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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梅夫人的安排下,李元带着小瑜儿暂时躲入了一处安全的楼阁里。

楼阁外,每日每夜皆有突兀的惨叫声传来。

一阵阵黑烟薄雾里,常能看到各色鬼仆,有在地面上爬行的白衣女鬼,有趴在油纸窗上用惨白瞳孔瞪视屋里的人头蛛鬼,有从银溪水里漂浮到附近再登录的冻死鬼,有在转角处出落的裹着犬皮的人头犬鬼

这些鬼仆都是之前“奇兽园”与“鬼狱”融合时留下的。

而没人知道现在那融合进度如何了。

李元靠在阁楼窗前,看着窗外。

而小瑜儿却只穿着大棉袄大棉裤躺在塌上。

她头发凌乱,未曾梳理,小腹隆着。

她神色温柔地抚摸着那隆起,感受着内里生命的孕育。

“你家孩子在踢我。”小瑜儿沉浸在自己和那个小生命共同的世界里。

李元收回视线,坐到她身侧,然后又凑耳过去,笑着道:“也让我听一听。”

小瑜儿放开手,轻轻解开棉袄,任由自家男人贴在她隆起的肚皮上。

随着李元脸颊的贴上,那肚皮上忽地鼓起了一点点,这鼓起的一点精准地捶在李元脸上。

李元露出欣喜之色。

“你猜是男孩还是女孩?”小瑜儿忽然问。

李元正欲说话,忽地心念,在距离阁楼一里外的小林子里,正有两只白衣女鬼在爬来。

他微微一笑,道:“女孩。”

可在他笑着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力量已经凌空镇压在了那两只白衣女鬼身上,本在爬行的女鬼“轰”地一声整个儿塌陷在地,周身黑烟腾起,未几便灰飞烟灭。

“为什么是女孩?”小瑜儿问。

李元想起自家那两个调皮的儿子,再想起乖巧的小琞,笑着道:“女儿乖啊。”

“反正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小瑜儿柔声说着话。

李元为她轻轻拉上棉袄和被褥,然后靠在她身侧,一同看着窗外。

窗外,院外有巡视的守卫。

再远是常青的林子和光秃秃的麦田。

这里不是什么肉田余脉延伸之处,不是适合修炼的地方,但却能让人心情放松。

李元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九道临时巡令”和“千里一线”竟有些束手束脚,这感觉,就好像穿越前一个习惯了网络的人突然回了老家,结果发现没网之后的感觉。

有些轻松,但同时一瞬间又感觉这个世界小了下来。

小到就好像只剩下他和小瑜儿。

他好久没有有过此时的感觉了。

他微一睁眼,不远处麦田附近干涸渠道中的一只人头鬼蛛便被骤地碾爆。

小瑜儿道:“你要不要也早些上榻来?冬天冷,被褥里暖和呢。”

李元笑了起来。

小瑜儿眨巴着眼看着他。

李元“嘶”了一声,然后搓搓手道:“别说,还真冷。你肚子饿么?”

小瑜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也不顾他,自己躺下,娇躯微侧,打了个哈欠,道:“好困。”

李元应了声,然后又回到窗前。

他既然没有了穿梭空间的恶鬼道具,那就只能依仗渠道的消息,以及作为眼睛的“妖兽们”。

因为近些年土地开始肥沃的缘故,山野之中的麻雀又多了起来。

李元只是在窗前,就看到了一些。

不过,麻雀的飞行距离并不远,所以李元并没有去控制它们。

他还是在等妖兽。

约莫傍晚的时候,三只被鸟笼关押的八品妖兽——幻雀被谢薇带到了楼下。

李元也不瞒谢薇,抬手微点,那三只幻雀就忽地“正襟危坐”,瞳孔充斥着人性。

李元打开笼子,扯开枷锁,任由三只幻雀飞远。

谢薇隐隐有些看明白了,她不禁感叹道:“你竟有这般手段,若想窥探别人,当真是防不胜防。”

李元看着她,忽地别过头,轻声道:“这片大地上发生了不少事,我和你细细分说吧。”

谢薇见他严肃,也顿时认真起来。

于是,李元就开始为她讲“龙脉”以及“人皇制”的事。

谢薇越听越严肃,待到李元讲完,她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弄明白人皇制是什么,这人皇制又会带来多少力量。”

李元道:“我现在只能靠妖兽去探查楚王府,希望能尽快有消息吧。”

正说着话,阁楼上传来小瑜儿的声音。

“是二姐吗?”

谢薇看了眼李元,又抬头道:“是呀,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

说着,她就上了楼。

小瑜儿还在塌上,她看着端庄优雅的谢薇,道:“二姐,你这么晚了不回去陪姐夫吗?”

谢薇道:“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着呢二姐这不是没地方去,才到你这儿来的嘛。”

说着,她又坐到塌上,笑着道:“怎嘛,打扰到你们的两人小世界啦?”

李元听着楼上的对话,他取了只谢薇带来的烤鸭,又拎了坛美酒坐到了阁楼的石阶前,一边随意儿镇压着周边漏过来的鬼仆,一边随着那飞远的幻雀俯瞰着越来越远的大地。

数日后。

鬼狱依然在和极乐园融合。

而小乌鸦则是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鬼街粉碎了,就连钟府也没了”

又过几日。

一只幻雀落在了万人坑附近。

这万人坑乃是龙脉在伏江道的“小据点”。

从前在外看时,那不过是山中的几排小屋子,山清水秀,风光宜人;可若是走入,便能看到这一切都是幻境,真实模样只是一个蝇虫飞舞、鲜血干涸、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黄土尸坑。

但这一刻,幻雀那人性化的瞳孔却骤然紧缩起来。

因为万人坑消失了。

这似乎在佐证“鬼街粉碎”。

远处有关楚王的消息依然没来,反倒是有关周边鬼域的消息如雪崩般落了下来。

李元有谢薇和小乌鸦在,基本上便可掌控各方消息。

此时他安静地听着各方消息。

“出大事了,各地都出现了鬼潮,这些鬼潮不知是哪儿来的”

“县北郊区,许多人才开门就突然消失了,这应该是被木匠鬼抓走了,可木匠鬼已经安分好久了。”

“山南县那边,有不少失踪案在同时发生。”

“县子西边的长羊上里,涌出了血泉水。”

“爹爹,这些鬼潮都是来自于原本的鬼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恶鬼居然都离开了原本鬼域,开始暴动了。

它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李元在院子里听着小乌鸦的说话,也没有多说,而是走到阁楼上。

他还未说话,小瑜儿便道:“又要出去呀。”

李元道:“我得去看看。”

小瑜儿柔声道:“去吧,早些回来。”

李元应了声,然后离去。

待到远处,他身形变幻,化作一只麻雀,飞到高空,开始巡视这片大地。

他的感知范围可达近百里,再加上高处视线无阻碍,他能看到阴阳流转这些要素,他的巡查效率是极高的。

别人无法看清的东西,他却能洞若观火。

他花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去认真观察,然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所有的鬼域确实被解开了束缚,但它们并不是无规则的暴动,而是在向山宝县而来。

严格来说,又可能不是山宝县,而是山宝县附近正在融合极乐园的鬼狱。

李元有这个感觉。

他视线里,只见一圈圈遮蔽视线的黑烟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

这是前所未有的浓郁阴气。

阴气在地表则是黑烟,其中藏着各色鬼仆。

恶鬼则在鬼仆当中,恍如鬼王。

这些恶鬼有单鬼,也有双鬼甚至是多鬼。

鬼潮过境,一切生命尽皆死亡,空气里寂静的吓人。

许是阴气太过凝聚,便是李元也感到一种扑面的冷意。

深冬寒风冻人手足,而这冷意则直刺灵魂。

李元心中略略估算,即便他全力出手,也顶多是将部分的地表恶鬼、鬼仆给灭杀,可地底移动的阴气他却无能为力。

他虽身有枯火,但严格来说他枯火所有的阳气等级只和“多鬼”相同。

可现在,这四面八方扑来的鬼潮何止一个多鬼?

“阴阳大同”四个字顿时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未来会如何,他已猜不到了。

不过,他知道山宝县待不了了。

鬼潮过境犹可存在一点生机,但阴气过境,到时候怕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得死。

返回后的李元直接寻到了谢薇和小琞,将他的发现告知了两女,然后要她们立刻启动“整县搬迁计划”。

可山宝县地域虽不算广,但却也有足足十二坊,再加上这些年听闻阎君娘娘之名而逃来此处之人,人数可谓极多了。

而第一波阴气也许没两天就到了。

如果是过去,李元顶多是去好心地留下一封“无名信”,告知当地大势力这件事,然后举家搬迁,远远逃离。

可现在,这当地的大势力变成了他自己。

他不可能将这些日夜祭拜阎君娘娘的百姓给放弃。

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再去探查楚王如何,人皇制怎样,而是匆忙地再度返回了谢瑜身边去请假。

他轻声道:“小瑜儿,我”

“你有事。”谢瑜为他说出了答案,然后又道,“你总有事,数不完的事。

之前我们才成婚,你就天天闭关,有时候一闭甚至是一年。

后来我要和离,你却回来了,然后带着我四处走,再来了你老宅扎根。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安定下来。可现在”

李元轻声道:“对不起。”

谢瑜道:“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李元垂首。

他知道,谢瑜想要的是他无论做什么都不瞒着她,甚至是带着她。

可是他怎么说?

谢瑜不是谢薇,她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从一开始便是欺骗的感情。

更何况,谢瑜根本不知道这许多事,她连“李元就是老蛮王,而老蛮王早就死在枯火中”这种事都不知道,还天真地觉着“自家二姐和李元在一起并不算奇怪”。

怎么说?

但他现在必须离开。

判官司,问刀宫虽然强大,但面对这种扑脸而来的鬼潮还是不够的。

现在真正的中流砥柱只有他。

唯有他出手,才能在这突发的危难之中,保山宝县数十万百姓一条生路。

夫妻俩对视着,而就在这时一只乌鸦扑棱棱地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沿,爪子一掀便掀起了油纸窗。

“神鸦娘娘!”

谢瑜开心地喊着。

她这十年来每年都见神鸦娘娘,早就熟了,如今再想到二姐和阎君娘娘的那层关系,便更显亲热。

小乌鸦飞到了谢瑜肩头,轻声道:“让他去吧,他在悄悄为娘娘做事,很重要的事。”

“神鸦娘娘,你会说话!”

谢瑜美目圆瞪,震惊了下。

“是呀。”小乌鸦嘎嘎叫着。

李元舒了口气,然后起身,回头看了眼,却见自家娘子和小乌鸦正聊得开心,他便轻掩门扉离去。

数日后。

山宝县百姓浩浩荡荡地往南退去。

这也多亏了判官司和神鸦娘娘的威望。

一路上,阴风阵阵。

天穹之上,好似又怎么都擦不干净的阴霾,蔽日遮天。

暗沉的天气,压着人心。

判官司中的六品强者基本都来自问刀宫,而这一路上,六品强者则是担任着护卫的原则,两两结队,走在百姓长队的外围,一个个儿警惕异常,不时间解决掉从路畔窜出的鬼仆。

赵纯心也在这些人之中。

她走了很远的路,思绪也飘远了。

这些年里,她暗中见到过那位前来问刀宫“帮助六品弟子解疯”的神秘人好几次,而见得越多,她心里对自己那猜测便越是肯定————那神秘人她认识,但那个名字她无法说出。

或许,这整个问刀宫“霸刀、绝刀、妖刀”的功法便是那位所创。

正因为是他自己创的,所以才存在着诸多的弊端。

可即便是弊端,这却也真正的是造福武者了。

他至少给了武者一条上升的路,给武者添了百年寿元。

“哎哟。”

忽地,赵纯心身侧传来动静。

她身形一晃,扶住一位摔倒的白发老妪。

老妪面色苍白,赶路和恶劣的环境以及让她的寿元在飞速流逝。

赵纯心招了招手,顿时有问刀宫普通弟子领着大夫前来,两人先是恭敬道了声“赵宫主”,然后便开始探查那老妪。

不一会儿,老妪便重新站了起来。

只是那弟子却凑到赵纯心耳边轻声道:“大夫说,她活不到避难地了,她太老了,经不起折腾。”

赵纯心长叹一声,仰目看去,心中感慨:这长长的队伍里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可是,即便没有在这一次死去的人,却还能活多久呢?

这个世道究竟会变成怎样?

“我相公呢?我相公呢?”

马车里,小瑜儿焦急地左顾右盼,不时掀开帘布看着窗外,小嘴吧嗒,一个劲地在问着。

可一旁的谢薇除了转移话题,却什么都无法去解释。

事实上,她也在担心。

此时这条避难长队看似艰苦,周边的守卫看似需要提防各处鬼仆,可其实并不算什么,因为真正的危险并不在她们身边,而在那个男人身上。

刚开始,谢薇以为那个男人是心肠歹毒、老谋深算的无情之辈,可现在她却早已改变了看法。

除了那次暖雪,还有这次断后。

那个男人正游走周边,在一个人阻拦着鬼潮吧?

谢薇正想着,远处山头的另一边骤然红光冲天,尖锐的怪异叫声伴随而起,这般恍如庞然诡兽齐齐嘶鸣的恐怖巨响让整个长队的人全部都停下了脚步。

隐约间,他们看到那高处,一个脚踏火球、身缠红绫的娃娃周身万鬼缠绕,一张张鬼脸贴在他不远处的无形界膜上。

而那界膜则是构成了一道墙。

这墙硬生生地拦住了那越来越多的鬼脸,使得那些鬼不至于从山头直冲而下。

众人里胆小地已经吓到失禁了,还有的跌倒在地“啊啊”地喊着。

任何人都能看明白,要是那鬼潮冲下来,这里的数十万人至少死一半。

没死的那一半也只是这一波不死,下一波万一被卷入鬼潮,还是会瞬间死亡。

还有不少人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兴奋起来,一个个喊着“红孩儿真君,红孩儿真君”,这是他们为这位“大能”起的名号。

更多的人则是在惊惧之后,加快速度快速通过。

而在这些人全部通过后,那红色的墙才猛然撤去,轰隆隆的鬼潮好似堤坝泄洪,蜂拥而下,在山道间冲击成怒潮。

高空中,饶是李元也感到颇为疲惫,他快速地扫视四周,继续奔赴下一处鬼潮之地去了。

当然,负责这苦活儿的也不止李元一个。

四个树姥姥也正在四处忙活。

此刻,马车里,谢瑜捕捉到了谢薇看向窗外时眼中闪过的异色,姐妹相处许久,谢瑜看出了谢薇神色里的自豪以及担忧,便忽地问道:“都这时候了,姐夫呢?”

谢薇道:“他应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在解决鬼潮吧?我也不清楚。”

谢瑜轻声道:“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姐夫呗。

孤城是为阎君娘娘办事的,那自然也认得他,是不是?”

谢薇一愣,轻轻笑道:“你姐夫可不止我一个女人,他总得在外面跑呢。”

谢瑜嘀咕道:“这不和我们家孤城一样?”

谢薇:

她呵呵笑着,以掩饰惊慌。

半个月后,山宝县这大数十万人的长队才在山宝以南的一处荒原上安札下来。

其东西北这三个方向基本是没有鬼潮了。

可南边的却躲不了。

李元和小琞再度化成了抵挡着南方鬼潮的堤坝。

而万余的问刀宫六品强者则是化作了第二道堤坝。

大雪纷纷而落,一夜过后,不知又多少体弱之人被冻死其间。

而这只不过是此刻天下乱世的冰山一角罢了。

转眼间,又是半个月过去。

南方鬼潮总算也过去了。

李元是累瘫了,小琞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真正的天灾。

在这般相互联动、相互叠加的恐怖大势面前,要不是李元顶在前面,便是她是三品天魂也决然无法抵挡。

她能跑,但若想让鬼潮改道,却是根本不可能。

此时,树姥姥扎根四方,守着山宝县而来的苍生。

李元则是反复以枯火洗去周身那几乎已经渗入了他骨子里的阴气,然后化作西门孤城的模样回到了营地。

“一去一个多月,现在鬼潮停了,你回来了?”谢瑜眨巴着眼看着走入的男人。

李元笑笑,道:“这不是比较严重嘛。”

谢瑜道:“你在不在那些问刀宫弟子里?是不是也在他们周边守护着这支队伍?”

李元摇了摇头,道:“没有。”

谢瑜安静盯着他,道:“你认识我姐夫吧?”

李元呵呵笑着,故作疑惑道:“你是说太后的相公,还是白梅夫人的相公?”

谢瑜道:“少来,我是说李元。”

李元喉结滚动,然后忽地压低声音道:“我怀疑你二姐被人骗了,李元他早就死了。”

“哈?”

谢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于是,李元把“李师假死去西极”和“老蛮王融枯火不成而身死道消”的故事讲了一遍,然后压低声音道:“这其中的水很深。”

谢瑜反驳道:“可二姐她不会骗我”

李元话都说到这儿了,不得不继续编下去:“你二姐当然不会骗你,可她也会担心你的安危。李师便是老蛮王,且老蛮王身死道消这事儿只有很少人知道。你二姐想来是担心你知道的太多了引来祸患。”

“哦”

谢瑜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才重新搂着李元,轻声道:“孤城,这一个多月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天天在想你,担心你。”

李元轻叹一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抱着娘子,忽地瞳孔猛缩。

他的一只幻雀已经飞到了伏江道或者说楚国边界之地。

那边界处,有军队驻扎,绵延数里

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一道刺目无比的数据却在幻雀瞳孔里被放的极大。

那数字很整齐,就是简简单单的“900000”。

九十万!

李元几乎愣住了。

这一刹那,他已明白那数据的主人是谁。

看来只要人心中认可的、知道的王,便可从人皇制里收获好处。

楚王,伏江道所有百姓都知道他是王,而他也在名义上真正掌控着整个伏江道,所以才会如此。

不过一道之王,不过占据了九道之一,便是突然拥有了这么恐怖的力量?

那若是一统天下,人皇又该如何?

凝重的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但很快,他又算了一笔账。

单鬼数据,若是一千到一万;

多鬼数据,若是一万到十万;

极乐园等禁地的数据,若是十万到百万;

那么,镇压九道的龙脉,数据应该是百万到千万了吧?

龙脉粉碎,散其力于天下,还大地于人族,以促人皇诞生。

那么占据九道之一者,收获九十万的数据,也并不如何奇怪了。

“怎么了,相公?”小瑜儿察觉到李元的发呆。

李元回过神,叹道:“世道变了未来难期。”

“不管怎样,你我,还有我们腹中的孩子能在一起,那怎么变都没关系。”小瑜儿柔声道。

李元点点头。

他忽地想到远在玉京城的那个孤独坐在龙椅上的孩子,心中暗叹一声:命运还真是有趣,那孩子或许已经成了这片大地上最强的个体了。

气运,真是玄之又玄。

不过他没有气馁。

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

若是他估算的不错,“人皇制”应该是一片拘泥于土地的特殊制度。

换而言之,只有站在这大周的国土上,人皇才是人皇,若是离开了,那便什么力量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若他是龙脉,他必然不会让一个能活上千万年的人成为人皇,而是会以此刺激人族,使得人人自强,争夺人皇。

所以人皇强则强矣,但寿元怕不是会被钉死在百年。

说到底,人皇也如蛮王,不过是龙脉幕后那位的棋子罢了。

棋子再强,也只在棋盘上。

棋盘上的众生仰望着他,可执棋的人却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李元没有再到处乱跑。

没有了“九道临时巡令”的他,就如被囚在了此地,想走也走不了。

营帐周边大雪缓缓化开,溪水潺潺而流。

在经历了足足一个多月的阴天后,终于迎来了晴天。

野桃花已经开了,漫山遍野也出现了各色花朵。

这天气好似也暂时扫去了人们心底的阴霾。

小瑜儿腆着大肚子,在李元的搀扶下走在草地上。

就在这时,一只小乌鸦从半空而下,落在小瑜儿身侧,轻声道:“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呀。”

“什么消息?”小瑜儿好奇道。

小乌鸦道:“天子姬护已经吞了燕国赵国啦。

蛮王继续北上,正在吞韩,不过很不顺利。

因为韩国那边的韩王,还有之前的魏王突然变得非常厉害。

蛮王的双头狼骑大军强则强矣,但军队总显笨重,而无法如个体强者那般机动灵活。”

李元道:“魏王都变厉害了,蛮王呢?”

他的想法里,云山道明显是蛮王占据了,那么人皇制的好处应该落在蛮王身上才对。

小乌鸦摇摇头道:“没有,蛮王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强。”

李元瞳孔里闪过思索之色。

看来这人皇制还是挑人的,蛮王那种存在已不在选择范围内了么?

这又是何道理?

但不管是什么道理,看来玉京的那位少年天子要一统天下了

这真可以说是气运之子了。

小瑜儿眨巴着眼看向小乌鸦,笑道:“神鸦娘娘知道的真多,可为什么您要特意跑来告诉我们呢?”

小乌鸦“嘎嘎”叫了两下,道:“只是随便说说。”

小瑜儿道:“这消息很重要吧?这也能随便说吗?”

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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