尊降贵地来指导指导你。”

苏苡听出这并不是烛笙的本音，无情嘲讽道：“不是没有牙了吗？说话竟然不漏风？”

黑雾闻言逐渐翻滚起来，苏苡几乎能够想象到烛笙在里面翻云覆雨的模样，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愿意现身。

苏苡怀疑她是真的一颗牙都没有了，不然怎至于如此娇羞？

不出来就算了，苏苡回归正题：“那我要怎么签订契约？哪一步出了问题？这个东西我戳它它没有反应啊。”

烛笙思考了一下：“那你滴血吧，效果也是一样的。”

苏苡：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思考着要选哪一个英勇就义，最终还是贡献出了自己娇嫩的小指头。

鲜血触及光幕的一瞬间，光幕似乎有意识般吸吮了起来，其上的字体逐渐鲜活，它们自行剥离了光幕，在苏苡的周身如同环流般旋转。

阴阳双鱼的的背景再次显现出来，作为这场金字之舞的映衬与依托，不疾不徐从容有序地旋转着。

苏苡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着自身，温暖之中有什么东西逐渐从她的身上剥离出来。

那是她的不死性。

她顺势闭上了双眼，悉心感受着这股力量。

好多好多年前，也曾有阴阳双鱼环绕她身，向她诉说着某个不可言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