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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穷无尽,永不停歇的雨水中,大批施工人员正在异国海岸搏命建设。
施工人员分两种,从装束上看的话,一目了然:一种是穿着蓑衣或者破烂土布衣服,矮小精瘦的本地人;另一种是穿着帆布雨衣的外来者。
渡过了一开始最艰难的两天后,稍稍在鸿基港站稳脚步的穿越者,就迫不及待下令部队四面出击,“招募”本地土著来参与建设。
于是吴三爷这种机动小队就领到了任务,在连绵雨水中开拔,冒险往内陆搜索。
很快,一些沿海渔民和内陆零散村落的土著就被开拓队员“请”到了鸿基堡工地。
正常情况下,土著村落是没那么容易就范的。然而在雨水连绵的季节,恶劣的自然环境极大限制了土著的反应速度和移动能力,所以吴三爷他们轻易就将土著堵在了窝里。
这个时候,土著就只能老实“应官府徭役”了。是的,安南这种山寨国家,其政体从上到下都是学自中国,包括徭役也是一脉相承。
至于说官府......操着本地口音的翻译官告诉土著,这次重点工程就是官府的命令,没见装备精良的“御林军”都上门了吗?
被枪和刺刀邀请的土著,尽管心中在嘀咕来者的合法性,但是行动上是必须遵从来人的命令了。
然而事情很快就反转过来。惊惶的人被押送到工地干了一天活后,不但吃到了足够高热量的饭菜,晚上下工时还领到了工资:自选铜钱或者布匹、蜡烛、盐、稻米等等日用品都可以,日结。
对于十七世纪的穷苦安南农民来说,在雨季能找到如此报酬丰厚的工作,不要太划算。这一下,什么冒牌官府都不存在了,挂着“曹”字大旗的官人就是真官府,谁说是假的老子跟谁急!
很快,土著们就呼朋唤友,冒着雨水,带着同乡和亲眷来支援国家建设了。
相比外来者,土著更加适应本地的雨季和地形,所以他们担负了几乎所有的非技术性工作......譬如清理外围植被,并给工地带回足够的建筑材料。
所谓的建筑材料,主要是一些木杆和宽大的植物叶片。这两种东西都是为了贯彻郑洋洋之前的指示:挖沟,搭棚子用的。
之前郑洋洋在地图上画的那个圆,其实是个正方形。原因很简单:比起奇形怪状的棱堡和圆形城堡来,正方形建筑建造工时最省,成本最低,事后规划扩建最方便。
有了优点,自然就有缺点:正方形城池会给攻城者留出宽大的攻击面,防御能力低。
然而军队对正方形是有信心的。迄今为止,穿越军队完成的都是更加需要资源和技术含量的攻城行动,至少在大明境内,艰苦守城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以此推断,只需要少量兵力就可以防守的据点,对于技术优势的一方加成是非常高的。安南军队或许能在野战中给我方造成压力,但是守城战,军方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哪怕在雨季也同样是这个心态。
即便安南正规军的战斗力不低这已经成为了共识,但是拥有速射炮和后膛枪的城池无人能攻下来这一点,同样是军方共识。
于是在经过综合考量后,下龙湾的海岸上,出现了壕沟。
壕沟是承平行状态的两条线。
内围的壕沟四方形,不但深而且宽,这是为城墙准备的地基。而作为外围防护的壕沟就浅多了,这里只需要砌一堵矮墙,也不用整齐的四方形,面对内陆方向修一修就可以了。
接下来就是搭草棚。
在连绵的雨季想要用砖头和水泥砌墙,防水工作是一定要做好的。壕沟上方的防雨草棚搭好后,下一步施工者才可以平整地基,调配水泥,砌墙。
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在壕沟侧面挖出一些排水沟用来随时排出地下水。
毫无疑问,当前这种环境在堆砌出来的砖墙,牢固程度肯定达不到北方标准,毕竟水泥要雨季过后才能缓慢凝固。不过对于穿越者来说这都是小问题:在雨棚遮盖下,火器发火率大增,足以将来敌消灭在冲锋路上......如果真有大部队来冲锋的话。
以上这些工作牵扯了工程人员最多的力量。另外一处用工重点则是码头,那里正在修建一条深入海湾的石码头......连石块都是从海上运来的,荒僻的安南海岸根本找不到石料加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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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开拓者于安南海岸拼命和时间赛跑的同时,一艘台江港出发的大型客船,停在了广州新区官码头。
从船上下来的,是一支来自北方的团队。
之前在5月底的时候,朝廷收到了来自南方的奏折。其中除了汇报澳门战事因果之外,还附上了一沓地契——据说是澳门城破后弗朗机商人“乐输”给官府的。
乐输这种把戏,朝堂上是个人都门清。然而当时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这里:南方送来的战利品和地契才是重头戏。没有人不喜欢发战争财,只不过大明君臣打仗从来都是赔钱,没享受过这种滋味而已。
这之后围绕着战利品,君臣之间还发生了一轮攻防战。当然,年轻的皇帝最终不出意料妥妥又被文臣们打败,被夺去了大部分战利品。
而今天在新区码头下船的,正是朝廷派来接收地契田庄的团队。
接收团是由不同身份的几路人马拼盘而成。其中最主要的有两人:户部主事马敏和内府库副使太监杜尚宝。
马敏和杜尚宝这两人,一个代表户部,一个代表内宫,标准的接收大员。
而接收团的其余人等,则是各路大佬派来看风向的。
早在满清初次入关,曹总兵赴京勤王之后,京城大佬对在南方置业的兴趣就一日高涨过一日了。
起初的时候,人们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派家奴去夷州买了些传说中的大田搞试水。
这之后,抛开丰厚的产业回报且不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观念,在高层人士这里被慢慢改变了:瘴疠。
是的,自古毙人无数,古人避之不及的“瘴疠之地”这个现象,在夷州,甚至扩大到所有的曹氏领地,都不存在了。
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在北方的大明精英阶层已经确凿无疑地认证了这一点。尽管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说都有,但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夷州那等地方,眼下得瘴疠(疟疾)和各种热病的人是少之又少。
这个现象无疑给曹某人增添了一道耀眼的神秘主义光环。
这样一来,“在南方置业”这个简单的投资行为,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既然瘴疠可破,那么“缓急不便之时”,族人是不是可以去那四季如春之地“开枝散叶”“静养生息”呢?
有了这个念头后,今年以来,从大明各地便陆续有那官宦之家的人物前来南方各地置业了,包括夷州在内的田地价格居然引来了一拨小小的上升。要知道,截止今天,台南平原的开发程度还远远达不到后世那样呢,可出售的田地理论上还有很多很多,这一拨可把赤坎区政府的嘴都笑歪了。
而这一次朝廷因为忠勇伯献上的地契组建官方接收团队,那更是一次去南方考察绝佳的好机会了。原因嘛,京城忠勇伯府的折子房已经放出话来,说是安南那嘎达的瘴疠业已除尽,安南人也热情好客,曹总兵也在当地收了不少地契,就等大伙去投资了。
现如今明人已经从滚回关外的鞑子和卖炸鸡的夷州土著身上看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兵强马壮,强凶霸道的忠勇伯这样说,那么那些吃草的南夷就一定是热情好客的,而安南也一定有很多地契等大伙去掏银子。
于是乎,京城大佬接收考察团就这样组成了。
团员中不但包括有官方身份的主事和太监,还有各路京城豪门派出的心腹家人。对了,船行至上海张苏滩港的时候,还接上来一大波江南缙绅豪奴,其中缙绅大户家的现任家主或者二代目也很是有几位。
所以今天在新区官码头下船的客人,单论数量的话那也是相当不少的,算上各家跟着伺候的下仆,足足有三百人挂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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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团下船后,毫无疑问是下榻在白鹅潭大酒店的。而在当天晚上,在豪华的大型水晶吊灯下,荣禄大夫柱国御封忠勇伯兵部侍郎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曹川曹大人站在酒店大堂,亲自举着一杯鲜红的葡萄美酒,依次给代表团的诸位贵客敬酒接风,热闹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过后两天,代表团成员抓紧机会先去广州城里走亲访友一番,紧接着又在新区里乱逛,彻底感受对比了一番“现代化”城市和古旧城区之间的区别。
再之后,代表团就匆匆上了客船:新区组织的第N拨运输船队正好要去下龙湾卸货,代表团自然要跟着有军舰护送的大船队一起行动才安。
于是在7月下旬的一天清晨,位于国境外,防城港南不远的一处海湾里,代表团成员无意间又见识了一番某人强凶霸道之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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