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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很是顺从,笑了笑,依言退下,走前还不忘向清容行礼。

清容这才看清他的长相。这男子肤白如雪,细眉凤目,眼神清冷妖异,举止从容隽雅…清容不由一滞,她总算是知道韦夫人口中说的“惊掉下巴”真的不是在夸张了!这般妖异魅惑的男子,的确是少见!莫说韦夫人,大概也没有多少女子能抵得住。

清容忙回神,向他回礼。

莫说清容了,便是阿珍和颂月也是瞧得目瞪口口呆。阿珍胆大,还想多看一眼,无意与顾松之对视上,忽得就涨红了脸,马上将脑袋垂了下去,心中忍不住道,这也不知是那个男狐狸精转世,这样能蛊惑人!

韦夫人自是察觉到了这主仆的意外和吃惊,她笑得更是开心,“怎么样三娘,你这回可知道,我不是诓骗你的吧?”

清容摇头,忍不住笑道:“我那敢?我算是知道了,夫人果然慧眼如炬,挑人的阳光,可是叫人没话说。”

这韦夫人本就生得妩媚动人,这样的大美人和这清冷妖异的年轻男子站在一处,不仅毫不违和,反倒气场相合,夺目非常,令人为之惊异。

韦夫人捂着嘴笑,“那是自然,谁不喜欢美人呢?虽说你的画当真不错,可当初我一眼便在西市的夹缬店里注意到你与四娘,可却不全是因为你的画。”

清容闻言不免有些羞涩,说道:“夫人今日不是邀了几位娘子一道来作客,怎么还在这躲着?”

韦夫人叫来下人替她简单妆扮,她说道:“是你来的早些,着什么急,我不在,还有母亲在场呢。对了,那云娘的事,我已问过母亲了。母亲说既然人已经送了你,你如何用人,自己做主就是。”说着,又让人将云娘的身契拿了过来。

清容笑着应下,道谢过后,叫阿珍仔细收着。

韦夫人道:“那咱们,这就一道过去吧。”

没过一会,陆陆续续的,那袁夫人和郑十一娘也一并到了,只是那裴泠娘却没有来。韦夫人问起,郑十一娘脸上流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说道:“夫人勿怪,泠娘接了夫人的帖,本是要来的。可不知怎的听说那崔家大郎的母亲突然病了,泠娘又是个孝顺知事的,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前侍疾听候,实在分身乏术。”

这郑十一娘嫁进裴家,是裴泠娘的亲嫂子。听她这样说,裴泠娘也是事出突然,韦夫人点头,“原是如此,左右我这里也没什么大事,你且叫她安心侍疾就是。”

“多谢夫人。”郑十一娘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泠娘也真是个可怜的,自己巴巴的伺候做了这么多,也不见能讨到几分好脸相待…如今突然病倒,不知是否操心太过的缘故。便是泠娘这样规矩体贴的人,总被挑剔打理事务不周,隔三差五便是挨了训斥,这样热的天,便被她那婆婆叫在太阳底下站规矩,你说过,这叫我这做家嫂的如何看得不下去!”

袁夫人面露意外:“泠娘打理事务还不周?”裴泠娘若是做得不好,那这一群官家夫人里,可真就没几个能说自己应付得好了。

韦夫人闻言摇头,“这也太过些了。”又不由心中感叹,还好自己夫婿死的早,自己住回了娘家。不过这裴泠娘也是第一任丈夫病逝了,可是她后又嫁了这崔家大郎崔宁谦的…看来还是这独身潇洒快活。

郑十一娘道:“谁知道呢,自与崔家大郎成婚起,便多次明里暗里不满泠娘从前嫁过人,又总是处处刁难,我们家泠娘回来是对这李夫人是半句不好都不提,自己忍了这委屈。这媳妇做成这样,也是够了吧。”

这话说的,清容又不免好笑,若是裴泠娘半句不提,你这做嫂嫂的又从何得知?话都从别人嘴里说了,她裴泠娘却是一句坏话都未提。既全她裴泠娘的名声孝义,这些事传出去,谁还会说裴泠娘的不是,怕不都是暗道这李氏心胸狭隘,容不得人。

这样以退为进的功夫和能屈能伸的心性,也是叫人佩服。在座的人,也都不是眼盲心瞎的,自也知道其中这些弯弯绕绕,可道理知道是知道,能做到如裴泠娘这样的,却还是少。光是这般能忍,便叫多数人望尘莫及了。

清容在一旁听着,是不是附和一句,“果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引得郑十一娘也跟着叹了口气,几人又是一阵唏嘘,后又将最近雍城里的事也都说了一遍,又用了午膳,说了半日的话之后,才各自退席离去。

八月初八,行宫便传来了一道突然的消息,谢贵妃被废。没过多久,中书令谢垣又被圣人毫不留情地贬到蜀中…清容不知道远在百里之外的麓苑行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但消息传到雍城时的确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不少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张望着,暗自祷告不要波及自己。

好容易凉快了几天,雍城的暑气再次袭来。人人见面都是抱怨这要命的鬼天气,可对百里之外的行宫传来的消息却不敢轻易聊起。

清容归家后过得第一个中秋团圆日,四娘却远在行宫,薛绍知道清容顾念家人,上午在薛家过完节后,便主动提起要陪她回陆家过节。

蔺衢子这一回住得却是有些久,也一并留在了陆家过节。他与陆文中说起了和薛绍约定作画一事,陆文中没见过薛运时的枪,听蔺衢子一说,也来了兴致观薛绍舞枪,知道薛绍与清容要过来,蔺衢子便不待再择时日,提前与薛绍定了中秋这一日。

王氏对这等舞枪弄棒的事不感兴趣,不想凑这个热闹,清容倒是想看,只是不好撇下王氏一人,便陪着王氏离了席,只余陆文中三人在席间。

只是阿珍却是个好热闹的,主动与清容提起要替她瞧瞧,可不想错失了机会。清容见她喜欢,也随她去了。

王氏道:“你倒不想去瞧瞧?”

清容好笑,说道:“这不是怕阿娘觉得无趣么?阿娘倒嫌我起来了?”

“胡说什么,你都好几年没在家中过中秋了,如今你回来了,阿娘自然高兴。”说着,王氏不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四娘在那边如何了,你阿爷今日不提,前几日便是一直念叨着…”

清容宽慰道:“阿娘不要担心,前几日四娘不是还来书信道她一切都好,叫我们放心的吗?”

“但愿真是如此了。可你瞧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不叫人担心呢?”

清容知道王氏的意思,她温颜劝道:“虽说惊险,可如今后宫之事也快平息,四娘或许很快便能归家了,这也是好事一件。”当初送走四娘是无奈之举,如今谢氏已倒台,四娘也可以不必再久居宫中了。

说起这个王氏才稍微宽心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

两人又不免说起贤妃,四娘在信中也说了,贤妃在那时小产后便伤了身子,听说身子也不如从前了,也是叫人忧心的…如今她们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在这雍城里日夜盼着贤妃和四娘平安无虞。

待两人再回到席上之时,薛绍已收了枪,坐回席上。清容见他气息未匀,额间渗出薄汗,便主动递了帕子过去,温言道:“擦擦吧。”

薛绍嗯了一声,接过帕子。

蔺衢子看着薛绍那眼神都要放光了,他笑道:“我看长宣比之安渠公一点也不差!真是后生可畏!如此仪表,挥枪之间,刚柔并济,英姿飒爽!我此行可当真是没有白来!”

清容见状也有些意外,蔺衢子很少这样夸人,他这样说,向来也定是不错的。

可薛绍却不见自负得意之色,他谦虚道:“不敢当,自是不能和安渠公相比的。”

陆文中也很是满意,他笑道:“依我看也是如此,你就莫要谦虚了!”陆文中看着薛绍越发满意,虽说他木讷些,可是他不骄不躁,骁勇能武,品行尚端,确是很不错了。

酒足饭饱后,天色已晚。薛绍和清容便不打算回薛府,而是留在陆家歇上一晚。还好王氏下午已叫人将清容的屋子收拾了,不然还真有些仓促。

薛绍还被陆文中和蔺衢子留着吃酒,清容就先回了房中,阿珍瞧完薛绍舞枪之后,见了清容,一路上便是将他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直说薛绍英姿飒爽,还道清容没见到真是可惜了。

清容不禁好笑,“瞧瞧你,真有这样精彩么?”

阿珍忙不迭点头道:“有!比我在街上看到的要精彩得多!阿郎真是枪舞得真好,我若是以后找郎婿,也要找一个身手不凡的,娘子到时可要擦亮眼,替我好好挑选。”

清容听了便是忍不住好笑,颂月和云娘也是忍俊不禁,颂月打趣道,“竟这么快就想着找郎婿了?莫不是已经相看好了,只等着娘子给你做主呢?”

阿珍急着辩驳,“才没有呢!我都听娘子的,只是我总要叫娘子知道,我想嫁什么人才是。娘子你说呢?”

清容笑道:“我记下了,到时定替你留意。”

阿珍笑弯眼睛道:“多谢娘子!还是娘子好。”

“少贫嘴。”清容想到薛绍在席上不知喝了多少酒,吩咐道:“一会叫人煮些醒酒汤来,再烧些热水来。”

阿珍好不勤快,忙道:“我这就去,娘子放心。”

她这模样便是逗得清容和云娘她们好笑,颂月忍不住摇头笑道:“看看这小妮子,整日不知琢磨什么呢。”

清容笑笑,“你还不知道她么?便是性子单纯跳脱,整日琢磨这些,也不奇怪。”

此时薛绍正从外头进来,颂月和云娘见礼道:“阿郎。”

薛绍挥手示意她们下去,他走到清容身边,一手抚上清容的脸,问道:“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身上有些酒气,双目微红,清容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说完,又叫人送来醒酒汤和热水来。

薛绍摇头,“没多少,蔺先生与阿爷都醉了,我却还好好的。”他说着,眉宇间有一两分得意,像是等着清容夸奖的孩子。

清容无奈笑笑,让他坐下喝了醒酒汤,又让他去换衣擦面,薛绍一一照做,“你先歇着,我自己来。”

他也是记得清容不喜酒味,手脚麻利的就换了一身衣裳,简单洗漱一番后,又兀自闻闻了衣裳,确定酒气消散了些,才上了床榻。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清容,想了想,伸手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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