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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重山,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你就是带人拆了我沈家,我也绝不会同意你跟我女儿的婚事!”
一身儒气的苏世文满脸愠怒。
被其严词拒绝的是一个有着浓眉大眼,方正国字脸,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汉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却颇为硬朗,有种威武之气。
他名叫关重山,是镇北王府世子。
镇北王是坐拥三十万大军的世袭藩王,也是大康王朝唯一外姓实权藩王,王位世袭,镇守北疆,权势无尽。
关重山作为当代唯一继承人,自幼便受军武熏陶,八岁参军受训,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便领千军,二十岁已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兵法韬略,个人战力皆为绝顶。
其父当代镇北王关盛云欲在二十冠礼上将王位传给他。
在进行加冠礼时,男子还要结发,有娶妻之意,关重山便想在这之前把亲事定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到沈家,依旧被拒绝。
关重山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下意识便把手放到垮在腰间的战刀刀柄上。
军武之人,刀不离身,哪怕提亲也不例外。
可当苏世文看到后却更加愤怒,大声道:“怎么?莫非你还想拔刀把我砍了不成?我知道你关家权势滔天,莫说在云州,就是在北方地域,在整个大康王朝都无人撼动,我就把头伸过来,让你砍了便是!”
苏世文说着还真把头伸了过来,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
关重山气极有种兵遇秀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在你们这些蛮横的人眼中,我等这般通儒达士便是迂腐,别说是你来了,就是你父亲关盛云亲自登门,我也不会答应!”
自古文武对立,而苏家又是书香门第,崇文鄙武,家主苏世文是儒学大家,向来看不惯镇北王府拥兵自重,行事霸道,更不会让女儿嫁给武夫关重山。
“你.....你.....”
关重山三次登门,依旧被拒,此刻有些失去耐心,手又下意识放在刀柄上,实则是为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被苏世文误以为恐吓。
“怎么?又要拔刀吗?倒也没错,你关家自来便是以武压人,横行无忌,不过想让我低头是绝无可能!”
这句话直接把关重山怒火点燃,他双目大睁如铜铃,似有无形气势散发而出,苏世文嘴言无惧还是不受控制后退一步,心里不由惊叹,不过双十气势就以堪比其父,待其继承王位必然更加霸道,也不知对大康是福是祸。
朝廷一直都想削藩,一个横行无忌,不懂变通的人只会加重朝廷和藩王矛盾啊。
思绪闪过,苏世文也定下心神,他又向前一步把头伸出,大声道:“我已把头伸过来,有种你就砍下来!”
“咔!”
关重山直接把刀拔出,如明镜般的刀面闪烁出渗人寒芒,厅堂内侍女仆从大惊,一时吓的发不出声,更有人直接瘫软在地,苏世文面露惊色,心想这个愣头青不会真把他砍了吧。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惊喝声从后方传来,一道清影快速走过来,是一个穿着白裙,肤色白皙,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便是苏世文的女儿苏云,苏云身后跟着的妇人是她母亲李榕。
“重山,你干什么,这可是我父亲!”苏云拦在两人之间,一个是情郎,一个是父亲,她才是最受为难的人。
“砰!”
关重山把刀重重的拍在桌上,低沉道:“你看好了,这刀上确实是沾满了血迹,可都是蛮族人的血,从未有过一滴大康平民百姓的血!”
闻言,苏世文愕然,原来这小子是说这个。
“我非苏云不娶,你不同意我便一直在府门口候着,直到你同意!”
关重山言罢,拿起战刀大步走出厅堂。
苏世文长呼了口气,惹得苏云在身边发笑,“父亲不是从不惧武力么,怎么看你还有几分心惊呢。”
“咳。”
“文人傲骨无所畏惧, 为父怎么会怕他,你看到了吧,为父就是把头伸过去他都不敢砍。”
苏云道:“我看你是嘴比骨头硬。”
“有你这么说爹的吗,是不是那个小子教你的。”
“重山可没说过你一句坏话,倒是你偏见极大,你身为读书人的胸怀呢。”苏云撅着嘴,发泄着对父亲的不满。
苏世文皱着眉头,“还未过门就重山重山的叫,成何体统!”
苏云大喜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过门就能这么叫了?”
“想都不要想,你们的亲事我不同意!”
“为什么!”
苏云精致的柳眉都在跳动,大声道:“关重山是镇北王府世子,冠礼之后就能继承镇北位,他才双十之年就已身经百战,死在其刀下蛮族不知多少!”
“是,他是武夫,他没有那些文人儒雅风趣,没有那些人有才学,可他是英雄,比那些整日只知卖弄诗文才情的人强多了。”
苏世文转过身,“你是说为父,还是说你大哥,二哥他们?”
“谁接话我就说谁!”
苏云咬牙道:“我还跟您明说了,我非重山不嫁,你若不同意,我就让重山带着镇北军来抢亲!”
“这丫头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一直听着的李榕说了女儿一句。
“你看你把女儿惯成什么样了。”苏世文欲言又止,只好说夫人的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当年镇北王说你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就记恨至今,不让我嫁到镇北王府。”
苏云不屑道:“亏你还自诩饱读之士,心胸却如此狭隘。”
“胡说,你父亲岂是这种人。”李榕开口道:“你父亲根本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里。”
“那是为什么?”
“云儿,你知道历代镇北王都是什么年纪甍逝的吗?”
苏云愣神摇头,她从未想过自然不知。
李榕低沉道:“均算下来不到三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云沉默,她知道母亲要说什么了。
“历代王妃多为寡妇,甚至也随镇北王早夭,当代镇北王关盛云,跟你父亲同年,却因经年累月征战,浑身伤痛不知多少,已到难以支撑地步,他为何要在其子弱冠时传位,是因他已支撑不了多久,而关盛云活的已算是年久。”
李榕长叹了口气道:“重山这孩子确实不错,你都说了他不过双十就身经百战,杀敌无数,可他不可能是常胜将军,万一......娘是说万一出征后回不来怎么办,这在镇北王府又不是稀罕事。”
“不止如此。”
苏世文也接着道:“镇北王府存在日久,坐拥三十万镇北军,独占北方,早已成为皇室心腹大患,欲削藩除之,近年来朝廷一直缩减镇北军军费就是手段之一,朝廷跟藩王永不可调和......”
苏云打断开口道:“镇北王代代忠烈,若有反意何需等到现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镇北王确实没有造反之心,可有造反的实力,哪个皇帝能放心?”
苏世文沉声道:“因朝廷不断缩减军费,王府为维持军队用度,不得不从地方截取,原本是上缴朝廷的税被截留,为满足这一需要,王府只能干涉地方政务,甚至官员任免.....这些可都是大忌,皇帝岂能容忍,还有地方贵族身受其剥削,对镇北王府早有不满。”
“关盛云已活不了多久,一旦甍逝,这些积压之事都会爆发,朝局也有大变......这些种种都不是关重山能够应对的,你若嫁到王府,是祸非福啊,为父只希望你平安即可,其余别无所求!”
“谢父亲解惑!”
苏云坚定道:“听父亲一言,女儿反而更坚定心思,在重山遭遇大难困境之时,更要跟他一起面对!”
“你.......”
苏世文声音拉长,过了片刻才是转向李榕。
“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我的女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李榕反而对女儿有几分赞赏,“在这之前,你要想好,你是否已经有做镇北王妃的准备,你应该明白王妃这两个字的含量。”
“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世文长叹了口气,问道身边的侍女,“那小子还在府门口?”
“是老爷。”
“去把他叫进来吧,我给关盛云寻了药方,让他带回去,镇北王是镇国柱石,他可不能倒啊,他一倒就要出大事。”
苏云皱着眉头,“父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父女俩终于缓和了几分,此刻关重山还在府门口站着,他站的笔直,如同标枪一般。
镇北王统领三十万镇北军不是以名头地位,而是实力,是让人信服的是实力。
“世子,您真准备就在这一直等着?”
在关重山身边的侍卫庞青云开口道:“王爷身体不好,要不还是先回府吧。”
“父亲一直记着我的婚事,只要我能娶亲父亲身体就会好。”
关重山沉声道:“我就在这等着!”
话音落下,一匹快马直奔而来,人还未至,其声传来。
“王爷病危,请世子立即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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