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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深处有雷声轰鸣而起,只是刹那便已经震彻整片天地,似乎是在向天地众生宣告“天”的怒意。
对此,即便是释加也会不由自主地心生一种忌惮的感觉。释加也知道他是在面对怎样的存在。
那可是天——
那是万事万物的主宰者,是无上法则的缔造者,是一切法理的根源所在,是最不能被动摇的存在。
虽然他信仰的大道是佛,但他所信仰的大道并不能给他轻视“天”的勇气。
而相比于看上去还算是比较淡定的释加,对于这突然乍现的雷霆,在场的其他骨修纷纷都是震惊不已。
他们也会看向天穹,但他们的眼里不单单是只有和释加一样的敬畏之意,他们的眼里更是还有恐惧!
这些人在害怕,害怕这天穹深处的怒雷会将他们毁灭,让他们化作这天地之间的灰烬尘埃。
而在此时此刻,也唯有引来那些怒雷的男子,唯有他一人,依然还保持着淡定至极的姿态。
青色的光华顷刻散尽——
被青色光华吞没许久的古青阳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在此刻,古青阳的手脚和躯干皆被枷锁束缚。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古青阳的身上有数不清的青色光纹显化,璀璨而夺目。
相比之下,那些闪烁着银白色光彩的枷锁倒是显得无比冰冷。
然而这枷锁的数量虽是繁多,可若是真要去算,这万千枷锁之中真正堪称本源的枷锁也就只有十道了。
这十道枷锁,正是十枚本源符文的再度演化。只不过……这一次,它们并不只是在古青阳的体内演化。
无论是在古青阳的体内,还是在古青阳体外,皆有天之锁重新衍生演化,将古青阳束缚镇压。
在古青阳的身上还有血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已然是有了焚天灭界的势头,看得众人一阵骇然。
显然……众人见古青阳如此,自然也是有不少人,把这彼岸之火也给当成是毁灭古青阳的手段了。
实际上,也只有古青阳自己才知道,这彼岸之火是他的道火,是他用来炼化天之锁的手段。
他的道火火名彼岸,意在走向新生。当初彻底让这道火凝炼成型的时候,他是真的对其寄予如此道意。
而现如今,在他的掌控之下,彼岸之火已然是将那最后一枚本源符文彻底包裹,进行着最疯狂的炼化。
是的,就是疯狂。
古青阳觉得,就应该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这次举动。这次,就连他都觉得他这是彻底疯了。
一直以来,都是天道从众生的手里抢东西。
就比如那些生命中极其美好的事物,再比如重要的人。
亦或者是一个骨修修行路、成道路的那些机缘。
这些东西,只要是天道真的想要抢,想要剥夺,那么通常来讲,的确是没有生灵可以留住。
反正古往今来,尝试着悖逆天意的生灵是无穷无尽。但这其中真正能胜天半子者,一直都是少之又少。
而这一次,可就真是他古青阳要从天道的手里抢东西了。而且他要抢的还是本就属于天道的东西。
……
如此壮举,若是真的被诸多大荒骨修得知,那这件事恐怕也一定会成为一桩美谈的。
别的不说,至少那些真正了解真相的人是一定会敬佩他,不说辱骂诋毁,沉默总归是要有的。
当然了……古青阳自己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无比纯粹的那种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该如何炼化天之锁。
这件事情看起来是疯狂的,同时也是艰难的。骨修之间的相互掠夺都是残酷且艰难的。
更何况,他这次还不是要从骨修的手里抢一件属于骨修的东西,而是要从天道的手里抢天道的东西。
这两件事难度的差别比量,确实是有如天差地别啊……
不然的话,在他将至高天完触怒的那个瞬间,至高天也不会突然暴起让天之锁将他再度镇压。
就在那个瞬间,他曾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至高天已经不讲道理了,哪怕他已经掌握了破解枷锁的方法。
当他企图用相应的破解之法来破解枷锁时,他得到的答案依旧还是破解之法完无效。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在他与至高天的这场对决中,对方一定是已经不准备再去遵从任何规则。
否则的话,强如至高天,应该是不会做出以势压人、以力压人的愚蠢之事的。
就在十道本源枷锁再度衍生,然后又纵横于他体内体外的顷刻间,他就知道压制着他的只是力量。
那是最纯粹的力量,同时也是最恐怖的力量,由不得他不去认真地对待。似乎,更由不得他反抗。
“天,我的老对手。难道你是打算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你是不可战胜的吗?”
“可于你我之间而言,这样的话就算是被提出来了,你我之间,又有谁会相信呢?”
“你的行为,你觉得是镇压。”
“在我看来,你只是在挣扎。”
“让我们来进行一场对决吧。”
“你可以用我的失败来证明你是对的。同样,我也可以用我的成功来证明我是对的。”
“接下来,我会将整个炼化的过程都当成是一场修行。若是成了,这天之锁从此以后就给我改名字吧。”
“若是不成,我自会在这场试图炼化天之锁的尝试中陨落。如此,也算是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
“怎么样?”
“这样的对决于你而言应该是很值得的吧?你若是赢了,你将永远不会再需要面对我这个心腹大患。”
“而就算是我赢了,我最多也不过就是得到一件可以让我所向披靡的神兵利器而已,你又不会有事。”
……
就在整片天穹都彻底沉寂,沉寂地只剩下雷鸣声偶尔响起之时,古青阳的声音穿透天穹,突然响起。
被天道的天威,还有古青阳的帝威给完压制的在场众修也听到了古青阳的声音。
于是……他们之中的不少人还是努力地抬起了头,然后就直接看向古青阳,看向那个被枷锁镇压的人。
这一刻,那些人的眼眸深处满是惊恐之色。
若是在平时,真让他们听到某个人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是真的只会觉得那样的人不是疯子,就一定是傻子。
可现如今,天现异象!
他们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天威的。这种现象,可不是随便耍什么手段就能演化而成的。
想要让如此景象变为现实,那就一定得是真的惹得天怒了才行。而这样的本事,他们是真的没有。
再看古青阳——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拿之前那样的眼神去看古青阳吗?他们沉默,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答案。
更为奇异的是,他们每个人心里的那个答案几乎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那两个字——不能。
古青阳太强了。
他们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古青阳的强大不同于一般人的强大。
一般人的强大看得见摸得着,更能让人通过各种迹象去理解。
而古青阳的强大,虽然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若是要尝试着去理解人家的强大,那就是痴人说梦。
真不是他们悲观,更不是他们过分消极。他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因为他们是真的试过了。
然而时至此刻,古青阳与至高天的对话还远远没有结束。或者说,是古青阳自己还不愿意就此结束。
“天,你尽可来试。”
“我允许你在这场针对我的杀局之中,根据我的道,以你的天之锁作为媒介来演化杀招。”
“本源、大道、真命、岁月,亦或者是轮回。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只能是你能为我展露的。”
“请你放手去试。”
“我若是能扛得住,那就是我的本事。我若是扛不住了,那就是你大赚了。反正你是做梦都想搞死我。”
……
话说到最后,古青阳只是留给这片天穹一个充满自嘲意味的笑。随后他就彻底沉寂,不再发出声音。
在此期间,那些银白色的锁链经由彼岸之火的灼烧,居然也开始泛起青色的光华。
古青阳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
“嘶——”
终于,就在所有的枷锁锁链都开始泛起青色光华的瞬间。古青阳还是没有忍住,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细微变化,在场的骨修中倒也是没几个人能注意到。但……但凡是注意到的就不是简单之人。
那些人对“道”的理解不同。
他们对“天”的理解也不同。
但无论他们的身上有多少不同之处,在他们察觉到变化的那一刻,他们就能凭借直接做出一些判断。
比如……他们能猜测出古青阳目前的状态是怎样的,他们也能对未来的局势做出一定程度的预测。
然而,古青阳的状况具体是怎样的,他们的确是不知道。
在古青阳的身上,他们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可怖气息。
那种气息会给他们一种源自本能的压制感,会让他们恐惧,更会让他们感到那种深达灵魂的窒息。
若是想避免这种感觉,低头,不失为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
很多人都发现了,当他们低下头不再去观望古青阳的时候,那种窒息感就会突然变弱许多。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当他们低下头的时候,某种法则会将他们的行为认定是一种“臣服”的行为。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因为这个行为而感到轻松。
当然了,人群之中也不尽是这种痴愚的家伙。还是有很多人,他们虽默不作声,却是已经看透了一切。
故而,当别人低下头的时候,他们还在努力地挺着脖子,颇有一种想要昂首挺胸的感觉,就是不低头。
古青阳在与天道相争。
这不失为是一种疯狂。
他们并没有与谁相争。
但他们也有一份坚持。
那是他们自己的坚持,那是一种更应该被称之为是倔强,却也应该被称之为是坚持的……坚持。
“轰!”
“轰!”
“轰!”
一连三道轰鸣之声猛然响起,刹那之间,古青阳整个人都被银色的枷锁吞没。
他再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众人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些透过锁链的缝隙不断渗落、流淌的血液。
那是古青阳的血液。
或许是因为天道的攻势实在是太过于猛烈,以至于古青阳负了什么特别眼中的伤势吧。
总而言之,古青阳现在的状态看上去真是很不好。无声无息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状态。
很多人都觉得,现在的古青阳就像是一株已经绽放过的花。
花的花期已过,接下来,这株花要迎来的生命历程自然也应该是它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历程——凋零。
他们认为古青阳就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他们觉得古青阳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
可时间过去许久,许久许久——
直到最后,他们也不能确定古青阳陨落了。因为他们依旧还是能够感受到古青阳的气息。
只是因为这一个原因,他们就可以确定古青阳一定还活着。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古青阳也依旧还是不会死,根本死不了。
后面的这种感觉就是出自这些人的直觉了,有生以来,这还是这些人第一次不愿意相信他们的直觉。
可直觉就是直觉,正常情况下很多人的直觉都是准确无误的。
这一次……依旧还是直觉,是他们自己的直觉。它又怎么可能会是那唯一的例外呢?
“天道,大道,本源。”
“真命,轮回,岁月。”
“有无,无有,始终。”
“我终于看透了这天之锁的所有真意结构,这的确应该算是一件特别好的好事。”
“可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是我想错了吗?我似乎是把它看得太过于完美了呀。”
……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古青阳是时时刻刻都在品味无穷的痛苦。
他的躯体正在被绞杀,他的血肉和命骨,早就已经被碾为一团。
在重重冰冷枷锁的包围下,他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人形的生灵了。
可能是为了回应古青阳提出的那些要求,在至高天的操纵之下,这天之锁的演化还真是有杀机万千。
大大小小的锁链纵横交错,铿锵声中,天之锁演化出来的万千杀伐形式完没有留情的意思。
在将古青阳的躯体折磨地差不多了之后,天之锁的目标就成了古青阳的灵魂。
不过好在,古青阳的灵魂绝非寻常的杀招可伤。于是,在无数锁链的内部,天之锁终于开始崩碎。
最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古青阳虽然是感受到了无穷的痛苦。
但古青阳也切切实实地将所有天之锁的结构都给解析了,他已经明白了它们的形成原理。
他完成了一次逆向的推演,他之前曾念到过的那些名字,那是天之锁根据他的特性变化之后的真名。
而这一次,他念到的这些名字才应该是那些天之锁的本名,是它们没有经历过那些变化之前的名字。
“灭亡,恐怖,愤怒!”
“憎恶,绝望,斗争!”
“杀意,灭绝,歼灭!”
……
“天道,大道,本源。”
“真命,轮回,岁月。”
“有无,无有,始终。”
……
“温柔——永恒。”
伴随着古青阳最后一道明悟之念的衍生,代表着明悟的灵光也是最后一次在他的心中涌现。
这一次它不再是一闪而逝,而是在出现之后就停留许久,就像是不愿从古青阳的心里消失一样。
但就在古青阳明悟一切的那个瞬间,他的血肉居然开始快速地重新衍生,他的命骨也在恢复。
只是刹那,刹那而已。
刹那之后,他居然就又成了那个气息恐怖的无上存在。
虽然那些枷锁还在束缚着他,但如今的他……似乎是真的已经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了。
“我明白了,你以任何生灵都无法逃过的法则作为枷锁的本源,以此来束缚任何你想要束缚的生灵。”
“只是每个生灵都各有不同。”
“所以同样的枷锁到了不同生灵的身上,就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可你忽略了一件事。”
“你要针对的是一个生灵,你所使用的也是一个生灵化成的器物。你也只需要一件器物。”
“可你忽略了一件事,那器物的原身也曾是一个生灵啊。”
“生灵都是拥有灵魂的,你无视了那生灵的灵魂。就算你曾在掌控它之后为它塑造最完美的大道。”
“可你还是没有为它重新塑造一个灵魂……我真傻,既然你已经让它完地契合我了。
“那我又何必继续炼化?”
“我应该给它一个灵魂。”
古青阳在他自己的内心深处喃喃自语,他的确是顿悟了。
在将一切可推演的大道推演到极致之后,他发现他错了。
他错在方向,错在执着于道,而忽略了魂,更忽略了心。
“轰隆——”
与此同时,一道雷光降临将他笼罩在内,仿佛是宣泄天的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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