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最后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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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在图书馆的陈菲，颓坐在宿舍里，两眼发直。她依旧被噩梦纠缠，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她几乎要确定自己就是精神出了问题，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求助。她脑海中第一个跳出的人是秦朗，但是她觉得，他根本顾不上管自己这些小事，更何况，一想到联系他，她就会忍不住地紧张，根本不敢按下手机号码。

本来她也没准备去麻烦田甜，但是田甜出于关心，早上给她发了微信，问她睡得怎么样，毕竟独自睡在一个舍友横死的宿舍里，在田甜看来那肯定是睡不好的。

陈菲本想隐瞒，但是敏感的田甜还是从她的字里行间感到了她的沉郁低落，追问之下，她只得随口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头疼。没想到，热心肠的田甜随即就赶来了。

田甜带来了药、零食，拎了一大包，一进宿舍就拉着陈菲关心道，“小菲，感冒了吗？来我看看烧不烧？”

田甜摸完陈菲额头，眉毛蹙了起来，“有点热啊！去医院看看吧？”

陈菲没动，眼睛定定看着田甜，田甜有点发懵，“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姐——”陈菲忽然张开胳膊抱住了田甜，伏在她肩上抽泣了起来。

很多年了，陈菲孤独地在这个城市里活着，没有亲人的牵挂，也少有朋友的照顾，所有的一切，生活的坎坷，前途的迷茫，甚至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只能她一个人去面对，她实在是太孤单了，太无助了。面对田甜的关心，她忽然感到了心灵有了一张可以歇息的软床，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泪水，那不是难过的泪，而是幸福的泪。

田甜轻抚着陈菲的后背，没有说话。

陈菲终于止住了抽泣，轻轻从田甜怀中脱离出来，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田甜姐，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田甜根本没接茬，两手捧起陈菲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怎么了小菲？是不是住在宿舍里害怕？”

陈菲忍不住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想再住在宿舍了，朱雅洁那张床铺就像是一个魔咒，让她想起她的死，想起那个噩梦。亦或，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天天看到朱雅洁的遗物所以才做噩梦呢？但是，她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哪里呢？租房吗？自己哪有那么多钱？做家教赚的钱能满足自己的基本生活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承担得起租房的费用。

田甜马上就明白了陈菲的纠结，朝着自己胸口拍了拍，“小菲，姐帮你找个房子住，包在我身上。”

“姐，不，不要！”陈菲连忙推辞。

田甜装出生气的样子，“还当不当我是你姐？是的话就不许拒绝，懂不懂？”

“那，那，谢谢姐！”

“嗯，这不就对了吗？到时候姐一高兴也搬过去和你一起住，怎么样？”

“嗯！”陈菲用力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张明亮坐在一把破木椅子上，大口地嚼着馒头，面前的木桌上还摆着一包榨菜和一碗玉米稀饭。而他的旁边，是一张类似屠宰场般的操作台，四角的铁环上，还挂着几条割断的绳子。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但是张明亮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要赶紧吃饱饭，有了力气，才能跟旁边坐盯着自己吃饭的面具人拼个你死我活，只有把他打趴下，他才能从这里出去，去做自己想做却还没做成的事。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失手。

二十分钟之前，他还像一匹待宰羔羊一般躺在操作台上，身下冰冷的台面让他整个人仿佛要冻成冰块，他除了绝望，再也没有了任何心理活动。然后他听到了声音，那是一个人趿拉着鞋走路的声音，虽然缓慢，却目标明确，是朝他走来的。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他扯着嗓子怒喊，然后就听到四周传来了嗡嗡地回响，仿佛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而且并不大。

“闭嘴！”

一个苍老的声音呵斥道，一股巨大的威慑力向他倾轧下来，就像是久经刑场的刽子手在命令犯人，他的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呼吸却变得极为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那脚步声来到了他身边，他感到一股森冷的寒意靠近他的脸，随即他知道了那是一把刀的刃口，极为锋利的刃口，只是轻轻一碰，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里某些东西冒了出来，正顺着脸颊往下流。

要死了吗？他终于明白陆志强那个电话的意思了，就是眼前这个意思，他想让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

他当然不甘心这么死，但是有谁会怜悯他，救他吗？根本不可能。

知道了自己难逃厄运，他反倒平静了，淡淡道，“你，是要杀了我吗？”

“没错，不过，那只是第一步。”那声音平淡的像是录音机发出来的，仿佛眼前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猪肉、牛肉罢了。

“你还要干什么？”他感到脊椎骨一阵发麻。

“你这么年轻，味道应该不错。不过要是死了再吃味道可能会差一点。”那声音有了波动，透着兴奋，他甚至想象到了一个怪人正贪婪的看着他的，把粘着他血液的刀放在嘴唇上舔着。

他有了死的准备，却没做好被活活吃掉的准备，全身上下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拼命挣扎，“不要，不要！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对方没理他，那把刀再次回到了他头上，这一次是耳朵，似乎要把那个部位割下来。

他终于死心了，知道再怎么也不可能逃脱厄运，于是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请求，“能把我的骨头扔在虎牙山半山腰那口枯井里吗？哪怕一根也行。”

“嗯？为什么？”对方显然被这个请求说得有些云里雾里，停住手问道。

“我女朋友被人强奸，杀了抛尸在那口井里。我没办法帮她报仇了，只想自己死了能和她离得近一点，她的尸体虽然不在那里了，但是那里一定有她的气息。我知道你是陆志强找来杀我的，你可以完成你的任务，但把一根骨头扔进枯井里，也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吧？我会感激你的。”

整个空间彻底静了下来，只有他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循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