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平台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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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陷入沉思，现在这个四大贝勒，他几乎是和黄台吉平起平坐的存在，黄台吉手握两黄旗，代善则掌控两红旗，两人齐心协力是后金部的定海神针，不过这种局面并不会持续太久，以黄台吉的手段，肯定会分化自己，扶持岳托就是不着痕迹的一手。

而且自己老了，没有争大位的雄心壮志，也没有那个能耐，只求能给后代一个好的地位就行了，不过黄台吉说的这个事情太烧脑，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我原则不会反对，不过这样真的能推动么？只怕最后令出不了宫门啊？”代善有点担心。

“这个二哥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将来二哥家里两个世袭罔替的王爷是跑不了了。”黄台吉兴奋的说道，“反正此事也不着急，还得看形势发展。”

“将来的政体是八旗制还是儒家科举制呢？”代善还是担心。

“我想这两个并不冲突，可以并行，科举选官员，八旗官监察，各安其职，也不能让士绅象明国一样控制了朝堂，八旗是皇室的根本啊，其实明国从永乐年之后就没落了，各家王爷被皇帝当猪养了起来，都废了，成了朝廷的负担，而不能成为皇室的助力，皇帝的诏令必须通过士大夫才能执行，士大夫有权而无责，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制约，大家抱成一团，把朝廷和民间的好处吃得一干二净。已经烂到根子了。”黄台吉说道。

“那样还好，八旗还能好说点。”代善喃喃说道。

几天后，贝勒会议重新召开，确定了补偿方案，并且就军事变革提出了意见，火器军得到进一步扩编。

在明国京师附近，运河上的船只川流不息，而两岸树枝新绿，繁花似锦，一派春天的气息。

形势已经逐渐平稳，京师左近的流民早就已经疏散一空，太平景象又重新出现在运河两岸。

毛文龙的东江军大部分已经回到东江镇，还剩四分之一的人留在张家湾的营地，团社的炮兵营早就乘船离开大沽港，剩下一个陆战营维持移民的秩序。

而联合指挥部也已经解散，指挥官黄春平和炮兵营赶去马场港，向西岸社委述职，当然各种叙功肯定是少不了了。

此时毛文龙则一直在京师住着，他已经焚香沐浴好几天了，随时等待崇祯皇帝的召见。

毛文龙此次的风头出大了，明朝的爵位可不会轻易给人，尽管是一个最低等的爵位，也可以让毛文龙吹嘘一辈子了，何况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一帮手下，孔有德、尚学礼、陈继盛、尚可义，尚可喜等将领都一一得到了封赏，回去东江镇也可以告慰众人了。

不过皇上的工作确实太忙，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召见毛文龙，最近先是忙于平息粮价，等到粮食价格回落后，还得和朝廷重臣商议怎么加强北面的防务，再来一次建奴入关可不好了，还有安置各路勤王的军马等琐碎的事情，圣上真是勤于政事，励精图治啊。

毛文龙等待的这几天里，一直住在金启钱庄的驻京师招待所里，他租住了一个小院，生活倒是比较惬意，平时的时间就是窜门，拜见各路京师的大佬，偶尔也在新建的商业区，包一间楚馆，招待自己用得上的官员。

不过昨日已经有宫里的太监过来传旨，让毛文龙今日准备入宫叩见皇上，所以，毛文龙就在招待所哪儿也没有去，沐浴焚香，整理思路，以便酉时入宫。

崇祯皇帝的时间很忙，上午要忙于开朝会，处理国家大事，也就是下午有一点时间，晚上还要加班看奏折，真是一位勤政的好皇帝啊。

毛文龙酉时准时入宫，被当值的小黄门引到午门上的平台等候，也没让毛文龙等待多久，只听一声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毛文龙连忙跪在地上迎接崇祯皇帝的到来，皇帝非常年轻，登基三年了，到今年也就刚刚十八岁，不过也已经留起了胡须，脸上有着和同龄人迥异的憔悴表情。

“毛爱卿快快请起，”崇祯皇帝双手虚扶。

“谢皇上，”毛文龙听音便迅速的起来，但是，头仍然低着，不能直视皇帝陛下。

“毛爱卿此次千里勤王，一路奔波劳顿，着实辛苦了。”皇帝慰问道。

“此乃臣下本分，谈不上辛苦，忠于王事是应该的。”毛文龙应对很得体。

“朕观毛卿麾下军士，纪律严明，勇猛敢战，真乃熊虎之士也！”崇祯皇帝夸赞道。

“陛下，臣等粗鲁军士，在东江不日就与建奴接战，敢战倒是真的，但军士都粗鲁，恐惊扰了地方，还请朝廷恕罪。”这都是王启山教的，可不能说自己纪律严明，那是会遭猜忌的。

“无妨，无妨，军士武勇，脾气暴躁一些也是有的，只是爱卿还是要好好约束部下，好在战事已经平息，建奴也败退而走。”崇祯皇帝说道。

“回陛下，东江镇的军士大部分已经回去了，建奴在这边吃了一个大亏，回头肯定会在那边报复臣等，还得回去应付一二。”毛文龙以军务为名，向崇祯皇帝陈述东江镇的局势，东江军已经大部回镇协防，请皇帝放心，毕竟一支战斗力很强的军事力量老在京师左近晃悠，也让朝廷担心不是。

“听闻毛卿得到过团社的帮助，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皇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

“回皇上，此事确实是真，臣等部下能顺利在登莱登陆上岸，就是得到了团社的支持，他们还卖给勤王大军大量的物资，让将士们能够吃饱饭，另外，臣还雇佣了团社的火器炮手，训练我们的炮手，这个大炮，我们还是用得不太好。”毛文龙说道。

“噢，团社的军力如何？”崇祯皇帝问道。

“团社的水师和炮手非常厉害，船坚炮利，陆军也行，只是数量稀少，他们称之为海军陆战队，都是配合水师行动的，而且团社的船都是归属各运输船行的，平时还是运输货物，倒卖物资赚钱为要。”毛文龙介绍道。

“原来如此，对了，毛卿的炮军能三轮就击中建奴的炮军，这个是怎么回事啊？”崇祯皇帝又问道。

“这是团社的顾问负责瞄准的，咱们的炮手只是打打下手，那个瞄准颇为费事，要求炮手能计算，还有什么三角函数之学，甚是复杂，不过打得真是准，前后试射两轮，第三轮就命中了，建奴的火药被点燃，把他们的炮炸翻了。”毛文龙绘声绘色的向皇帝讲起战斗的细节。

“听说最后还缴获了一位大炮，不知这个炮是什么来头？”崇祯皇帝继续问道。

“缴获的大炮就是佛朗机炮，是漂洋而来的红毛夷卖给建奴的，他们还卖了大量的火铳给建奴，着实可恶！”毛文龙给荷兰人上眼药。

“噢，这红毛夷难道不惧我天朝之怒么？”崇祯也气愤的说道。

“这个红毛夷以前在福建那边占领了澎湖岛，最后被福建军民给打败了，澎湖岛也被收回，所以就偷偷摸摸的搞些小动作，登不了大雅之堂。而且只能卖些小炮给建奴，巨炮他们是不敢卖的，团社已经警告过他们了。”毛文龙按照王启山的说辞说给他听。

崇祯听完，也没有做什么评价，然后，又问了好多战斗细节，毛文龙精于此道，添油加醋的述说，让崇祯颇感兴趣，尤其说道尚可喜用铳弹砸建奴正白旗的场面，让崇祯皇帝都笑出声来了。

崇祯皇帝自幼养在深宫，对外面的新奇事物都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军阵之事，被毛文龙这么绘声绘色一说，听得津津有味，以至于忘了时间，已经到夕阳西下了，太监在旁边提醒才作罢。

也是，再往下去，就得留毛文龙陪膳了，这可是许多一品文官都没有的待遇，这第一次诏对，怎么可能给毛文龙这么样的恩遇呢，这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

所以，毛文龙知趣的说道，“皇上，臣等须迅速赶回东江镇，以应付建奴的报复行动，还须陛下批准。”

“军务紧急，爱卿可迅速回镇，朕准了。。。”

平台诏对以后，毛文龙一刻也不停留，一付勤于王事的做派，连上疏给袁崇焕求情的事情都没做，仿佛他和东江镇没有关系似的，这次王启山的狗头军师当得很到位，这些事都分说厉害关系，毛文龙一一遵从，在崇祯皇帝跟前留下了一个好映象。

社团的陆战营也跟随毛文龙退出运河地区，只留下几个镖队在各处收留移民，毛文龙更是一路不停留，直接就回到了东江镇。

这段时间大沽港非常的繁忙，很多运输船甚至上溯到大沽河更上游，用于装载移民，同时给金启仓库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和食品，被服等物资，京师地区物资短缺的情况彻底缓解，由此带来的一个改变就是北海钞行的银圆券在内地大肆流通，比白银还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