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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港务局大院和平常一样,按时关上了大门。
由于经常要停放很多车辆的原因,港务局的院落占地面积不小,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而在大门关闭的第一时间,之前貌似没几个人的石楼里瞬间冲出来很多守卫,开始做起了战前布置。
他们首先清理了院落中的杂物,然后又从地下室抬出很多捆专用障碍物,打开后围着石楼摆出了两个同心圆的形状。这样一来,无论盗匪从哪个角度翻墙进入院落,跑不了十步就会被障碍物挡住,成为活靶子。
这之前,在望远镜,夜视仪和步话机的辅助下,敌对各方派来的探子其实早就被熊道这边程监控了,而对方还懵懂不自知。
各位来自太湖的掌柜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几十万两雪花大锭白银,其实在入库当夜,就开始被转移了。
这些银子被搬到港口不起眼的小渔船上之后,这几天陆续被送到杭州,现在已经躺在塘庄的地下室里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渔船从塘庄运来的障碍物。这些东东现在已经被铺在院里,就等掌柜们来莽一波了。
护卫们做准备的同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今夜月光皎洁,微风习习,满天星河闪耀,将港口周边的道路部映照出来,正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随着一阵皮鞋哒哒声,港口主人熊道,这时也穿着一身特警服,肩膀上挂着一把ak,带着增援人手上到了楼顶。
如此大的行动,杭州站那边又怎么可能不闻不问?所以紧跟在熊道身后的,正是江南情报站站长鲁成。
胖乎乎的鲁成此刻同样身披挂,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串从杭州增援来的行动队员。
增援人手当然不止这么点。从太湖到港口的水系四通八达,从杭州到港口同样是万千水道,所以鲁成带来的一百五十名行动队员,其实在前天深夜就偷偷进入了港口。
这些队员分成了两部分。其中大部分潜伏在了已经搬空的仓库里,剩下小部分偷偷溜进了港务处,直到今夜才开始露头。
此刻石制大楼的楼顶上,队员们已经沿着外沿垒起了沙袋。用钢筋水泥铺设的楼顶不但有着足够的结构强度,而且平坦的地形和观测优势也非常适合设置火力点。
楼顶上除了二十杆后膛枪之外,两把ak才是真正的火力点。这两把镇宅之物,则是由地位比较高的刘青云和古天乐两位情报员负责使用。
“看来‘试管’同志的情报很准确啊,湖匪就是要在今夜下手,他们的船队刚才已经往这边动了。”听到手中对讲机传来的监视哨报告后,熊道扭头对鲁成说到。
鲁成这时一边看着楼顶的队员忙碌,一边笑眯眯地回道“呵呵,‘试管’的先天身份摆在那里,情报当然准确了。”
“嗯,既然有效,那今后可以考虑让‘试管’高举反髡大旗,聚拢反动士绅,长期伪装下去。”
“这个不需要伪装,本色演出就行了!”
鲁成说到这里,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身作训服短檐帽,身背ak,笔直站在两位站长身旁的刘旺,不由得鼓起勇气插话道“站长,单凭我们情报科的能力,就可以把那伙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爷暗地都弄死,何必调集这么多人,大费周章呢?”
“哈哈,不错,年轻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思考!”
鲁成欣慰地拍了拍这个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肩膀,然后对他摆起了龙门阵“暗杀只是一种战术,不是战略。在两个集团,两个阵营,两个国家这样的大型对峙中,大面积的暗杀是毫无意义的。”
“你也是长期补习文化课的,成绩还不错,那么古往今来,秦汉唐宋,你见过哪个势力是靠着暗杀让对手屈服从而得了天下的?”
“暗杀了张老爷,会有张公子出来继承家业,哪怕你暗杀了张老爷一家,依旧会有各路族人跳出来成为新的缙绅——只要这种靠着土地吸血发家的模式还存在,那么缙绅老爷就会源源不断的被生产出来。”
鲁成说到这里,一旁熊道笑呵呵插言“小子,你一家伙把大批敌对缙绅都暗杀掉,那不就成明杀了?这和公开造反有什么区别?你看就咱们现在这几杆枪,能举起反旗吗?”
“想法是有点简单了。你要知道,暗杀只会让民众怕你,憎恨你,不会让民众真正臣服于你。”鲁成继续说道“要夺取大明如此规模的政权,就必须要让所有人看到你的正面实力,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才可以。”
熊道这时又怪笑着插了一句年轻人听不懂的黑话“法师令人畏惧,骑士令人敬畏!”
鲁成哈哈一笑,继续对徒弟说道“你看北方的鞑子不就是在这样做吗?从当年十三副铠甲起兵,通过一场场血战打散了大明的精气神,如今鞑子在明国已经渐渐有了‘满万不可敌’的传言。”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明的脊梁已经被打断了!整个上层对于鞑子正在失去抵抗信心。哼哼,要不是咱们出现,将来鞑子是一定能坐天下的,这才是夺国正途。”
鲁成感觉到今天给这个土著徒弟灌输的有点多,于是开始了最后总结“你要记住,没有疆场搏杀,没有血战连绵,没有自下而上彻底引爆旧矛盾的变革,这个天下是坐不稳的。”
说到最后,赏了刘旺一个“洗头”后,鲁成给徒弟布置了作业“回去后好好看晋隋史,然后写读书笔记给我!”
就在某些人高谈阔论的同时,从二十多里外启动的湖匪船队,正稳稳行驶在河道中。今夜明亮的月光和星斗,给原本就善于夜间行船的湖匪们了最好的行军条件,所以沉默的船队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波折,在缓慢航行了四个多小时后,船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港口外围商业区的河码头。
这之前由于工程量太大,所以拓宽疏浚连接港口的内河,形成江河联运的构思,暂时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这样一来,从长江口卸载到上海港的货物,就必须经过一次中转后,才能被分散到眼下这所河码头上,再被无数的内河小船运到江南各地。
湖匪的船队现在就静静停在了当初的张苏滩口,现在的商业区门外。
这之前因为港口已经卖空了存货,再加上港务局有意无意得使了些诸如“装修检修”的借口,所以商业区这几天已经陆续走光了人,只剩下空城一座。
这个动作在客观上等于是帮了湖匪的忙船队可以直接在河码头下锚,大部队下船后,也可以不用顾忌闲杂人等报信,直接穿过商业区,扑向港务局就可以了。
而湖匪们正是这样做的。
船队靠岸后,几位提着刀斧的掌柜和亲信首先跳下了船。而这时从商业区里窜来的探子们也纷纷前来报信“各位当家,商栈里没人,也没油水,客商都回去销货了。”
“好!让弟兄们下船,莫要声张!”总指挥乔十七这时满意地点点头,招手命令帮众下船。
这一次选出来参与行动的湖匪,都是各帮精锐。所以真正到了要行动的时候,这些积年老匪顿时显露出了职业素养八百人从船沿上翻下岸后,并没有发出什么嘈杂的声响,反倒大体保持了队形,在码头旁的石子路上组成了一条黑灰色的长龙。
“多得话老子再不多说,有不按章程办事的,回去后自有人和他算账!”乔十七对围在身边的各家掌柜最后叮嘱一句后,便说了一声“起走!”然后他一马当先,带着自家的一百多号人当起了先锋。
这之后各位掌柜也带着亲信回到了自家人马身边,由一截截分段组成的长龙,随即便出发了。
在路上就被反复告知了港口具体情况的大队湖匪,下一刻迅速穿过了商业区和仓储区,并没有分兵——他们清楚这些都是空的,肥肉只在港务局大院里。
当一片“哗啦啦”的脚步声在月夜里由远及近,最后来到港区主干道上时,只隔着一条宽阔马路的哨兵,也终于看到了路对面大批黑色的人影在明亮的月光下,不看到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于是一声尖利的惊叫终于打破了宁静,在江岸的冷风中远远传了出去“不好,有贼,快把护院都叫醒!”
听到这声充满了惶恐的喊叫后,站在湖匪队伍前方的三大掌柜顿时狞笑了起来偷袭成功,虎虎虎。
下一刻,按照计划,乔十七带着弟兄们缓步冲过了光滑的水泥大道;而他左右两旁的队伍,则在另外两位大掌柜带领下绕向了大院后方。
按照计划,既然是要一波莽过去,那么大队同时从院墙四面八方翻进去,才能带给敌人最佳的忙乱效果。
所以打家劫舍技能已经ax的乔十七,便带着弟兄们在院墙的正面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时的他,一边侧耳听着院里慌乱的大喊声和零碎的火枪声,一边等待着冲锋信号。
没过多久,大约就是一分半的时间过后,夜空中突然爆起了一股红色的旗花。
下一刻,乔十七挥舞着钢刀,大吼一声“给老子往里灌,混日子的就不是兄弟,莫怪哥哥我下手毒辣!”
1629年11月28日夜,在熊道派牙人上徐家买地的第十天夜里,江南反动缙绅集团正式开始了武力夺取穿越众劳动果实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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