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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予苍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下,眼神逐渐变得晦暗。
江白瑜拉着老头的衣袖,连忙道,“师傅师傅,咱们先上马车,徒儿给您准备好酒好菜招待您——咱们先回去再说话。”
老头闻言眼神躲闪地瞟了燕予苍两眼,躲在江白瑜的侧面慢慢移动着步子,“好吧好吧,师傅来一趟不容易。
把你的山珍海味都拿出来,不许私藏!”
江白瑜失笑,像是在哄孩子的语气,“好——
给师傅安排最好的,您只管留下来便是。”
于是,老头子在江白瑜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帘子落下,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江白瑜刚刚给老头子背后放了一个软点的靠垫,帘子再度被撩起,外面的阳光透进来,男人俊美无俦的脸下一刻就要钻进来。
老人瞪大眼珠子,“你你你不许进来——”
燕予苍绷直的嘴角抿了抿,无辜的眼神落在了江白瑜的身上。
江白瑜为难地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转,最后冲着燕予苍眨了眨眼睛,“王爷,要不您委屈一下?”
虽然她隐约能猜到师傅为什么这么排斥燕予苍……但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老人沧桑的声音响起,“姓燕的,你不能跟我们挤在一起。”
燕予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硬着头皮扯出还算是得体的笑,“师傅……说的是!
我去外面就是。”
说罢拱手告退,礼数极其周全。
帘子落下,隔绝了这里面一番天地。
老人懒洋洋向后面靠去,啪嗒一声踢掉了自己的鞋子,“真舒服啊——
你师傅我可是一双脚硬走到京华的呢!”
粗糙的双手摸了摸身下的坐垫,锦缎价值不菲先不说,这燕予苍的马车竟然如此流光溢彩。
外面雕花刻兽本就繁复,这里面更是装饰得流光溢彩,车顶上镶珠嵌宝,几颗夜明珠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已经散发出阵阵光芒。
老头子的眼睛越来越亮,伸出双手,黑黢黢的指甲已经快碰到了车顶盖。
银子!
都是银子啊!
不晓得抠下来是什么感觉?
“师傅!”
江白瑜皱了皱眉,声音略微染上了一丝愠怒。
老头子讪讪地收回手,眼神躲闪着,噘着嘴道,“不就是一颗破珠子么
我才不稀罕呢!!!”
江白瑜放柔了语气,“师傅,这是景王的马车,是圣上赏赐下来的。
咱不能这样抠下来,会让人拿捏住把柄呢。
您要是喜欢,阿瑜库房里头的任您挑选。”
老头子张嘴惊讶着,“乖徒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如今跟外面那个——”
下一刻,放缓了声音,声如细蚊询问,“到哪一步了?”
坐在驾马车旁边位置上的燕予苍竖起耳朵,听见江白瑜低笑的声音说,“就是外面说的那样,未婚夫妻罢了。”
老头震惊,“别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
“他他他他他没占你便宜?!”
“……并没有。”
燕予苍撇撇嘴,嫌弃似的挪了挪屁股,这地方也太咯人了。
还占便宜呢
他连心爱都姑娘手都没有摸过,哪一次不是规规矩矩的,居然还以为他会占便宜!
他是那样的人么!
这个老头子要不是江白瑜的师傅,他可就要当场对质了!
如此坏他形象!
可耻!
里面嘀嘀咕咕的,江白瑜不知道说了什么,俩人就没再说话。
一路到了西山别院,守门的护卫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道,“王王王爷——”
燕予苍跳下来,砰一声踩在地上,声音大的似乎要将地面上踩出一个窟窿。
也许是护卫的眼神太过于让燕予苍不舒服,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句,“看什么看,没看过本王么!”
护卫:……还真没见过您坐在马车外边呵呵。
马车刚刚挺稳,江白瑜素手就撩起了帘子,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反观刚才还一脸不爽的燕予苍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上前两步扶着江白瑜下来,甚至一手贴心地提起她的裙摆。
护卫:……
紧接着,一个头发乱糟糟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白发老头,钻出了马车。
护卫本想上前一步扶着这位一定是十分尊贵的老人下车。
但,老人一屈腿,“嘿哈”一声自己跳了下来。
轻轻松松落地。
江白瑜接人的手愣在了半空里。
“好大徒儿,为师身子骨硬朗着呢,不要你扶!”
说罢朝着大门跑了进去。
江白瑜忙跟上去,“师傅,我带您去休息——”
被晾在原地的燕予苍皱起眉头,扯起嘴角冷笑了两声,“有了师傅忘了夫君——看什么看,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护卫吓得一瑟缩,收回目光退避三尺远,景王太凶了!
来了西山别院这么多次,这是唯一一次,他见王爷这么凶的。
不过,这是京华里有名的纨绔啊——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凶点才跟以前的传闻像像的嘛!
“好大徒儿,我刚才看那个男人的面相不对,掐指一算,他原来竟然是个已死之人。
你这是被鬼缠上身了啊!你知不知道!”
老人一进正屋见四周没人就急急忙忙道,眼里的急切与关心让江白瑜心里酸涩了一下。
她为老人斟了一盏茶,“师傅,要不,您也给徒儿算一卦?”
“啊哈?
这是何意?”
“……您不是说您自己算卦了得么,您算一卦不就知道了。”
老人闻言,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江白瑜的脸上。
面色红润,血气足——
润泽有光,神气足——
“你除了中毒以外,没病啊”
老人不解地出声,小声嘀咕着。
江白瑜叹了一口气,“您是一点也不开窍啊!
劳烦师傅算一卦,看看我跟燕予苍,是不是一样的人!”
老人眉头越老越深,从袖子里掏出算卦的物件,几枚铜钱掷向空里,又落下。
掐指微算,口中念念有词。
末了,老人猛地睁眼,腾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你——”
全身血液直冲天灵盖,眼前瞬间昏花。
江白瑜扶住老人,小声道,“师傅算出来了就好,天机不可泄露,师傅保密就好。”
老人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气死我了——你们俩个——我——我呸!”
“所以啊,您也别怕燕予苍。
他不会伤害您的,哪怕是看在您是我师傅的面子上。”
老人又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知道。”
……
还有什么可说的。
老人摆手,“行了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你身上的毒——”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燕予苍紧张起来,“——毒怎么样了”
老人冷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胡子都翘了起来,“有老夫在,此毒必解。
我先给好大徒儿把把脉。”
江白瑜点点头,走到外面去唤了一个奴仆,“去取脉枕来。”
……
一炷香而过。
老人收回手腕,拧紧的眉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恶寒。
燕予苍来了多久就站了多久,他眉心突突跳,“怎么样”
他心里想的是,这个老头子是江白瑜的师傅,应该以前在扬州的时候江家请的师傅……而江白瑜的生平经历上没有记载这一号人,此人又会算卦,又会把脉……怎么看怎么像个半吊子……
老人摇头,欢脱的声音都沉了沉。
“不大好。”
燕予苍下一刻就要发飙的眼神被江白瑜冷冷地直视着,眼里的警告疑问十分明显。
燕予苍撇嘴,好吧,他不说话。
他已经托玄影骑去打听南疆毒医的下落了……之前宫里的太医告诉过他,这毒在京华不常见,但南疆多奇毒,有一种古书里记载的毒与其相似。
而南疆正好有一个毒医,据说善以毒攻毒,见效显著……
江白瑜轻柔的声音里听不出来难受,安慰着老人,“师傅别急,这毒——肯定不是一般毒。
不然寻常大夫肯定都解了。
咱们慢慢来,不急。
一时半会的,也要不了徒儿的命。”
老人闻言只是沉默了半晌,语气低落了下来。
“这毒我见过,我有解法,只是没药。”
燕予苍皱眉,“什么药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能弄来。”
老人嗤笑了一声,极为不屑的眼神上上打量了一番燕予苍,“年轻人,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如今阿瑜没事,你自然一副欢喜样子。
等日后她生病的时候容颜枯槁,不复今日美丽,你还能这么说么”
燕予苍挺直了背,一字一句道,“我爱的是,从来不是她的容颜。
这一辈子,我只爱她一个人,有违此誓,燕予苍不得好死。”
江白瑜急忙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师傅,到底是什么药?您都找不出来么”
老人哼了一声,目光幽沉得都要滴出墨水来,“雪域红果、炎国百年灵芝、南疆弑君草、我国的穿心莲!
一个也少不了!”
燕予苍目色也沉了沉,确实是……难办。
但,他一定会拿到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是皇亲国戚,深受皇帝的宠爱。
你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很大的优势,但是年轻人,我提醒你。
这么招风,是会引起皇家怀疑的——”
老头子话音一转,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却让燕予苍遍体生寒,从头凉到脚。
“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母亲长公主殿下,
就是被这一模一样的毒耗死的吧”
【作者题外话】: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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