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最毒情话(求追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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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娡携手并肩而立,梁王意乱情迷,望着静水映流霞,豪情吟道:“身在瑶池映赭霞,紫气东来照孤家!”
王娡粲然一笑:这才是那个张扬倨傲的梁王!虽不是佳句天成,却意境豪放。
高台的大殿里,有仆从见梁王与一美公子牵手而来,忙备好酒宴。
王娡看这殿并未题牌匾,轻声问道,“这里有名字吗?不若就叫“赭霞台”!”
“拿笔来!”刘武喊道。
仆从捧了笔墨来,一幅丝绢也铺在案几上。
饱蘸浓墨,王娡运气悬腕,笔走龙蛇,写下“赭霞”二字。她代景帝刘启阅奏章、下朱批,早练就一手好字。
“好字!”刘武叹道,立在王娡身后,一手扶在王娡腰上,一手握王娡之手,一同写下“台”字。
刘武的脸贴得如此之近,气息都吹到王娡耳边,让王娡心慌,忙丢下毛笔,想甩开刘武的手。
梁王丢开王娡的手,却圈住了她的腰。王娡窘得红了脸,伸手推开刘武,逃一样离开大殿。
夜幕低垂,旖旎的云霞似乎在暗与明之间流连。王娡那俏丽的身影,在明与暗之间,成为一片剪影。
刘武屏退了所有人,站在宫殿门前,看着那片剪影,刻骨入心的疼爱让他不忍呼吸,怕惊扰了这茫茫苍穹之下的安宁隽永。
许久,他缓步上前,将那身影揽入怀中,轻声呢喃:“娡儿……我只想抱着你……日里夜里……都想……”
王娡任他拥抱,越来越紧,泪如坠珠:“小武哥哥……”她恍惚回到大学校园,那甜蜜的爱恋,青春的绚烂……
“娡儿、娡儿……”刘武颤声哭泣,“从看你第一眼,象在哪里见过……就想亲近你、抱着你,耳鬓厮磨、永不分离……”
几句话让王娡哭得肝肠寸断!她何尝不是如此?伏在刘武怀里,她低声唤着:“小武哥哥、小武哥哥,我是你的小仙女啊!”
“小仙女、小仙女……”刘武仰天长叹,“上天!我刘武做错了什么?!为何我的小仙女不属于我?!”
他一脸愤懑:“我要把你夺回来!”他两手抓住王娡的肩,定定说道,“娡儿,为了你,孤要起兵造反!”
起兵造反!王娡打了个冷噤,一下子从沉醉中醒来。她攥紧了两拳——起兵造反!就冲这句话,你刘武,非死不可!
“小武哥哥,”她含泪微笑,晚风吹起衣袂,让她无限哀伤中又平添决绝,“这夜色微阑,星月漫天,娡儿为你歌舞一番如何?”
“我独饮晚风作酒
叹一生痴情入喉
饮不尽红尘的泪
又怎能一醉方休
你用那一瞥回眸
许下我半世温柔
相思剪不断化作了乌有
晚风带走谁的寂寥一片
念念苍生只为红颜眷恋
任由往事缠绕你的指尖
风轻叹月摇晃枕难眠
倘若不是信了一眼万年
轮回怎能不渡你我尘缘
只恨情深绵绵成了云烟
这一别待何时再相见……”
王娡边舞边唱。这曲《晚风作酒》,她刚入太子宫,在送梁王刘武离京就国的家宴上跳过。
那时,她纯如晨露,暗藏心事,深情款款,一腔凄婉,有爱无奈,送别心上人……
而今,她心如刀绞,暗藏杀机,断情斩爱,一身决绝,要将此世情缘,做半生了断!
曲终舞止,王娡伏在地上,哭得软若蝶栖花落!
刘武移步上前,轻轻抱起王娡,进到大殿。
宫灯如炬,刘武拥王娡在怀,小心地揭下她唇上的假须。
“小仙女……”他的唇压到王娡唇上……
感觉如此真实!王娡眼神迷离,似在和小武哥哥拥吻……可,她的小武哥哥没有长须,更不会强蛮地把她压在身下!
“小武哥哥!”王娡推开刘武,一张俏脸灯光下更是粉黛难画,风流入骨!
“小武哥哥,你相信今生来世吗?”王娡说着,泪水已似决堤之水。她扑到桌案前,抓起酒樽,将满满一樽酒一饮而下!
“娡儿!”刘武看着他的小仙女美艳如斯,不由心醉神迷,上前一手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一手接过她斟满美酒的酒樽,也一饮而尽。任她的脸贴在胸前,泪水濡湿他的胸膛。
“来世,娡儿叫乐萌,小武哥哥是武超凡,”濛濛泪光中,王娡仰脸看着刘武。
“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乐萌去大学报到。小武学长接待新生,帮乐萌搬行李。乐萌是个憨批女孩,把一堆书卷进蚕丝被里……小武学长以为很轻松,单手拎起被子甩到肩上,被沉重带得转了几圈,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娡脸上泛起红晕和笑意,“周围的人哄哄大笑!小武学长尴尬得满脸通红,乐萌也脸红地扶起小武学长,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小武学长打球扭伤了脚,乐萌去送跌打药,看到一个女生在给他擦药酒,哭着躲起来,再没表露真心……此后乐萌装作晨跑看小武学长打球,以解相思之苦!多少男生追求都被拒绝。乐萌眼里心里,只有小武学长……”
“小武学长以为乐萌拒绝众多追求者,有了心上人,也不敢表白,岂不知心上人就是他。直到乐萌和小武学长的室友斗舞,赛后饮酒庆祝,才知道小武学长身边的女生是他表姐。乐萌酒后吐真言,哭诉真情……后来,小武学长是乐萌的小武哥哥;乐萌是小武哥哥的小仙女……”
王娡讲述着来世情缘,柔情似水,张开双臂抱着刘武的脖子,嫣红唇瓣吻上他的唇……
“来世,女人不会因美貌被献给君王,也不会被关在宫帷和闺房。没有皇帝,没有诸侯王,没有三宫六院,没有妻妾成群。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王娡的脸枕在刘武肩上,“小武哥哥会和他的小仙女相守一生,工作,生孩子,做家务……”
王娡的眼晶晶亮,笑靥如花,“那时,没有乳母,没有仆从。我爸那个糟老头子,早就说他和我妈忙活一辈子,退休后要环游世界。小武哥哥家开医院,爸妈也没时间帮忙。小仙女生孩子要自己喂奶,会和小武哥哥因为谁做饭、谁洗碗争吵,也会身材走形,变成黄脸婆……”
“小武哥哥愿意到来世,和小仙女相爱相守、永不分离吗?”王娡和刘武耳鬓厮磨,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深情殷殷地问。
刘武目沉如水,默默看着他的小仙女,哭了笑了,言了诉了。听王娡问他,柔声回答:“我愿意……小仙女……”把王娡抱进怀里,一寸寸勒紧,似要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王娡热烈地回应,也抱紧他:“小武哥哥……来世,小仙女只属于小武哥哥……以完璧之身托付终身……”
不待她说下去,刘武拿嘴堵住她的嘴,二人沉浸在鱼水交融的激情中……
一夜春风,醉饮醇情。
看着刘武靥足的笑,王娡端来酒樽:“小武哥哥,喝点水吧!”
听着刘武饮水的声音,王娡背过身去,不敢看他幸福的笑容。
“小武哥哥,小仙女……该走了……”王娡哽咽难言。
“不!不要走!”刘武孩子气地抱着王娡,半是撒娇半是耍赖。
“小武哥哥,”王娡的泪水如断线之珠,“今生缘浅……莫要忘了来世之约!来世,你我,一刻也不分开!”
她果断抽身,转脸看看一脸怅然失落的刘武,心痛得浑身发抖,急急跑出大殿,下了“赭霞台”,跳上乘與。
“小仙女!”刘武追出来。
“来世再见!”王娡哭喊一声,抽动马鞭,“驾!驾!”竟疾驰而去!
郅晴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一言不发,默默流泪。
她和太仆车驾留在清凉台过了一夜,却被娘娘一早唤起,上路回京。
王娡心底深深哭泣着。
小武哥哥教她认识传染病,她却用传染病去杀死小武哥哥——她给刘武喝的水,是从阳陵邑带出的,染有汉坦病毒的疫水!
潜伏期短则十多天,长则二十天,刘武便会高热、出血、肾衰而亡!
自古汉中、长安一带就是出血热的疫区,医师可能有些认知。而商丘、睢阳的医师从未见过出血热,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等死……
说着最软的情话,做着最恶毒的事情,王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那个说“大郎,喝药了!”的潘金莲有什么区别?身不洁、行不端、心不正、义阑珊!
可她能怎么做?任刘武起兵造反?刀兵起、山河乱、百姓苦、家离散!那是她作为国母不忍见、不能见的事情!国家大义面前,她的情与恋,爱与缘,都如浮尘掠影,轻鸿雪泥……
“小武哥哥!对不起……来世再见!”她流泪默念着。
有来世吗?她不知道。此世再无小武哥哥,也不会有人再叫她小仙女了……穿来的那个世纪,她还能回去吗?什么时候、如何回去?今生尚不能执子之手,她亲手毒杀心上人!缥缈来世,她又能怎样?
看到王娡一脸淡然地回京,景帝刘启阴沉了脸。
这皇后出宫一趟,是游玩还是叙旧去了?暗探来报,梁王刘武仍是宾朋满座,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皇后,此次去梁国,可有所获?”刘启阴恻恻问道。
王娡日日如百虫噬心,痛不可言,见景帝刘启如此狐疑,不由得焦躁火起,却仍是淡淡一笑:“陛下静候消息吧!难道让人都知道梁王被刺杀?”
暗杀是什么?不是血流五步,刀刃染红;也不是气绝当场,众人皆知……暗杀是神不知、鬼不觉,你情深意浓,我送你末路从容……
窦太后已是睡多醒少。醒时要儿要女,嫖儿,武儿,启儿,挨个念叨,看一众人守在她身边,方才安心。有时哭泣,要见她的小儿子刘武,被馆陶公主和王娡软言劝止。
昏睡时,窦太后举着手向虚空里抓捞。太医说窦太后在食阴间饭,撑不了多久。
“陛下,母后病体日重,可否召皇弟回京?”馆陶公主试探景帝刘启。
“每有大疫,亡人无数。朕方下旨,命各诸侯国与郡县灭蚊除鼠,以防瘟疫。还是待施政行令完毕吧!”景帝说道。
馆陶公主碰了个软钉子,也知景帝刘启对梁王刘武怀冷落之意,只得作罢。
忧心如焚的王娡在等消息。盼,一切如她计划,步步不虚;怕,噩耗传来,从此天人永隔,今生再无爱人……
几天后,梁国来奏报——梁王刘武患热病,暴病薨逝!
奏报言:梁王刘武射猎良山,有人献来一头牛。这牛很特别,脊背上长了一只“脚”。众人谓之为“奇”,当作宝贝献于梁王刘武。可梁王看了,心生憎恶。回王宫不久,就得了热病,高热不退,面红目赤,六天后突然身亡!
窦太后闻信,哀哭不止,只言:“皇帝杀了我的儿子!皇帝杀了我的儿子啊!”
窦太后眼里,刘启是皇帝,不是她的儿子。刘武才是她的儿子。
“母后莫要伤了身体!梁王是患病而薨啊!”王娡强忍悲痛,哭泣着和馆陶公主一起劝慰。
哭得至痛,景帝刘启生恨;哭得不痛,馆陶和窦太后生疑。她只能人前惺惺,人后痛心。
“母后节哀!孩儿这就下旨,封梁王五子为王。求母后保重身体,不要再哭了!”景帝刘启跪着哭求母后。
窦太后闻言,止住哀声:“武儿还有两女呢?”这是替死儿子给讨封呀!
“梁王两女,皆封赐汤沐邑!”景帝刘启忙说。
梁王早死,心腹大患已除!四十城大梁国,一分为五。这不正是他刘启日夜盘算的吗?还有什么让步不能做?
反正梁王刘武是患病暴毙,谁也怪不到他刘启头上。想到这里,刘启的眼睛扫到王娡身上。
王皇后哭得梨花带雨,拉着窦太后的手,和馆陶公主一起劝慰安抚着母后。这样一个孝媳贤后!多么完美!多么……阴狠……
景帝刘启想着,不由打了个寒噤:如此无暇手段,谁能比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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