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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大明变冷,疆域南推!朕被缺粮搞怕了!

白石山前。

陶成在秀江堡下船,急行军抵达白石山。

浔州府东部从白石山起,全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耸立的山林之中,住着没有统计过的土人。

里面究竟有多少个寨子,也都是白石寨报上来的。

到底有多少,朝堂也不清楚,汉人没有进去过的。

陶成没用常规打法。

方瑛打破奉议土司,是抓几个土人,审问出进山的路,带着大军一点点进去,打了几场硬仗,才攻克奉议土司。

一路上,陶成都在思考,欧信是怎么打仗的。

为什么那么快?

他是举人出身,出身广西郁林大族,正统朝弃笔从戎,屡立战功。

所以他会站在文官角度,剖析欧信成功的原因。

再用武力复制欧信的成功。

“若欧信是本官,他一定会突袭!”

没错。

就是突袭。

打得就是快。

陶成想通后,选择孤身深入。

他比陶成强在一点,他是本地人,能听懂本地方言,又熟悉本地地形。

所以快速切入到白石寨。

打白石寨一个出其不意,选择强攻,不计后果,迅速打穿白石寨,招降其众。

“本官也不比欧信差!”

陶成悟了,欧信的成功,在于快。

只要他足够快,土人就反应不过来。

他没派人抄了白石寨,反而收服白石寨土人为己用,壮大兵势。

他让兵卒休整,吃一顿好的,饱睡一天,然后扎进山里。

沿途清扫所有山寨。

收土人为兵。

十八天之后,他陶成出现在罗秀寨,清洗掉罗秀寨之后。

分兵六路,南北清扫山寨。

征土人为兵,壮大兵势。

同时,报功于方瑛。

他不打算在浔州府停留,他下一个目标是梧州府的容县。

目前,他手里兵力膨胀到六千人,他带来的镇国军仅剩下四百人,全是土兵。

陶成仗着是本地人,收拢土兵比欧信更具优势。

他兵势向东,突袭容县。

沿途不停分兵出去,收缴附近的山寨兵。

因为是本地人,他才敢把土兵放出去,欧信则只打大土司,不敢收所有山寨的兵,因为土兵构成复杂,不允许他分兵。

欧信如果分兵,土兵肯定会逃跑。

陶成则不一样,本地人的优势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他和欧信还有明显的区别。

欧信明令军规,完全按照军规办事,陶成则睁一眼闭一眼,允许兵卒抢掠,抢掠所得尽数归兵卒自己。

所以土兵愿意听命于他,愿意为他打仗。

打破了容县,和陈旺部打通。

陈旺南下,他则北上。

两广总督方瑛已经打破了古江口,打通了南宁府和浔州府的要道,然后把兵卒撒出去,招降附近土兵。

逆江而上,攻克横州、南乡、永淳、武罗等地。

却在横山犯了难。

横山以北,全是绵延不绝的小山寨,这些小山寨清扫困难大,功劳也小。

方瑛思来想去:“本督受皇命清扫广西,岂能舍难就易,他日报功于陛下,本督有何颜面受赏?”

“陈文章、孙震!”

“本督给你们五千人,船支全都交给你们,顺江而上,拿下八尺、宣化、马退山等土司!”

“在马退山再次分兵,孙震,你和陈文章拆分。”

“一路向北,去隆安、果化州方向;”

“一路沿江南下,去新宁州、陀陵。”

“陈文章,伱北上,打下果化后,折返打下归德州,往思恩府而去!”

“孙震,你拿下陀陵后,不许进入太平府,南下走忠州、上思州等地,清扫南宁府南部!”

“然后转道入廉州府!”

因为太平府、思明府都是刚刚归化府,说是大明的府,其实和宣慰司差不多。

暂时不能动,否则会引起安南干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等他荡平广西,再屯兵于此,强势推平即可。

“标下遵令!”陈文章和孙震跃跃欲试。

其他将领都被派出去了,他们还跟着大军,难免束手束脚。

谁不想获取战功啊。

终于机会来了。

欧信这颗金子实在太闪亮了,大家都想追赶欧信的脚步。

方瑛自己则往金城寨、昆仑山的方向走,进入柳州府,先荡平柳州府南部。

各方面军,不断传来捷报。

朱仪打破武宣后,沿江西进,攻克来宾、迁江等地,将柳州府一分为二。

朱仪分兵往北清扫。

南面留给方瑛。

朱仪更狠,提拔土将为将,放任土将领兵去抢掠,根本不管后期如何治理,让土将肆意杀戮。

导致整个柳州北部一片哀鸿。

他还分兵多路,他率军往庆元府去,分兵往桂林府走。

要论兵势多寡,朱仪最多,他杀人最狠,祸害最厉害,竟然拥兵五万,还在不断膨胀。

欧信打仗最厉害,但兵力还没到三万。

原隶属于北面军的杨屿等四路,从秦川、石门出发,也向北攻入乐平府。

但金秀等土司,俱被段思娥平定,段思娥招降土兵之后,竟然攻入黄洞寨,又修仁寨和二狗子汇聚,同时和杨屿等四路汇合。

欧信还在大山里。

没有消息传出来。

段思娥当机立断,召集大军强攻荔浦,不计损失,用土兵的人命往里面填,荔浦攻克,但明军损失惨重,无力北进。

到了八月中旬,欧信才从五指山里钻出来,出现在贺县。

和维却病惨了。

进去一百多斤,出来皮包骨,掉秤了五十来斤。

还得了一场恶疾,吐出来很多虫子,要不是本地峒医,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亲眼看到欧信如天神下凡,算无遗策,在大山里把寨兵耍的团团转,仿佛他才是本地人,那些土人才是外敌。

足足用了一个月,欧信把乐平府东面山脉里的土司,全都推平。

手里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同时,他收到荔浦被段思娥攻克的捷报。

得知本部被打残,欧信大怒。

本来优势在我,何必急于一时。

荔浦土司是平乐府最大的土司,攻伐不易,等他收拢了山里面的土人,再行攻打,怎么会有这么大损耗?

他严令段思娥、二狗子、杨屿等部在荔浦休整,不许擅动。

“荔浦打下来了。”

“本指挥使想封爵,就得另辟蹊径。”

欧信盯着地图沉吟:“分兵!”

他拆分出三路,领兵的都是他麾下老人,一路沿江北上去攻打大宁,一路沿江南下去信都。

又派出一路返回边蓬寨,北上攻打富平。

他则亲自带兵,去攻打兰侗寨。

怀集这个地方,和五指山差不多,都是绵延的山脉,又链接广东,以前是三不管地带。

欧信决定亲自荡平。

“和兄,你想和兄弟一起去立战功,还是回去?”欧信拿和维打趣。

和维确实身体不行,一路上却从未哼过一声累,叫过一声苦,病中还为欧信出谋划策。

两个人结下深厚友谊。

“瞧不起哥哥是不是?”

和维大笑,旋即严肃道:“兄弟,怀集可不是个好地方。”

“想彻底攻克怀集。”

“就得先解决广东境内的连山、广宁和德庆三大土司。”

“否则,就算咱们能打下怀集,也没法彻底怀柔,那些土人会从山路逃走,去其他土司的地界避难,等咱们撤了,他们再回来。”

欧信恍然,略微沉吟道:“咱们就往广东去!”

“总督乃两广总督!”

“清洗广西土司,是为了震慑广东土司。”

“干脆,咱们转道去广东,把土司全都清扫出来!”

和维惊呼:“可总督的命令,没提广东啊。”

“急什么?”

欧信笑道:“本指挥使这就上报总督。”

“本指挥使估计,这个时候广西的土司都被我明军荡平了。”

“总督也在思考,该不该趁乱把广东也清洗掉呢。”

没错。

方瑛确实在犹豫。

关键朱仪打仗太狠了,完全不顾日后如何治理,他屠戮的寨子高达二百个!

死了多少人,没法计算。

全然忘记了陛下如何叮嘱的?

难道为了立功,命都不要了?

你杀这么多土人,以后如何让土人归心?

陛下在朝堂上总说,土人亦是华夏苗裔,不许区别对待。

你可倒好,把人都杀了!

“传令给欧信,见机行事即可,广东也可平定!”方瑛允许了欧信所请。

在桂林府的朱仪也郁闷啊。

老子三令五申,不许杀人!不许杀人!

他娘的,这些土兵没一个听话的!

他手里的兵力膨胀到了十多万,具体多少他也不知道。

就算现在有人扯一件黄衣服披他身上,他都无力反抗。

朱仪已经亲自写密奏,向皇帝请罪了。

也想向方瑛求救,问题是他怕写了信,土兵回头就把他剁了。

只能不断往方瑛手里传捷报,让他派兵来救他。

说实话。

那些土人,杀起同胞里,比他狠太多了。

整个桂林府、柳州北部、安庆府,已经遍地烽烟,土人的鲜血染红了土地,究竟死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然后胜利的大军裹挟着老弱病残,继续屠戮下一个寨子。

兵力如滚雪球一般暴涨。

但都是乌合之众。

个个都大包小包的,全是金银珠宝,赚得盆满钵满。

朱仪表面是主将,其实明军才六百人,全是土兵,他连土将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只能等着方瑛救他。

八月中旬,京师。

广西的捷报如雪片般传来。

朱祁钰龙颜大悦:“欧信是个名将啊!陶成、段思娥也不错,方瑛是会打仗的!”

“臣等贺喜陛下!”朝臣不以为然。

不就广西土司嘛?

闭着眼睛平推便是,有什么可夸奖的。

“诸卿,知道朕为何要清扫土司吗?”朱祁钰问。

彰显您文治武功呗!

要当千古一帝呗。

朱祁钰缓缓道:“土司的历史,可追溯上千年,边陲多个省份,皆是土司自治,朝堂不过羁縻而已。”

“明承元制,太祖时便容许土司的存在。”

“便成为定制,传承至今。”

“太宗朝,曾在贵州挑动土司内斗,大明才在贵州改土归流。”

“但效果并不显著。”

“到了现在,几乎没人愿意扩大汉土,任由土司侵吞汉土。”

“朕知道原因。”

“说简单点,朝堂上下皆以为云贵两广贫瘠,打下来没有谁,未来还要投入大量人力财力建设,得不偿失。”

“自古至今便是如此。”

“朕非常明白。”

“但是!”

“朕不这样想!”

“朕想化土为汉,推平土司,将边陲省份纳入大明,变成核心领土。”

“不是朕想做什么千古一帝!”

“朕真想做千古一帝,去打安南不就好了?自古皇帝功业皆以战功计算。”

“哪个千古一帝,治理地方了?”

“朕当千古一帝,儿孙自有儿孙福,岂不快哉!”

朱祁钰冷笑:“诸卿,朕在做承前启后的事情,这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像欧信,放着攻打荔浦土司的大功不取,反而钻进山里,去平地山里的小土司。”

“欧信做的事,就是朕做的事!”

“不是为了所谓的名誉,而是真心实意为大明做事!”

朱祁钰叹了口气:“至于原因。”

“诸卿,你们感受过没有?大明越来越冷了。”

“北方的灾害越来越多。”

“尔等皆是饱读之士,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朝臣皱眉思考。

还真是,去年冬天就很冷,草原上的牲畜被冻死很多。

“陛下,去年的天气可能是极端,今年就好了。”叶盛道。

“去年的天气极端,前年呢?大前年呢?”

朱祁钰问:“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冷?”

胡濙竟然点头:“老臣深有感触,记得刚迁都北京时,冬天没有刻骨的寒冷,但近几年,确实一年比一年冷。”

“什么原因呢?”朱祁钰问。

“微臣以为,这是过度破坏,带来的灾害。”白圭借机重获恩宠。

和白圭不对付的耿九畴,也跟着点头。

单说冬天烧柴,就要砍掉大批树木,栽种树木可不是一年就能长成的,如此一来,人口越多,地区越荒凉。

关中沃土,就是这样被糟蹋废了的。

“陛下的意思是,未来可能会越来越冷?”胡濙拱手。

“朕是担心啊。”

朱祁钰叹息:“万一越来越冷,北方不适合居住了,该怎么办?”

“迁都回南京吗?”

“凭南直隶、湖广、闽浙、江西、四川能养活整个大明吗?”

朱祁钰问。

绝对不能!

“所以,朕要未雨绸缪,为子孙留一条活路!”

朱祁钰道:“等北方不适合居住,大明便迁都回南京,凭借南方诸省,还能维系大明存续。”

不对呀!

北方都不适合居住了,您要整个漠北干什么?

还有,你不是说三大利器,能让漠北成为万亩良田吗?

这不自相矛盾嘛。

你就是想当千古一帝!

你费劲巴力怀柔两广云贵,就是为了南进,吞并麓川,吞并交趾!当真正的千古一帝!

“陛下,土司制度传承千年。”

“无非是中原王朝,看不上那些羁縻的贫瘠之地罢了。”

“就像这次,陛下下旨,广西旦夕可平。”

胡濙认真道:“但平定之后呢?需要多少物资重建呢?重建之后,能出产多少粮食?能收上来多少赋税呢?”

“总不至于,广西平定后,还得靠江南输血吧?”

胡濙一针见血。

没错,云贵两广都是赔钱的。

太祖皇帝考虑再三,还是选择维系土司,没有用武力推平,就是因为赔钱,拿下来还得养。

得不偿失!

这是赔本买卖。

“老太傅,御米能在京师种植,难道不能在广西种植吗?”

朱祁钰反问:“国朝最重要的是粮食,如果在两广云贵,全部种满了粮食,一年两熟,您说说,大明还会缺粮吗?”

胡濙被问住了。

“那湖广也可种植啊。”叶盛小声道。

“叶卿,你会嫌弃粮食多吗?”

朱祁钰笑道:“国朝强盛,丁口也要繁盛才行!桎梏我大明丁口的,就是粮食!”

“一旦全国百姓都能填饱肚子,还会有人造反吗?”

“若有了云贵两广的粮食供应,乌斯贜、朵甘还敢造反吗?那些本地土司敢偷偷废了都司,敢脱离我大明统治吗?”

“若有充足的粮食,朕还用在这里忍耐吗?”

“早就平推了整个漠北!”

“往西,重开西域!”

“煌煌大明,就是被粮食扼住了脖子!”

朱祁钰愤慨:“朕缺粮食啊,缺怕了!”

“陛下!”

于谦慢慢跪在地下:“若御米比麦子、水稻产粮高,微臣就亲自带兵,为陛下平定边陲!”

于谦一句话,奉天殿顿时安静下来。

这叫一锤定音。

“杀鸡焉用牛刀!”

朱祁钰大笑:“有方瑛在两广,项文曜在贵州,王文在云南,哪个土司也翻不起风浪来!”

“自古至今,土司从来不是我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想平定他们,只在朝堂的一念之间罢了!”

“老太傅说得对,只要能出产粮食,任何土地都是有价值的!”

“朕就告诉你们,把御米、地瓜、土豆推广下去,十年之后,大明的粮食多得用来喂猪!”

轰!

整个奉天殿一片惊呼。

“陛下,此言当真?”于谦震到了。

朝臣目瞪口呆,天上神仙估计都过不上那种日子吧?

“朕从不无的放矢!”

朱祁钰指着自己:“若做不到,朕下罪己诏!”

“臣等不敢逼迫陛下!”于谦立刻趴伏在地。

“起居郎,给朕记下来,朕决不食言!”朱祁钰掷地有声。

土司的存在。

就是中原王朝不愿意管罢了,因为这些地方穷困,毫无价值。

为何鞑清彻底推平了贵州、广西土司,还不是因为三大利器的广泛种植,是土地就能长出粮食,土地自然就值钱了。

而推平云南土司,那是因为乌香的种植。

归根结底,是利益。

看看江浙,哪个王朝肯放弃,一样的道理。

“传旨,欧信攻打白霞寨,有功,升任广西参将,赐下铜符一枚。”

朱祁钰在提点方瑛,推平土司,不是让你找功劳大的打,而是要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推,不要怕慢,要彻底犁清广西。

他也没直接封爵。

因为平定土司,十分取巧。

打仗打得是后勤,而在广西,后勤能在各个城池里面得到补给,军队负责平推就可以了,又是主场作战,可谓难度不高。

此战过后,最多给方瑛恢复爵位。

想获取爵位,推平云贵土司吧。

“至于张顺?”

“传旨,鞭打三十,褫夺一切职务,丢去贵州,给项文曜做个小兵!”

“告诉项文曜,打硬仗让张顺第一个往上冲,当足三年小兵。”

“不死就算捡条命,敢投敌就诛族。”

“这样的废物,也敢举荐给朕!”

朱祁钰对张顺的不作为,非常生气:“把他儿子张忠,抽三十鞭子,褫夺官职,丢去云南,让王文好好调教。”

“传旨,表彰欧信、陶成、段思娥。”

“段思娥虽然是土人,又是女人,但也是一员良将,明令军中不许歧视她,等此战之后,朕自会按功封赏!”

“像欧信、陶成这样的人才,多多举荐。”

“传旨,令欧信、陶成、段思娥子嗣入讲武堂,特批入校。”

朝臣都乐了。

张顺是蒙人,走了冯孝的关系,才去广西立功,结果搞成这样,估计连冯孝也得吃瓜落儿。

至于女人领兵打仗,朝臣自然是厌恶的。

可想到是又丑又没文化的土人,那就没问题了。

“诸卿,多多举荐一批人才入广西。”

朱祁钰道:“举荐一些能吃苦的,能去广西治理土的官员,嗯,举人也行,只要能吃苦耐劳的,朕都要!”

广西犁清后,需要大批基层官员,进入山寨,充作官员。

这样的官员有。

但很少。

毕竟十年寒窗苦,考上的进士,谁愿意去这种破地方吃苦啊,当知府还勉勉强强。

“陛下!”

胡濙行礼,道:“老臣以为不用官员,用秀才!”

“民间秀才不知凡几,能考中举人的,可谓是人中龙凤,再考中进士的,民间称是祖坟冒青烟。”

“这些秀才,是没机会入朝为官的,就算做吏员,没有关系也是极难的。”

“所以,让他们去这些苦地方当官。”

“举人、进士都不愿意去。”

“请陛下给秀才开个口子,让那些屡试不第的秀才,去教化广西。”

胡濙的话,让朱祁钰微微颔首:“秀才之才,去教化土人,已经足够了。”

“传旨,凡事愿意去广西,教化土人有功者,秀才也可进入仕途!正常升迁!”

朱祁钰加了一句:“为官,不为吏!”

胡濙笑道:“若这道圣旨传下去,民间秀才必然踊跃报名,广西不缺人喽。”

“皆赖老太傅之谋。”

朱祁钰道:“广西土人难治,刑部再出一套厉法,在广西要教化,也要行厉法,只要是大明子民,就不存在区别对待的问题!”

“翰林院编纂的书册,由经厂刊印。”

“全部送入广西。”

“薛瑄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再从朝中给他找几个帮手,去广西帮帮他。”

朱祁钰嘱咐后,笑道:“今日廷益城押送的俘虏入京,都是鞑靼贵族,朕可要亲自款待一番。”

“不在乾清宫设宴,去东华门上设宴。”

朱祁钰笑道。

朝臣跟着笑,气氛轻松。

又讨论了一些事情。

便下了朝,朱祁钰先回养心殿办公。

皇宫彻底修缮完毕。

近一个月。

热河省已经建立起来,基础架构完全立起来。

李瑾和毛胜一路北推,已经抵达迤都。

但城池建设还很慢,城池和棱堡夹杂建设,朝堂正在大肆招募人丁,去漠北建城,建城给工钱。

李瑾正在构建汉州都司的防御。

一路上畅通无阻,大仗没打着,小仗不断,不停打胜、怀柔,打胜、怀柔。

京畿陆续移民进入热河。

张凤在负责移民。

在京畿有产的百姓,肯定不愿意抛家舍业去热河闯荡,只能招募流民,把流民往热河安置。

但那些流民听说翻越长城,全都往回跑。

宁愿死在长城内,也不愿意去长城外。

张凤不得不动用卫所兵抓人。

移民十分难。

宋杰也十分苦恼,万全军不愿意在热河分地。

他们都想回家。

根本不愿意把家属迁居过来。

哪怕宋杰给一人三倾地,女人也分田,这么好的福利,愣是没人愿意留在热河。

宋杰传密奏到京师。

朱祁钰骂了他一顿。

告诉兵卒,先在热河种地,赚了钱带回家里,让兵卒们适应几年,自然愿意搬过来住了。

热河刚建,你就让兵卒移民,兵卒能不害怕?

反正漠北没有战事可打。

热河非常安全。

就让他们适应两年,到时候发现热河的好,赶他们回家都不愿意回去了。

要一点点来。

辽东涌入大批士绅,辽东开始大搞建设,休养生息。

而李贤则在四平城,督建四平城。

梁珤在旅大开建造船厂。

全国上下,欣欣向荣。

廷益城押送入京的蒙人俘虏,有鞑靼可汗岱钦、大明的好朋友阿古、阿里玛等鞑靼贵族,多达五十多人。

此刻,全都跪在东华门前。

阿古心里苦涩,当初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却没有珍惜,现在追悔莫及。

跪在人群里,他呜呜痛哭。

比他还惨的是阿里玛。

阿里玛跑的最早,结果,在长城内被抓了,成为明军俘虏。

但他认为自己还不算惨,最惨的是达拉特。

达拉特因为被抓时候和明军兵卒顶牛,结果被五马分尸了,脑袋挂在长城上,现在还没摘下来。

阿古的哭声,带动了鞑靼贵族,全都哭嚎起来。

他们实在太惨了。

劫掠而来。

谁也没回去,还把家底儿丢了。

听说明军正在清扫漠北,恢复永乐朝疆域。

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皇帝才出现在东华门前。

“以后东华门,就用作献俘。”朱祁钰道。

“皇爷,午门才是献俘……”冯孝小声道。

“午门是正式的献俘礼。”

“以后不举行献俘礼的时候,就在东华门献俘。”

“那些俘虏,走什么正门?”

“他们配吗?”

朱祁钰恼怒。

“奴婢遵旨!”冯孝赶紧跪下。

他举荐的张顺出了事,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站在御辇之上。

朱祁钰俯视着鞑靼俘虏。

“参见天可汗陛下!”阿古疯狂腆。

朱祁钰从人群中看到了他:“呵,鞑靼都没了,哪来的可汗?朕是天朝大皇帝!”

“微臣知错,微臣知错!”

阿古双手被绑着,以头点地:“微臣参见天朝大皇帝陛下!”

“你自称哪门子微臣?”朱祁钰眯着眼。

“陛下曾经招募过微臣,微臣为了继续卧底汗庭,才不敢答应陛下,是以采购了问题火铳。”

阿古早就做好了腹稿。

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就这不要脸的劲儿,就不错。

其他人听不懂汉话,但阿里玛能听懂啊,他呆呆地看着阿古,原来你是明朝探子啊!

“嗯,还算聪明,阉了到宫里伺候吧。”

朱祁钰扫了一眼:“其他人也没必要浪费粮食了,押到菜市口,凌迟吧。”

阿古刚要求饶,他可不想当太监啊。

但一听其他人是凌迟。

顿时心里平衡了。

“天朝大皇帝饶命啊!”阿里玛用汉语说话。

“你会说汉话?”

朱祁钰懒得废话:“会说汉话的阉了入宫,其他人都凌迟。”

阿古呆住了。

他本以为皇帝会羞辱鞑靼贵族一番,然后轻轻放下,给他们个安乐公做做。

这才是汉人皇帝该做的啊。

他们要的是人心,要的是师出有名。

可景泰帝怎么不走寻常路呢?

张嘴就凌迟。

活的也去当太监。

您是蒙古皇帝吧?

“凌迟时,把百姓叫过去看。”朱祁钰坐回御辇,懒得废话。

“饶命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朱祁钰懒得听。

冯孝都懵了,就这般直接杀了,何必见一面呢?

“鞑靼都没了,朕和谁煊赫武功?”

朱祁钰冷笑:“看看他们,就是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鞑靼人。”

冯孝明白了。

皇帝担心有人骗他。

“给他们取个汉名,别叫畜生名。”朱祁钰返回养心殿,继续批阅奏章。

看到来自河套的奏章,朱祁钰击节而赞:“范广做得漂亮!”

有瓦剌骑兵袭扰河套。

范广引而不发,诱使瓦剌骑兵入寇,然后包个饺子,吃掉了上千骑兵。

这样的仗,打胜了三次。

俘虏近三千人。

还将鄂尔多斯部收拢在河套,得兵两万余。

当得知于谦一战打崩了鞑靼,鄂尔多斯部愿意汉化,但是,他们想要更多的牧场,想去今天的热河省游牧。

“告诉范广,不许!”

朱祁钰冷冷道:“区区蒙人一部,却垂涎鞑靼的牧场,怎么不上天呢?”

“传旨,表彰范广,赐下铜符一枚。”

“令范广拆分鄂尔多斯部,一部迁往丰宁府,一部迁往承德府,一部留在河套。”

朱祁钰要打散了鄂尔多斯部。

“再传旨,令王来、龚永吉、赵辅随时驰援河套,防备鄂尔多斯部造反。”

“令宣镇北移,拿下沽源、沙城等地北推。”

“怀来镇北移沽源。”

“宣化西移河套。”

“令大同镇出关北移,北移至集宁、丰州、归化,在此三地建城,沿途建棱堡。”

“关内留一半兵马即可。”

朱祁钰直接下令,山西也北移。

“皇爷,是否需要和朝臣商量?”冯孝小声提醒。

“将朕的意思传入内阁,让阁部商量,想来他们不会拒绝的。”

朱祁钰指尖敲打,也在思考。

冯孝不敢说话。

“今天就北移,先把城池建起来。”

“反正今年有灾,朝堂要花钱赈灾,不如让他们去建城,朕掏钱养着便是。”

朱祁钰说服自己。

建城容易,守住却不容易。

但快要入秋了,漠北气温下降,倘若这时候打不起来,今年是打不了了。

等到明年,大明可就不一样了。

“皇爷!”

怀恩匆匆跑进来:“辽东密奏!”

是李贤的奏章。

女真部和兀良哈打起来了。

“快去请邢国公和老太傅……”

朱祁钰却停住了:“回来!”

在奏章末尾。

李贤怀疑,这是女真和兀良哈在演戏,目标是空虚的辽宁。

东北二强,鞑靼被灭,大明一家独大。

女真部和兀良哈都处于弱势,很有可能联合起来,抗衡大明。

但李贤认为,此二部可能会派使者来求和,然后暗度陈仓。

毕竟今年是打通辽宁的最后机会,若这个时候不打,这二部就是冢中枯骨。

“皇爷!”怀恩满脸懵。

“不必请他们来,把这密奏交给阁部,让阁部分析。”

女真部和兀良哈就算合并,实力也没多强。

不足为虑。

朱祁钰继续处置奏章,但心却飞去了辽宁,无法静心。

他放下奏章。

出去走走。

嫌大殿里憋得慌,就在庭院里转悠。

又去后宫转悠。

如今唐贵妃、淑妃和庄妃都怀有身孕。

稳婆、乃口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乃口,也是京师独有的夫役。

东安门外,有一个乃府,隶属于锦衣卫,每季精选乃口四十名,养在府内,叫坐季乃口。

另选八十名落籍在官中,准备随时补缺,叫点卯乃口。

顺天府,凡女子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生胎三月选之,由稳婆验无隐疾,送入合选。

不止皇室要用,武爵、文勋家族都要用的。

费用还是由顺天府百姓承担。

大明夫役被朝臣骂个狗血淋头,唯独两样没人骂,一个是乃口,一个是柴夫。

因为乃口,高官都在用。

柴夫呢,家家都要烧柴。

涉及利益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朱祁钰为了让胎儿健壮,特意令乃府,明年遴选出二百个优质乃口,等着备用。

“冯孝,朕想出宫转转。”朱祁钰心血来潮。

“皇爷,宫外不安全啊!”

冯孝赶紧跪在地上:“如今京畿聚拢了百万男丁,乱的很啊。”

一听这个数字,把朱祁钰吓了一跳。

“都是修缮宫殿招的?”朱祁钰皱眉,工部没有这个数字。

冯孝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朱祁钰诧异。

“皇爷,厂卫都有奏报,您公务繁忙,想来是没有细看。”冯孝小心回禀。

“去找出来,朕看看。”

很快,冯孝让人取来一份密奏。

朱祁钰打开一看,是锦衣卫奏报的,京畿涌入上百万务工男丁。

有些人在城中为非作歹,被杀了一批了,还是屡禁不止。

好在没有动乱的意思。

“打发去漠北建城。”朱祁钰真的有些后怕。

之前京师空虚,若这些男丁受人撺掇造反,结果可就不妙了。

幸好。

他招募的民夫,给钱了的!

大明破天荒第一次,给夫役发钱。

要是和往年一样,是役,是义务。

可就说不好了。

“把石璞召进宫来。”朱祁钰道。

他进入养心殿,走来走去:“冯孝,京师有多少大军?”

“回皇爷,尚有七万,屯守在京师各地,河南军正在京畿附近,如有必要,可诏令入京。”

冯孝回禀。

朱祁钰沉吟。

这时,石璞匆匆进来,他整个人晒得发黑,风尘仆仆,但精神头很足。

最近工部可是六部最忙碌一部。

以前排名靠后的工部,也变得炙手可热。

他石璞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自然如沐春风。

“石卿,朕问你,京畿缘何聚众百万民丁?”朱祁钰问。

石璞一愣:“陛下,都是工部招募的,每个人都在册在案,都是京畿、山东、山西、河南的良善百姓,请陛下安心。”

“怎么这么多?”朱祁钰问。

“陛下,您给工钱呀!”

石璞苦笑:“以前夫役是不给钱的,能吃饱饭都是朝堂良心了。”

“今年每人每天一个铜板,还能吃饱饭。”

“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老百姓在家里没钱赚,还得吃闲饭,家中不富裕的都舍不得、”

“听说朝堂招募农工,吃饭给钱。”

“自然全都往京师涌了。”

石璞拱手:“老臣也无奈啊,已经劝返很多人了,但更多的都不愿意走,甚至说吃顿饱饭就行,不要工钱。”

“前些日子老臣上了奏章,您也批复说了,说不许强行驱逐百姓出京。”

你也没说京师有百万男丁啊!

朕当然不许强制赶走。

这是要炸庙的事啊!

万一百万人聚众造反。

顷刻间紫禁城就是人间炼狱!

石璞翻个白眼,九门提督府为什么招募兵卒这么快,不就是京师人多嘛。

再说了,这些百姓是为了吃饭赚钱,不会造反的!

而且,百王府还在督建,想快速建造起来,自然需要这么多劳力的。

说句难听的,只要朝堂给发钱,这些百姓傻了才会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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