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展开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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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子家翻盖房子造地坪，挖出一只楠木箱子。

第二日，生产大队接到报告，大队民兵来到现场将楠木箱子挖出来抬走了。

楠木箱子抬到生产大队，刘支书看到这只箱子后，认为箱子里不可能大材小用只有眼见的几样东西，怀疑里面的贵重之物被转移藏了起来，同时怀疑何家很可能是隐藏的地主豪绅，于是，吩咐民兵封锁何家盖房现场，同时向人民公社报告，要深入调查此事。

人民公社接到报告后，对牤子家挖出楠木箱子这件事很重视，公社主任高长河指示公社派出所到幸福屯进行深入调查。

派出所公安迅速行动，所长陈强亲自带队，深入幸福屯挨家挨户走访，调查何家历史，同时安排内勤人员调查幸福屯土改历史档案。

一时间，幸福屯热闹起来了，气氛却十分紧张。

生产大队民兵几乎全部出动，对何家房场掘地三尺进行大面积翻找。

后来，幸福屯所有壮劳力都被征用，挖掘范围扩大到房场的周围和前后园子、祖坟和祖坟周围，可谓大动干戈，兴师动众。

何家盖房子的物料被转移到大门外，杂乱无章，到处都是，还好是幸福屯的社员动手，轻拿轻放，已经很小心了，土坯还是损毁不少。

四姑娘气得对损毁土坯的社员连踢带骂，民兵警告无用，后来王奎队长把她撵走了，自己亲自监督现场。

除了盖房子的物料受损以外，何家前后菜园的篱笆和种植蔬菜全部被毁，按要求地毯式挖地三尺，前后菜园地的黑土层全部遭到破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黄土堆。

在何家祖坟墓地，幸福屯被征用的壮劳力拒绝配合民兵挖掘，大队民兵只好自己动手。

如果说当初生产大队原民兵连长宋连义等人盗墓是见不得天日的可耻行为，那么，这一次是光天化日下的公然行动。

幸福屯的父老乡亲又一次见到了当年起地主浮财时的情景。

幸福屯的父老乡亲看着被掘得散乱的尸骨，有人说何家的风水宝地，这回被彻底破坏了。

幸福屯除了牤子家一脉，再无族人，好在有许多好心的社员群众，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帮忙将尸骨收殓一起，装入腐朽的棺椁，待日后何家人安葬。

这样的挖掘一连持续了三天，最大的收获是抓到一只刺猬，从何家的祖墓的棺椁下挖出了不少林蛙，还有一只十多斤重的活乌龟，除此，再无其他，根本没有找到有些人期待的任何宝物。

饥荒之年，有人不顾忌讳，将这些活物最终统统变成了食物。

挖掘和搜查结束，结果除了搜查到了去年被宋连义等人盗墓祖坟归还的一些随葬物件，人所共知，不是很多，其他一无所获。

在此期间，走访调查一直在进行，老党员赵益民陪同，派出所公安挨家挨户走访调查，不落过一个人，包括孩童也要问一问。

在幸福屯里，上了年纪的老一辈人是走访调查的重点，经过这次调查，何氏家族过去的点点滴滴都被扒了出来。

何家曾是一个大户人家，祖上在满清末年东北开放设治时闯关东来到此地，是幸福屯乃至幸福生产大队从无到有的发源奠基者。

后来，何家祖上陆续收留一些躲避战乱和逃荒的流民在此安家，他们当中确实有人给何家当过长工、雇农和佃户，但是据知情人反映，何家祖上待人厚道，尤其到了大倔子父亲何寿廷这一辈，两代单传，为了积德还愿，延续子孙，何寿廷把很多土地都白送给了长工、雇农和佃户，他是一位实打实的大善人。

善有善报，何寿廷两房妻室，各有子嗣，正房妻室生有长子何耀先、次子何耀祖，另一房妻室生有次子何耀光和长女何春兰、次女何春梅。何耀光比大倔子何耀祖年长一岁。

值得一提的是，何耀光早年受进步思想影响，参加了革命，抗战时期，他从抗日前线返乡，动员父亲何寿廷拿出了很多真金白银支援抗战，后来他为了民族解放，战死沙场，成为众所景仰的革命烈士。

然而，龙有九子，九子不同。

没想到，何家出现了一个败家子，这个人就是何寿廷的长子何耀先，也就是大倔子何耀祖的长兄。

何寿廷晚年的时候，因为自己年岁已大，将家业全部交给何耀先掌管。

这位何耀先开始还好，后来，来了一个金家大户，听说是满清爱新觉罗皇族，改姓埋名，流落到此。

金家大户落脚万宝屯，也就是现在的幸福二队，不知从哪儿带来十多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没多久就在万宝屯开起了土窑子。

何耀先被金家大户的年轻貌美的窑姐迷上了，从此开始挥金如土，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

听说何耀先被人怂恿，跑到长春伪满地带豪赌，欠下了巨额债务，债主索命催债，何家不得不把全部家财典卖给金家。

就这样，不到两年光景，何家就被这个败家子挥霍一空，何耀先本人也失踪了，听说是在外被债主乱棍打死了。

何家从此一蹶不振，族人走的走散的散，幸福屯只留下一个两间茅草房，何寿廷和大倔子何耀祖一脉家人一直住到现在才开始翻盖。

派出所公安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老一辈人除了对何家祖上感恩戴德，就是对何家的惋惜，对土改时期何家划为贫农成分毫无置疑。

此外，金氏家族在幸福生产大队各生产队还有几支人口，土改时有的被划为地主，有的被划为富农、中农。

二代地主金焕文还活着，现年已经六十开外，就住在幸福屯，已经被折磨得像七老八十，奄奄一息。

金焕文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已殁了，二儿子逃跑了下落不明，大女儿好歹赶在土改前嫁人了，二女儿就没有那么幸运，如今年近三十，还待在家中，无人敢娶。

调查何家历史，金家是重点，金焕文更是重点调查对象。

早已经被吓破胆的金焕文老老实实接受公安调查，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金家人平时根本没有机会跟公安面对面，更没有说话的权利，如今机会难得，除了公安掌握的何家历史与金焕文的说辞基本一致以外，金焕文和二女儿金妮索性破罐子破摔，自爆家丑，有意报复某些迫害过他们的实权派。

这其中最大的瓜就是生产大队支书刘忠诚。金焕文爆出黑料称，金家已无任何金贵之物可供打点，为了免遭无休止的迫害，金焕文迫不得已指使金妮暗中向刘忠诚投怀送抱。金妮证实自己为此不只一次堕胎，简直生不如死。

这个黑料太大了，公安本来是调查何家的，而且是刘忠诚安排人提供的线索，如今调查何家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刘忠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事是真是假，公安要向人民公社汇报，接下来，组织上势必将对他的不端行为进行调查。目前，刘忠诚还蒙在鼓里，估计知道后，肠子都能悔青了。

再说，公安档案调查组，经过调查和对照土改历史档案，得知何家三十年前是庶民地主，后来家业破败，再无田地和财产。

大倔子的二长兄何耀光早年参加革命，牺牲于抗日战争，何家因此还是军烈属。

派出所公安还搜集到了当年何家捐资支援抗战和革命事业的证据。

何家对抗战和革命事业有功，历史清楚，根正苗红，划为贫农成分没有什么不妥。

牤子一家因为没犯什么错误，公安和民兵的问讯也只是调查了解情况，没有使用强制手段，所以，大倔子还能挨得住，李桂香、牤子和大憨自不用说，守口如瓶。

一场虚惊就这样过去了，何家的楠木箱子和里面所藏之物，以及归还的盗墓之物被收缴归公。

调查结束，已经是七天之后，何家人被解除限制放了回来。

何家的房场及四周，包括前后园子都被掘得乱七八糟，一家人也只有忍耐，没有大的闪失就是万幸。

牤子又重打鼓另开张，重新组织平整房场，打夯造地坪，垒石基。

因为盖房子万事俱备，后期进展一切顺利，一天石基垒成，两天砌墙定门窗，三天放鞭炮上房梁拴铜钱，之后架椽檩，编房八，抹房薄，缮房草，十几天工夫，一座崭新的四间茅草房初具雏形，大房子基本盖成了，旁边还垒起了仓房和猪圈，鸡舍和鸭舍。

何家的房屋鸟枪换炮，看上去很气派，院子比之前也大了不少。

盖房子剩下的边角木料对篱笆进行整修加固，前后园子因此显得也很规整。

一家人都很兴奋，牤子、大憨和托娅贪黑起早吊棚、抹墙，搭炕、垒灶台，糊门窗。

小梅有时间也来帮忙，四姑娘有心想来帮忙却不好意思。

盖房子是牤子的心愿，心愿达成，下一步他该琢磨与小梅谈婚论嫁的事了。