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 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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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依裳应了一声,便和白青竹商量起了如何里应外合破开封印的一个裂痕,待两人出去之后,还要进行相应的裂痕修复工作。
自始至终都是白青竹在同沐依裳说话,顾流觞便以为萧跃笙并没有参与营救行动。
他突然开口问道:“萧师伯呢?他不来救我们吗?”
萧跃笙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我不善言辞,还是掌门师兄诉说比较妥当。”
沐依裳笑道:“没关系,萧师兄能来救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听她这么说,白青竹便立刻开始吹捧萧跃笙。
顾流觞在袖子下捏紧了拳头,牙齿更是咬得咔咔作响。
他原本是想让师尊看清楚那臭男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心态,如今可倒好了,让萧跃笙在师尊面前赚足了好感。
白青竹滔滔不绝地夸,像是没完没了似的。
顾流觞沉默了片刻,开口打断,“师尊,白师伯声音好大,我的头有点痛。”
说着,他便歪了歪身子靠在沐依裳肩头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两人所在的最上层锁妖阁是空间最狭小的一层,再加上如今锁妖阁里空荡荡的至少从上往下三层都没有妖邪敢停留。
是以,白青竹的声音在这样的空间中,的确是挺吵的。
这时,白青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沐依裳回答:“最上层的锁妖阁。”
白青竹皱了皱眉,道:“按理来说越是上层的锁妖阁,乱七八糟的小妖越多,你们那边怎么这样安静?”
这一点,沐依裳也一直觉得很奇怪。
“我也不知是何缘故,但这里的的确确没有半个小妖,似乎都往下层去了。”沐依裳道。
白青竹和萧跃笙听罢相视一眼。
这样的情况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锁妖阁的位置就在若怀宫的范围内,可以说几乎是萧跃笙在管理着锁妖阁。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发现过这种异状。
白青竹道:“师妹,此事不太对劲,你多留个心眼,我和萧师弟先去看看情况,其他事情之后再同你说。”
“好。”
切断了传音镜之后,白青竹和萧跃笙便匆匆赶到了锁妖阁外。
两人一左一右席地而坐开始施法。
一番探查之后,两人缓缓睁开了眸子。
白青竹有些不敢确定的看向萧跃笙,问道:“这种事,从前可有发生过?”
萧跃笙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妖邪都盘踞在第一层和第二层,在往上,几乎没有妖邪停留,更奇怪的是,这些妖邪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厉害的妖物,都是些……喽啰。
白青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他道:“自从我继任掌门之后,霜华门中少说也抓捕了几千妖邪,可如今里面竟然只有几百只,还是修为极低的妖物。”
萧跃笙轻轻点了下头,道:“我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以往锁妖阁里的妖邪之气旺盛的很,可如今却好似被抽干了一样。”
白青竹摇着头,“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也不知这种情况多久了。”
如今的锁妖阁是若怀宫在看守的。
而萧跃笙指派的弟子便是萧漱玉。
一想到萧漱玉,萧跃笙的脸色便不太好看,甚至对她生出几分怀疑。
旁人不知道内情,他这个做师尊的是最清楚的。
萧漱玉是魔族之体,并非凡人。
她刚入霜华门的时候年纪还小,又因为身子虚弱,一时间探查不出也是有的。
随着萧漱玉年岁的增长,那孩子身体里开始涌现出魔气,慢慢也就有了魔族的一些特征。
为了能改掉她的魔性,萧跃笙只能对萧漱玉更多上心些,教她一些能够摒除魔性的术法。
长年累月的修行之后,萧漱玉几乎彻底摆脱了魔族的天性,如今即便有人探知也很难察觉。
只不过,从始至终都知道真相的萧跃笙不免怀疑,萧漱玉会不会重蹈覆辙,重新修行魔道。
倘若真是那样,锁妖阁里的妖邪对她而言便大有裨益。
凡人修魔是有违正道,要受到天惩的,但魔族却不会如此。
因而,如今最值得怀疑的便非萧漱玉莫属。
萧跃笙立刻拱手告辞,“掌门师兄,此事我需要去调查一番,师兄且先回去等我,等我调查出结果,便立刻向师兄禀报。”
白青竹作为掌门多年,轻而易举便看出了萧跃笙心事重重。
他也不做为难,只提醒说:“此事紧急,事关沐师妹的生死,萧师弟可要速速查明。”
萧跃笙颔首,“我明白。”
目送着白青竹离开之后,萧跃笙便匆匆往演武场去。
这个时辰,弟子们应该都在演武场中训练,包括萧漱玉。
果不其然,当他赶到时,萧漱玉正和几个师兄弟一起训练。
远远的,萧漱玉便瞧见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她的余光时时刻刻跟随着萧跃笙的脚步,虽然知道他不会看自己一眼,但萧漱玉就是忍不住注意他,恨不得将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虽然掌门师伯有意隐瞒,但水月宫里出了什么事却闹得人尽皆知。
霜华门中的八卦传的满天飞,根本隐瞒不住。
更有甚者,竟然将她先前在水月宫受了惩罚的事情联系起来,说萧跃笙是为了给自己的爱徒出气,将沐依裳和顾流觞亲手推下万尘渊的。
想到这些离谱的传言,萧漱玉不自觉苦笑了下。
若师尊真能这般为了她,让她死都值得了。
不过是片刻晃神的功夫,萧跃笙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萧漱玉很是受宠若惊,顿时眉开眼笑地看向萧跃笙,雀跃道:“师尊,您是来看我的吗?”
这番话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此刻萧跃笙的那张臭脸实在不像是来看她,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果然,她不该对师尊抱有任何幻想。
当日她在水月宫受了鞭刑,踉踉跄跄地赶回若怀宫。
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将这件事告诉师尊,让师尊替她做主。
可当萧跃笙看到她的时候,也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你从哪里弄了一身伤回来。”
萧漱玉摇摇晃晃的跪在地上,道:“师尊,我今日去水月宫想为之前的事情向沐师叔道歉,可沐师叔却不分青红皂白,羞辱我与师尊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还……还出手对我施以鞭刑。师尊,您可一定要为弟子做主,我若怀宫的弟子,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水月宫羞辱?”
虽然萧漱玉不认为萧跃笙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和水月宫闹翻了,但至少她也要让师尊知道水月宫宫主是个怎样斤斤计较的小人。
可事情却不似萧漱玉预想的那样发展,反而完相反。
萧跃笙冷声道:“方才沐师妹已经向我传过音,道了歉。”
他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让人听不出话里的情绪。
萧漱玉不能确定,便又道:“可是弟子身上伤得很重,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了结的?”
萧跃笙甚至没有抬起眸子,正正经经的瞧一瞧她身上的伤口,而是平静地说:“你想如何?”
这话简直像是一盆冷透了的冰水,从上到下浇了个透心凉。
萧跃笙跪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那个她爱慕已久的男子,那个她从小就敬仰,希望能嫁给他的男子。
他此刻却说着这样冰冷的话,简直让人寒心。
尽管沐依裳鞭打她,她也没有觉得这样痛苦,但此刻看着师尊漠不关心的表情,她心里疼极了。
恰如此刻,她心爱的师尊仍旧用这样的眼神,用冰冷刺骨的目光盯着她瞧。
“跟为师过来,为师有话问你。”萧跃笙的声音冷冷的,宛若春寒水中的冰。
“是!”
萧漱玉垂头丧气的跟在萧跃笙身后,亦步亦趋。
直到萧漱玉跟着萧跃笙进了书房,两人才停下。
萧跃笙道:“不必关门。”
萧漱玉刚想将书房门关上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是了,她差点就忘记了,师尊不会和她单独在密闭的房间里独处的。
萧漱玉垂着眸子站着,像块木头似的。
萧跃笙问她,“近来锁妖阁的情况如何?”
一听到‘锁妖阁’三个字,萧漱玉的手便捏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让她心里萌生出恨意。
果然,师尊还是在意那个女人。
该死的沐依裳,真是阴魂不散。
她沉默良久,还是不得不回答萧跃笙的问话,“一切如常,只不过沐师叔的事情,师尊说不准我插手,我便没再留意。”
萧跃笙的眸子沉了沉,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案台上,“孽障,跪下!”
这突如其来的雷霆震怒让萧漱玉有些措不及防,她抬眸怔怔地看了萧跃笙一眼,惶惶然喊了他一声,“师尊?”
她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一定和沐依裳有关。
自从那个女人和师尊相处,师尊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严肃冷淡。
萧跃笙怒喝道:“今日随掌门师兄一起去锁妖阁探查情况,发现锁妖阁中妖邪消失大半,你作为每日看守锁妖阁的弟子,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锁妖阁的确是萧漱玉看守的,但这地方宛若铁桶一般坚不可摧,多少年都是风平浪静的,自然是不必多费心思去关注。
哪怕是作为看守弟子,萧漱玉也只是偶尔去看一看情况,只要锁妖阁没有被妖邪冲破,她也不会深究。
她如何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萧漱玉眼珠儿转了转,想到了什么,“师尊,或许是沐师叔屠杀了锁妖阁的妖邪,此事于我无关啊。”
然而,这话换来的只是萧跃笙再次震怒,“身为看守弟子,出了事自然第一个要追究的便是你,你竟然推卸责任说与你无关?哪怕此事不是你所谓,单单你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毫无察觉,便该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在正经事上,萧跃笙一贯是这样严肃苛刻的,这一点萧漱玉很清楚。
她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道:“师尊,是弟子的过错,弟子认罪,是弟子看守不利,请师尊降罪,莫要气坏了身子。”
萧漱玉很清楚,师尊在气头上的时候,若是和他对着干,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这种时候,还是尽快认罪的好。
可饶是如此,萧跃笙也并没有原谅她,反而问她:“那些妖邪的去向,你当真不知?”
这话问得萧漱玉一愣,而后很快就明白了萧跃笙话中的意思。
她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萧跃笙,道:“师尊,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哪怕是已经猜到了,但萧漱玉还是不敢相信,她要听师尊亲口说出来。
她想就算师尊真的怀疑她,至少也该给她些许薄面,委婉些说出口。
可萧跃笙却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在用锁妖阁中的妖邪修行歪门邪道?”
萧漱玉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她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愚蠢,总是自己骗自己。
她低垂下眼眸,道:“不是我。”
萧跃笙狠拍了下案台,“不是你,你告诉我,若不是你,还会是谁?霜华门中除了你,还会有谁能修行魔道诡术?”
是了,霜华门之中,只有她一个魔族。
哪怕师尊把这件事隐瞒的很好,可他心里始终还对此怀有芥蒂。
“师尊明明从前对我说,修行之人,不论出身,不管是人,妖亦或者是魔,在大道面前众生平等。倘若真的平等,为何师尊不怀疑别人,偏偏要怀疑我?”萧漱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失望。
她失望的实在太多了。
师尊永远都是这样,一面给她希望,一面又将她推进深渊。
无论什么时候!
或许是萧漱玉心中积攒的怨气太深了,以至于此刻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师尊心里,我就是一个罪无可恕的魔族,是也不是?”
“萧漱玉!”萧跃笙冷声斥责,“你再用什么语气同为师说话?”
萧漱玉苦笑了下,“那师尊呢?师尊可以随意怀疑我,我却不能有半点不满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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