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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元朗虽然见到了安祥林,但却没有交谈的机会,吴贤一直跟在旁边,厉元朗只能跟安祥林聊一些风花雪月,没办法聊具体的东西。
跟安祥林认识久了,厉元朗能看出,安祥林不只有心事,他的眼底还有些许愤怒。
厉元朗觉察出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既来之,则安之。厉元朗索性不多想了,直接在车上打起盹。
安祥林跟吴贤坐在一起,忽然安祥林叹息一声:“吴秘书长,如果有的选,你愿意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还是做一只飞在天上的鸟?”
周迪原本没想邀请厉元朗,也没想邀请安祥林。之所以忽然邀请了,是因为觉察到了不可控。
作为这件事情的执行人,吴贤明白这里面的缘由,自然也听出安祥林的弦外之音,意味深长的看了安祥林一眼:“不管是什么鸟,都要明白一件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祥林,大家伙都是俗人,可不能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糊涂事。”
吴贤只知道安祥林想要做裸官,但却不清楚这里面的细节,总觉得安祥林是个不知道感恩,不安分的坏分子。
满肚子委屈的安祥林也闭上眼睛,随着车轮的震荡而沉沉的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家伙已经来到了京城,在酒店的停车场里,看到了周迪,也看到了霍秋生。
周迪的笑容很温和,站在台阶上,依次跟大家握手。
霍秋生给了安祥林一个拥抱,然后又握住厉元朗的双手:“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跟我来!”
安祥林跟厉元朗互换了个眼神,然后跟在霍秋生的身后。厉元朗想要开口,却看到安祥林微微摇头,厉元朗便闭紧了嘴巴。
下榻的宾馆位于京郊,刚刚建成,装修的非常豪华。坐着电梯上了九楼,厉元朗忽然发现,酒店的服务员全都男孩子,一个个穿着黑色的工作服,双眼炯炯,全都是很强悍的样子。
霍秋生推开房门,里面是个标准间,两张床的旁边有个小小的书桌,霍秋生坐在书桌旁,对着两人示意:“祥林,元朗,你俩一路车舟劳顿都辛苦了!别客气,坐下先歇息,一会我们去吃晚饭。”
安祥林的神情很平静,坐在霍秋生的对面。厉元朗很有眼色,帮着端茶倒水。
霍秋生默默的看着安祥林,仿佛想要把眼前的人看穿。这时候,霍秋生的眼神不喜不怒,古井不波中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味。就好像得到大成的修士,正在看地上的蝼蚁。
安祥林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低声说:“霍书记,有个错误我需要向你说明,但我不想改正……”
霍秋生的脑袋中转过万千的念头,猜测安祥林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青林化工并没有落入安祥林的手里,全国网络被打崩了,安祥林就是想犯杀头的罪,也没机会啊!
“霍书记,你是了解我的,我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即将知天命。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霍秋生瞬间秒懂!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全都合理了。但这个说辞却有些不符合人性,至少不符合霍秋生的人性。
毕竟安祥林能更进一步,先提市长,然后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下来,现在安祥林这样搞,不应该啊!
“我也想过跟老婆离婚,但她的年龄大了,如果这样大悲大喜,我怕她熬不住,所以我决定瞒天过海,让她去了港岛陪我女儿。”
霍秋生不解的看着安祥林问:“你知道,你选了一条什么路吗?有了这么大的瑕疵,谁以后还敢重用你?”
霍秋生现在求贤若渴,对安祥林抱有很大的期望,但却没想到,安祥林居然这般的自甘堕落。
相对于贪污,违背计划生育这个基本国策,虽然罪责轻了一些,但是这依然是一个,能够毁掉仕途的恶果。
霍秋生不敢再重用安祥林,至少不敢把安祥林摆在关键的位置上,一旦东窗事发,就会成为政敌攻击的突破口。到时候不只能击败安祥林,还有可能连累到自己。
霍秋生非常的失望,甚至还有一种别样的羞怒,觉得安祥林辜负了自己对他的期望。
安祥林缓缓的点头:“可能我跟您有代沟,所以认知有所不同,相比璀璨的仕途,能够光宗耀祖的未来,我更想要一个承欢膝下,把安家血脉延续的孩子。”
霍秋生并没有理睬安祥林,而是双眼微眯,思索着换掉安祥林会引起多大的动荡,又该把谁顶上去,把影响消弭到最低。
厉元朗见屋子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补了一句:“霍书记,安叔对这件事有所安排,苏姨跟安蕊在港岛三年内不会回来,以后即使回来了,这个孩子也是安蕊的非婚生子,是安叔的孙子……”
哪怕霍秋生见多识广,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眼角微缩。再一次打量安祥林,重新评估这个老伙计。
安祥林依然云淡风轻的云淡风轻:“既然霍书记把我推到这个位子上,我肯定要肩负起这个责任。虽然我有自己的追求,但也有政治抱负。我是想尽力把两边都做好,如果出现了不可抗力,也会体面的离场。”
霍秋生重新衡量这件事,首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是瞒不住的。安祥林的布置,倒也能成为迷惑众人的保护色,至少三年内不会出问题。
三年的时间,足以做很多的事情。能够提拔出取代安祥林的人,也能润物无声的把安祥林调离到不太关键的位置上。
霍秋生站了起来,伸手跟安祥林相握:“祥林,既然你选了这条路,我虽然不理解,但也不反对,祝福你。”
安祥林伸手跟霍秋生相握:“感谢霍书记的理解!”
厉元朗默默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漫天的云彩,难道就这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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