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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各位领导,好多工人聚集在厂办外边,你们是不是出去看看。”厂办主任和保卫科长急忙忙跑进来,他们都是祝同盛的人,今天事情搞不好,祝厂长要吃挂落地,祝厂长日子不好过,也就等于他们日子不好过,这一点厂办主任和保卫科科长比谁都关心。
厂领导都在这儿,大家一起出面,责任也不会由祝厂长一人承担。
“不用了,你们先出去维持秩序,不要出乱子,控制好现场秩序,不要发生任何冲突。”祝同盛知道这时候不是谈谁的责任的时候,今天不把问题解决好,责任的大板子一定由自己承担。
现在把自己解脱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找钱。
“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情况迫在眉睫,我们绝对不能在春节期间出问题。今天是厂委会,出了问题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我固然要承担主要责任,但大家档案都不会好看。”
众人当然明白祝同盛话的意思,祝同盛并没有虚言,厂子出了问题,追究责任谁都跑不了,生产、销售、工会都沾边。
事情一旦定下基调,大家不再扯皮,很快就有了进展。
钱副厂长率先发言:“刘厂长,我们还能收回多少销售款?”
分管销售的副厂长是刘科环,他思索了一下:“大概二万元。今年销售情况不好,一共只销售不到三百吨。”
“怎么那么少,今年不是生产了一千吨吗?”分管生产的副厂长陈亚平有点诧异,也没多想什么张口就问。
“问你们搞生产的啊,你们生产的酒,你们自己喝吗?现在除了农村市场,你们生产的酒还有谁要?”刘科环没好气地说,陈亚平张了张嘴觉得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就不吱声了。
“财务能挤出点吗?”钱副厂长又问,虽然是实权副厂长,但分管的是人事,财务上的事还真不太清楚。
钱耀文没关心过厂里的营收情况,只要不缺了我的花销,我管你们怎么弄。现在不成了,不了解一下厂里的财务情况,下面话都没法说啊。
“我们厂子设计年产量六千吨,最大年产量可达八千吨,目前库存量倒是不大,只有二千八百吨。今年部产量一千吨,实际销售不到四百吨,营收五十万,截至目前实际亏损四十万。厂里欠工人三个月工资未发,福利、劳保、医疗等欠了六个月。完解决目前问题至少需要资金五十万元,如果销售部门能回收资金二万元,资金缺口只有四十八万元。”负责财务的人员倒是记得清楚,一口气把数字都报了出来,这段时间为了钱,可是焦头烂额的,数字都死死地印在脑袋里呢。
“只有四十八万,可这四十八万从哪儿弄?”大家都在叹气,厂办里连成一片的叹气声蔚为壮观。
“要不这样,我们还是去卖酒吧,把酒卖出去,钱不就回来了吗。”工会头头冷不丁地冒出来。
“那你去卖啊!”刘科环根本没给他好气,我们酒厂的酒要是好卖我们早卖出去了。
“不要你卖。”工会头头老神在在。
众人有了兴趣,一起望着工会头头,看他有什么招数。
这个吉祥物般的人物,平时大家表示尊重就可以了,有事也就叫过来参与一下,最多举下手,实际上没什么发言权的。
“我想啊。”工会头头有点得意,难得有大家集中注意力听自己发言的时候,“上次不是听说肉联厂工资发放的也不及时,人家屠宰场就给职工发了猪肉当作工资了吗。我们也可以啊!”
众人一听,有人马上恢复了鄙视的眼神:这能一样吗?人家肉联厂不是发不起工资,人家是以发不起工资做借口,给职工谋福利。这年头有猪肉还愁销路吗?你有多少猪肉都给我,我给你变成钱。
也有人眼前一亮,刘科环就是一个。“我认为可行,厂子是大家的吧,大家为厂子贡献力量是应该的吧,厂子销售不好,大家为销售出点力是应该的吧,我们把职工都动员起来,每人发给一批海川大曲,以低于出厂价给职工,让他们卖出去,谁卖的就是谁的,这不就解决一部分问题了吗。”
祝同盛和钱耀文一听眼前一亮,这事还真有门啊!这个办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现在我们也不是想治本啊,能把眼前难关糊弄过去就是胜利。
来了精神的祝同盛扫了一下会场,“刘厂长和张头头说的办法有道理,大家都看看吧。”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钱耀文心里吐槽,“好容易想出个办法还能否决了,谁敢否决谁拿出管用的呗。”
毫不意外,票通过,海川酒厂厂委正式公布并安排以海川大曲物资抵工资的工作。
……
樊义山终于在家里见到了元月,樊义山嘘寒问暖也没换来元月的好脸,本来元月看到爸爸还是很高兴的,可樊义山非得提出生日这事,还一本正经的道歉,惹得元月不高兴了。
忘了就忘了呗,你还又提一遍,有郝刚给我过生日,我都原谅你了,你偏偏又提起来,真的当小棉袄没脾气啊。
元月朝樊义山撂了脸色,现在在海川能在樊义山面前撂脸色的也就只有元月了,唐坤都不行。
当元月冷着脸在樊义山面前叮叮当当收拾碗筷的时候,樊义山接到了政府办转过来的海川酒厂的消息,工人闹事了。
“樊义山同志,海川酒厂那边出了事情。海川酒厂拿出了以物资抵工资的措施解决拖欠工人工资的问题,但受到工人强烈抵制。酒厂工人现在情绪激动,厂里处理困难,祝同盛同志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政府办。分管领导钱士元同志让先汇报给你知道,他已经出发前去酒厂处理了。”
政府办的汇报言简意赅,条理清晰,事情说得很明白。听到钱士元已经去了,樊义山放下一半心。
钱士元负责企业管理这一块,酒厂问题本来就该他去处理,现在钱士元去酒厂,事情最起码应该可以得到控制了。
酒厂钱厂长和他有亲戚关系,也一直打着他的旗号在酒厂把控人事实权,厂里工人很多都是钱副厂长弄进去的,在厂里说话还是很有威望的。
钱士元去酒厂,祝同盛和钱耀文应该都会鼎力支持,就等等消息吧。
元月耳朵很尖,一听到电话里说酒厂出了事情,马上联想到了郝刚。
郝刚和酒厂的酒糟车间一帮人整天混在一起拎不清,凭郝刚的性格,估计这事说不定还和他有关。
元月突然想起了郝刚在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托自己办的事,该不会郝刚就是因为这个事吧。沈大侠是他兄弟,他是准备要为梅七、李波几个人讨要说法,难道是要找我爸告状的?
元月胡思乱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爸,郝刚好像知道点酒厂的事,他前几天跟我说想见你一面,说有事跟你反映。”
“郝刚?他要找我,什么时候?”樊义山敏锐地感觉到郝刚要说的事和酒厂有关。
樊义山才不会认为郝刚找他就是为几个工人告状的,他直觉这个郝刚有大事要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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