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锦衣卫番子在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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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水河到这里江面仍然很宽阔，竟然还有大概一里的宽度，水流非常缓慢，船往上行也显不出吃力来，光用帆不划桨也能保持不慢的前行速度，这里是社团统治的边缘区，大家要随时应付不知名的危险。

船又行了半天，一直到黄昏时候，魏平安这一组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武水定居点。该定居点是一个农庄，坐落在武水河的右岸，寨子是土木结构，是标准的社团设计模式，一圈壕沟，里面是木栅栏，四个角楼是社团小组活动室和民兵组织办公室，里面有一应公共生活设施，还有村民用来晒粮食的大晒场。

巡回船停靠在村里设在武水的简易码头上，巡回组一行受到了村里社团小组长的热烈欢迎，法庭人员和税务稽核员住进了角楼中的一座，而魏平安和另一位教师住进了村里的小学校舍。

这次巡回工作，魏平安在另一位老教师的指导下，准备了一大包的行李，包括换洗衣物，被褥，餐具，洗脸盆以及一干日用品等，一应俱全，因为村里条件差，校舍宿舍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只能自己都带上。

至于吃饭倒是社团有规定，组里有一名炊事员，再在村里雇两名妇女就可以开一个小食堂，供大家用餐。

巡回小组安顿下来，天已经黑了，草草收拾了一下，众人就开始睡觉，晚上寨里一片寂静，不远处还传来北美灰狼的嚎叫声，让新来的魏平安有点胆颤心惊，不过也没有办法了，离家几万里外，既来之则安之吧。

遥远的大洋彼岸，淡江港。明珠号运输船正静静的停靠在淡江港的专用码头上，今天是第二批次大员考察团启程的日子，考察团员们还没有到达港口，只有他们的行李现在正被侍从们送上船。

考察团应该是用完午餐后再上船，刘星林和赵鑫正陪同众人在凯达格兰大酒店的贵宾餐厅就坐，李文山则和身旁的赵鑫在嘀嘀咕咕。

“你们造船厂的生产规模还是要继续加大，现有的十五个船坞还不够。今年的移民任务同样重大啊。”

“李头，十五个船坞还不够啊，一次可以出五条明珠级，十条运输福船呢。”赵鑫觉得压力很大。

“你们的船坞还得承担维修保养任务吧，不一定能满负荷生产，而且未来社团用船只量会大量增加，只有你们的船厂能全年生产，所以，你们必须增加产量。”李文山分析道，“就算是辽河的移民结束，还有往北美的大量移民呢，船只是不可能过剩的。”

赵鑫想一想，还是觉得有道理的。

这次回程，包括赵鑫和刘星林，所有的执委会成员都要返回本部，去参加换届和年度总结会。所以，赵鑫带着新媳妇，刘星林则要带着大肚子媳妇回本部生孩子。全是一家子和一家子，就剩李文山一个王老五了。

用完午餐，众人乘坐明珠号离开港口，代理总经理工作的俞春旺离开码头返回河口堡，而在淡江镇港口转悠的许仁密则把这一切情况收入眼中。

许仁密是应天府的锦衣卫百户，受指挥使委托，乔装成丝绸商人来到淡江已经十几天了，这次上面给的经费充足，他是非常舒服的进行此次的侦查任务。

他每天就是在港口看来船的数量和来源，今天他在记录中写道：社团的骨干乘坐巨大的西式巨舰返回其本土，可见大员也只是对方的基地之一。

而对社团的武力，他也如实上报了，因为有大员考察团在，淡江搞了几次民兵的军事训练，让许仁密对大员的军事能力有了一个认识，他认为这里被训练得全民皆兵了，武装力量很强，而且河口堡和南岸堡还有规模不一定的常备士兵，所装备的武器也非常优质。这种军力应该能让朝堂大佬能好好参考一下了。

因为此时还没有到南风季，南面的西洋船只还没有过来，只有北面的移民船蜂拥而来，让许仁密震惊社团的移民规模和能力。

这些天，他也观察了，这里的农场发展的很迅速，源源不断的人口都被各种农场吸纳了，还有一些移民，在这里屁股没坐热，又被海外巨舟接走，也不知去向什么地方。

至于人们常说的大员瘴疠非常厉害，到这里几乎看不出来，也找人打听过，都说那什么瘴疠并不可怕，这种病发病率并不高，就算有，淡江团结医院也能医治。

看这意思，团结商社有对付瘴疠的秘方，要不人家能够开拓大员，没有这个水平，开拓大员来一百死五十，谁也吃不消。

许仁密来了之后，把所带的所有丝绸制品全部售卖了，得到的马币全部存进了北海钞行，也在琢磨买一些货物回去，前两天以购买红糖的名义联系了榨糖厂的业务员，对方竟然邀请他过两天去榨糖厂去参观。

二三年至二四年榨季马上就要停榨了，榨糖联合体往往会邀请一些客户来厂里参观，主要是让潜在客户看看榨糖的规模，用大工业的威力刺激他们，增加这些潜在客户的购买**以及和榨糖联合体的合作诚意。

不过参观的范围仅仅限制在甘蔗进场的壮观场面和榨机的压榨威力上，这两者比较具有震撼性，其他的一些环节和流程就拒绝参观了。

许仁密两天后跟随考察团去了榨糖厂参观，一行人先坐船沿淡水河上溯，在淡江农场码头上岸，然后乘坐四辆带盖的敞篷马车。

此行大概有二十多个参观团员，其中有日本人、高丽人、最多的还是江南客商，大家一路都津津有味的听糖厂派出的业务员给他们讲解。

首先他们去参观了淡江农场正在收割的甘蔗田地，然后跟随装载甘蔗的马车去了榨糖厂，考察团员在接近糖厂时，延绵好几里长的送甘蔗马车队伍让他们惊讶了。

待下了马车，徒步走进压榨车间时，一联排榨机集体吞吃甘蔗的场面让他们惊讶的合不拢嘴了，这种大工业场面，这种密集型投资规模哪是这一群商人所见过的。众人不禁惊叹莫名。

这个场面让许仁密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是锦衣卫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他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制糖过程，能让这些人做的如此震撼，那基本是人力不能为的。

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甘蔗田，回想起在甘蔗田里劳动的大量的农户，还有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不禁让他思绪万千。

半个月之后，许仁密带着八千斤白砂糖和少量的呢绒、肥皂还有一些低档的毛皮回到了应天府，随后，他的奏报也送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的案头。

骆思恭在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上干得年头可不少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见到许仁密和其他几位锦衣卫暗探的奏报，他立刻想到了江南、沿海籍官员为什么要力挺毛文龙了，这个大员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个聚宝盆啊，短短两年，大员的贸易量增长如此之大，这给江南的士绅带来多大的利益。

不过这些利益与他骆大人无关，他只能把这些奏报做一个总结，然后呈报给皇上，至于接下来怎么办，都得听皇上的。

但是，这些信息，在江南派官员中造成一些不同的声音，很多在大员贸易过程中分润较少的官员被大员庞大的规模所吸引，竟然有了一些小心思。

魏忠贤拿着骆思恭的奏报，在做木工的工坊里给正在辛勤工作的天启皇上念着。天启皇帝别的倒不是很关心，但听到许仁密的奏报中提到的榨糖厂大型榨机那动静巨大的工作场面时，立即来了兴趣。

“大伴，他奏报提到是什么东西让那个大家伙动起来的？”皇帝的求知欲很强烈。

魏忠贤上下看看，“皇上，奏报里说是水力轮带动的。”

天启皇帝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肯定是水力，只能是水力才有那么大的力气，看样子，这团结商社的人深得百工之妙啊。”

不过接下来又说，“要带动那么大那么多的机器，一般的水力可不行，他们肯定筑了一个很大很高的水坝，我说的对么？”

魏忠贤上下又翻看一下，“皇上，您真是神机妙算，是有一个很大很高的水坝。这个叫许仁密的锦衣卫百户从远处看见的，不过没让近前仔细看，所以说得不是很清楚。”

天启皇帝憧憬的说道，“哪天真想去现场看看，好好的观摩一下！”

魏忠贤赶紧问道，“皇上，那这些折子您看怎么回复合适啊？”

听到魏忠贤说话，天启皇帝的脸色暗淡下来，他也知道，贵为天子，是不可能亲自跑去大员参观了，甚至连出紫禁城都得受限制，于是答非所问的对魏忠贤说，“大伴，有件事你安排下，你找一个小太监去趟大员，接触一下大员的几个大工，最好能请来京师让我见见，搞不明白怎么利用水力，这觉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