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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朝露取簪子的手微滞。
她没有回头,看着镜子里身后的王,越来越像景吾君了。
真是笑话。
然后这位景吾君,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条,举在手中,给她看“姜儿,系纸条的时候,寡人找到的。”
姜朝露没有回头,就下意识的往镜中一看,悚然。
和阿葳变成老婆婆老大爷。红纸条上小楷一行,是熟悉的字迹。
魏凉的。
是那一年他和她在村头祈愿,在那个看着都不像的菩萨像前,向老天爷祈愿长长久久。
两张红纸条,都被姬照找到了,铁证。
姜朝露脑海都空白了,僵着,动也不敢动。
刹那间划过的无数念头,甚至大有鱼死网破,就在这解脱的想法。
镜中,姬照捕捉到姜朝露再藏不了的色变,一笑,然后他伸手,将红纸条拿到烛盏里烧了。
看着纸条一点点化为灰烬,他眸底也一点点,化为灰烬。
姜朝露还是僵着。
“不怕。”姬照仿佛安慰她,俯下身来抱住她,在她耳边,哑着嗓子道,“寡人不查了,也不找了,就这样好不好?过去的都过去的,姜儿现在,是寡人的朝露夫人……”
姜朝露还在紧张的盯着红纸条,确认完全的化为灰烬一撮,她重重的松了口气。
见她没反应,姬照的声音愈发嘶哑,竟带了哀求“骗骗寡人,好不好……”
姜朝露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是景吾君在说。
不查了,不找了,就这么放过已经呼之欲出的事实,然后骗?
姜朝露心如死水,并不想陷入他的陷阱,迟来的东西一文不值,早就是何必当初。
“妾,当然是王上的朝露夫人。”姜朝露瞬间换上温柔的笑,镜中,美人面娇媚。
姬照沉默,再抬头,做回了燕国的王,他走到榻前,解了腰带,脱了裤子,目光沉沉的看过来。
“姜儿,夜出赏月你回来,嘴唇有伤。”
姬照语调平静,姜朝露却心猛地一跳。
可只是片刻,她无辜的笑“王上,山里的野兽贼,专咬刁钻的地方呢。”
姬照不置可否,话锋一转“以后不要到处乱走,赏月寡人陪你嘛。既然是寡人的朝露夫人,伺候寡人应该是第一要务。”
姜朝露会意,姬照的惩罚和占有,都是最原始的方式,她懂他。
于是她走过来,在他双腿前跪了下来。
……
后半夜,姜朝露披衣起身,来到暖阁,传唤朱鹊。
“夫人,药都温好的,您赶紧服了。”朱鹊已有准备,偷摸摸的端了一碗药进来。
再看姜朝露,哪里有半点承欢后的滋润,反而一张脸苍白,额头有冷汗,接过药碗的手都微微颤抖。
咕咚咕咚喝了,姜朝露才恢复点血色,扶着桌案匀气。
朱鹊不忍,压着声音劝“夫人,您身体的情况不容乐观,侍寝这种事,等于是拿刀剜您的肉,您千万要三思啊。”
姜朝露摆摆手,没力气说话,内堂里有轻鼾声,燕国的王享尽美人恩,梦里也是温柔乡吧,却不知另一边的美人,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朱鹊警戒的看了眼四周,再劝“夫人,恕奴僭越,不侍寝会惹恼王上,但自己的命更重要,您莫非真的存了心,往绝路去的?!”
药效发作,姜朝露力气恢复,惨惨一笑“朱鹊,别劝了,我自己的打算,自己有数。”
朱鹊眨巴眨巴眼,不明白,还欲问,突听得厢门轻轻打开,一人走了进来。
两人同时一骇,姜朝露眼疾手快,先把药碗往花盆后一藏。
可待看清来人的脸,两人又是一惊。
“魏凉?”姜朝露给朱鹊使眼色,让她在门外把风,再次和魏凉咫尺相对,他和她的眸,都有些不平静。
“你来作甚?就算在宫外,也有数不清的眼线,你不要小觑王上的手段!”姜朝露低喝,挡住内堂的视线,就怕个万一。
魏凉没吱声。他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姜朝露手腕,二指就往她脉上搭。
姜朝露顿时魂飞魄散。
她自有她的心虚,下意识的奋力挣脱,手往身后藏,只是这个动作未免太大,此地无银三百两,倒显出破绽来。
魏凉没有进一步,他就看着她。
姜朝露缓过神来,完了,她知道自己露馅,目光躲闪起来。
“我不懂医术。”魏凉开口,意味深长,“……你在怕什么?”
姜朝露勉强堆出笑“哪有,我是妃眷,平安脉有朱鹊负责,你既不懂医术,休得越俎代庖。”
魏凉眉梢一挑,语调多了凄凉“阿葳,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信不信由你。”姜朝露咬定了嘴,打死不认。
实则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在魏凉面前半点定力都没,明明在姬照面前,一个装字能装到入木三分。
魏凉明显不信,正要进一步追问,姜朝露急了,慌忙叫朱鹊进来解释。
“小将军您真的别问了,我家夫人就是寻常补身子,女人家的毛病,如何好意思给您说?”朱鹊端出郎中的派头,严肃的道。
魏凉半信半疑,被朱鹊和姜朝露联手撵出去,才算蒙混过关。
“夫人,您的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症状总会慢慢在表面上显出来的。”朱鹊忧心忡忡。
姜朝露叹了口气,看了眼内堂熟睡的君王,眉眼被暗影湮没。
计划,确实要加紧了。
燕王携朝露夫人回宫。
王城银杏黄遍,掩映着红墙十里,画里似的好看。
然而这刚一回宫,姜朝露就遇上了大麻烦。
王后赢玉,不知从哪找到了她服药的药渣,然后嚷嚷着面见王上,说禀报朝露夫人有事隐瞒,犯了欺君之罪。
姜朝露听着永巷的嚷嚷,坐立不安。
“她还在叫魂呢?!”姜朝露烦躁。
“回禀夫人,是,王后请求面见王上,禀报……”宫人看了眼姜朝露,不敢往下说了。
“她一个永巷废妃,有什么资格面见王上!”姜朝露蹙眉,赢玉这一招来得古怪。
服药的药渣?她掩盖病情的药都是朱鹊一手负责的,药渣也都是她处理。
朱鹊泄的密?她本能的否认。
一来朱鹊是朱莺的妹妹,她欠她,二来朱鹊医术了得,没必要用这种公开打脸的手段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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